第二百四十八章 起痘

  像是被葉清雪的語氣給嚇住了,二姨娘下意識地攥緊帕子,沒有了繼續生氣的底氣,也沒了為自己辯解的勇氣。

  「姨娘自個兒作踐自個兒不算,難道還要來作踐我嗎?這就是姨娘口口聲聲所說的為我好嗎?明知道是條不歸路,卻還要推著我走,這又是個什麼到底?」葉清雪的語調突然變快了許多,等說到最後,已經像是在低吼了。

  雖然葉清雪的聲音並不大,神色也沒有到達猙獰的地步,但是這番話給人的感覺卻仿佛帶著歇斯底里的絕望。

  這種近似於歇斯底里的態度,讓二姨娘震了一震,她還從未見過這樣的葉清雪:「清雪,你先冷靜一下,我知曉有些事確實是有些不妥,只是這畢竟……」

  「別說了,別再說了,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聽,」葉清雪抬起頭,按在自己的眉心上,她的臉色顯得有些蒼白,沒等二姨娘再說些什麼,她已經站起身,徑直往外走去,「我想一個人靜靜,便不多陪姨娘了。」

  二姨娘有些擔心地跟著站了起來,卻沒有追出去,一雙眼睛也是複雜難辨。

  一離開二姨娘的小院,葉清雪眸中的絕望便馬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與溫和,就好像方才根本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葉清雪覺得她不該一直都處於包容與退讓的位置,所以這一次她想被旁人包容一次,只是她不知曉自己在二姨娘心中的地位,足不足夠用方才的舉動贏得這次包容。

  之後的兩日一直很平靜,直到某一天的大清早,葉清雨房中的下人突然神色驚慌地去了侯氏的院子,上氣不接下氣地道:「太太,清雨小姐那邊出……出事了……」

  此時侯氏剛剛起身,正坐在梳妝檯前妝扮自己,聞言不禁露出不悅的神色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怎麼這般大呼小叫的?」

  「太太,清雨小姐的臉上突然起了好多紅色的痘痘,太嚇人了!」婢女的臉色十分蒼白,不知是因為跑得太急了,還是因為她所說的那些紅色的痘痘真的太嚇人了。

  聞言,侯氏微微挑了下眉頭,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你且將話說清楚。」

  「是,昨日清雨小姐還是好好的,可是今日一大早起來,奴婢便瞧見清雨小姐的臉上起滿了痘痘,看起來實在是……奴婢也不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便急急忙忙地過來太太這裡了。」婢女緩了口氣,更加詳細地將這件事說了出來。

  只是這所謂的詳細,其實也根本沒有什麼內容。

  侯氏皺著眉頭對身邊的貼身丫鬟素年道:「拿了牌子去請大夫進府瞧瞧,可不能讓咱們家的小姐臉上留下什麼瑕疵。」

  說完又去看那過來遞話的婢女:「你且回去好好照看著清雨,切莫讓她亂抓亂撓,若是真破了相可就糟了。」

  半個時辰後,林大夫便來了,仔細地幫葉清雨診脈、探察一番後,林大夫捋著鬍鬚道:「小姐這是吃了不乾淨的東西,這才變成這樣,這並不打緊,只要吃幾日藥便可將這痕跡消除下去。只是起了這東西,臉上難免會有痛癢的感覺,小姐切莫用手抓撓,否則若是留下了痕跡便不好了。」

  葉清雨一聽說自己的臉沒什麼大礙,這才微微放下心來,只是轉念又覺得憤懣不已,她可不相信自己真是不湊巧地誤食了什麼東西,才會落得這般下場。定然是有人看她不順眼,才會用這種卑劣的手段想要對付她!

  這麼想著,葉清雨不禁含著淚跪在了前來探望的侯氏面前:「母親也知曉這容貌對女兒家有多麼重要,卻沒有想到竟然有人想要害我毀容,母親可定要為我做主啊!」

  侯氏臉色有些陰沉,接著先遣人將林大夫給送了出去,之後才對葉清雨道:「你這丫頭怎麼說跪下就跪下了,你如今身子不適,該好生在床上將養著才是,快些起來吧。」

  「母親,女兒昨日根本沒有亂吃什麼東西,又怎麼會無緣無故便起了這樣多的痘痘?定然是有人想要害我,才會故意在我的吃食里做手腳的!」葉清雨如今的日子並不好過,除了去給侯氏請安,以及去她那裡學規矩外,其他時候根本就是不得自由的。

  而她一想到竟然有人能不動聲色地在她的吃食里下藥,葉清雨便忍不住覺得膽寒,倘若這次那人下的不知讓她臉上起痘的藥,而是砒霜,那她此時豈不是以及成了一具沒有溫度的屍體?

