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醒悟

  此刻谷夏的臉色已經變得一片慘白,幾乎不見血色。

  「我覺得攸月被趕住了鈺清庵,想必此時確實是十分需要旁人的幫助,」葉清溪抬眸看向谷夏,帶著諷刺和失望,「但是我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想要伸出手去幫她的人,竟然會是你啊。」

  「奴婢知錯了,都是奴婢的錯!」谷夏再一次跪了下來,這一刻她覺得自己簡直一無是處,更沒有顏面再去面對葉清溪。

  這次葉清溪只是冷眼瞧著谷夏跪在那裡,並沒有開口讓她起身的打算:「是呀,我是從一開始就知道你接到了一封信,也猜出那封信究竟是誰給你的,同時我也在等待著一個結果。看你究竟會先將這件事告訴我,而是瞞著我真的去幫攸月。」

  「呵,現在你該知道攸月為什麼會約見你,為什麼還讓你一定要瞞著我了吧?」葉清溪輕笑一聲,帶著對自己的諷刺,「我真是沒有想到啊,就在我為著你的清譽而做著打算的時候,你竟然在為了那個想要毀去你清譽的人,而來生我的氣?」

  聞言,谷夏忍不住淚流滿面,低聲哭泣著連連搖頭:「奴婢沒有,奴婢絕不敢這樣想啊。」

  「你真的不敢嗎?可是你剛剛不就是這樣想的嗎?」葉清溪鄙視著谷夏,不給對方留下絲毫逃避的機會,「還是說你沒有想過要瞞著我偷偷地去幫助攸月?」

  谷夏只顧著搖頭哭泣,已經說不出話來,但就算她此刻還能說出話來,也根本否認不了這件事,因為她之前真的曾產生過這個念頭。

  此刻谷夏簡直是愧疚不已,姑娘一直都在為她做打算,可是她竟然還曾懷疑過姑娘,甚至將那麼重要的事情故意瞞著姑娘,她簡直就是枉為人啊!

  對真心對自己好的人心生懷疑,甚至故意隱瞞,而對那些想要害她的人,她竟然會覺得心軟,甚至險些被人利用,她怎麼就這麼糊塗呢!

  在這一刻,谷夏無比清晰地覺得,自己根本就不配站在葉清溪的身邊。

  葉清溪也不再說話,她仿佛根本沒有聽到谷夏的哭泣聲,神色也漸漸放緩,直到臉上的氣憤和失望漸漸消散,目光也重新變得清淺起來,就仿佛剛剛的事情根本不曾發生過一般。

  谷夏哭了好一陣,這才漸漸停了下來,羞愧不已地看著葉清溪道:「姑娘,都是我不識好人心,這才險些鑄成大錯,奴婢實在是對不住姑娘。」

  「你沒有對不住我,你對不住的是你自己罷了,」葉清溪輕嘆了口氣,語氣已經恢復了往日的清淡無波,「或者該說,我才是薄情之人,如果你真的沒有將這件事告訴我,而是直接去找攸月,我大概也是不會攔著你的。」

  這話讓谷夏覺得無言以對,她並不會因為聽到這個而怪葉清溪冷血無情,不管她的死活,她只是覺得愈發羞愧了,為了自己曾經的做法,以及曾經的想法。

  像是想到了什麼,葉清溪突然微微一笑:「不過至少你最終選擇將這件事告訴了我,這樣很好,不是嗎?」

  「姑娘,奴婢實在是對不住您,奴婢實在不配跟在您的身邊。」谷夏咬著牙說出這話來。

  聞言,葉清溪的笑意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轉而化為一聲冷笑:「你以為我同你說了這麼多,又聽你哭了這么半天,就是為了聽你說這話的?」

  谷夏一愣,一下子像是沒有聽明白葉清溪話中的深意。

  「若你哭了這一場,最後只能說出這番話來,那便不說也罷。」葉清溪冷哼一聲。

  谷夏不禁仔細思量起來,她好像有些能明白葉清溪話中的意思了。葉清溪之所以會和自己說那些話,自然不是為了聽到自己說出這種自暴自棄的話的,但此刻谷夏卻很難不生出這種自我厭棄的感覺來,因為她之前實在是大錯特錯。

  只是她也知曉眼下她最該明白的並非是這些,因為葉清溪對自己還是很有感情的,所以她希望看到的是自己能夠藉助