  想到這一點,葉清雨不禁下意識地渾身打了個冷戰,語氣愈發急切地道:「母親,您一定要為我做主啊,這次女兒只是容貌受損,尚且未波及性命,可是下次呢?誰又知道下次會是什麼樣?」

  「清雨,我知曉你現在心中難受得慌,只是你會不會將事情想的太複雜了些?或許真是你不小心吃錯了東西呢?」侯氏本就不喜葉清雨,此時聽她這樣說,臉色也有些不好看。

  葉清雨聞言,卻是一下子落下淚來:「母親是覺得女兒的性命不值一提嗎?還是非要等到女兒沒了性命的時候,母親才願意追查此事?」

  葉清雨把話說到這個地步,若是侯氏不給她做主的話,反倒像是見不得她好了,所以就算此時侯氏心中很是不悅,卻也不得不應道:「既如此,那便查一查吧,如此也好叫你心中安穩些。」

  說完,侯氏便將葉清雨身邊伺候的下人都叫到了跟前,厲聲問道:「你們都是伺候主子的下人,自然該盡心服侍主子,可如今清雨的臉上變成這樣,定然是你們不夠盡心的緣故,昨日是哪個負責清雨吃食的?」

  話音落了片刻,一個婢女這才顫抖著走上前來,跪在了侯氏的面前:「太太明察,昨日奴婢去大廚房取了膳食,便立馬送到小姐面前了,絕不敢有任何怠慢和耽擱呀。」

  「你是從誰的手上接的膳食?」侯氏繼續問道。

  那婢女沒敢猶豫,忙答道:「是大廚房的小花。」

  「去將小花帶過來,」侯氏轉頭命令道,然後又繼續問道,「這屋裡除了你之外,可還有其他人碰過清雨的吃食?」

  便又有兩個婢女走了過來,其中一個道:「奴婢是給小姐布菜的,除此之外並未做過其他事。」

  另一個則是道:「奴婢是最後收拾飯菜的,不過那個時候小姐已經用膳完畢了。」

  侯氏見這邊應該是問不出什麼來了,便沒有再做聲,不多時大廚房的小花便被帶了過來。

  小花瞧著不過十來歲的年紀,樣子很是瘦弱,且神色間滿是膽怯之意:「奴婢見過太太,見過清雨小姐。」

  「昨日清雨的吃食可曾經了你的手?」侯氏神色冷冽,直接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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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花應了一聲,這才點頭:「回太太,昨日是奴婢將吃食遞給的清雨小姐屋裡的下人。」

  「那你可知罪?」侯氏的聲音突然拔高了一些,帶著少許的銳利。

  小花嚇得直接趴伏在地上:「不知奴婢究竟做錯了什麼事,太太可否明言?」

  「你在主子的吃食里做手腳,難道不是大錯?」侯氏一面問著,一面暗暗觀察這人的神色。

  小花很是詫異,接著忙顫抖著聲音辯駁:「太太明察,奴婢一心為主子著想,又怎麼會做出這等事來?奴婢沒有啊!」

  「你說你沒有,可是除了你之外,還有誰碰過清雨的吃食嗎?」侯氏見小花的神色不像作偽,於是臉上的表情也跟著緩和了一些。

  小花仔細想了一下,目光突然閃了一下,顯得有些欲言又止。

  侯氏自然察覺到端倪,厲聲問道:「你若是敢隱瞞什麼,那這罪名便要由你來擔著,你可知曉蓄意謀害主子是什麼罪過?」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啊,」小花咬了咬牙,終於還是開口道,「昨日奴婢在給主子準備晚膳的時候,五小姐跟前的聽柳姑娘曾去過大廚房,還和奴婢說了幾句話。」

  聽到這話,葉清雨的神色不禁一變,她很快便聯想到事情的「真相」,難道是因為自己與葉清彤鬧翻了,所以這人才會想出這種法子來報復自己?

  「母親,不如就把這個聽柳叫過來問問吧?」葉清雨不禁提議道。

  對此侯氏並沒有什麼意見,直接叫人去把聽柳給叫了來,然後直接問道:「聽柳,昨日傍晚時候你可曾去過大廚房?」

  聞言,聽柳目光一閃,雖然開了口,但是話語間卻是吞吞吐吐,叫人聽不清楚。

  「你若再這般態度,那這事兒也無需多問了,大概便是你這鬼鬼祟祟的奴才做的。」見狀,葉清雨愈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直接越過侯氏威脅起聽柳來。

  聽柳聞言嚇了一跳,再不敢像方才那般吞吐,忙低聲承認道:「奴婢昨日確實去過大廚房,只是奴婢什麼都沒有做啊,奴婢真的只是過去看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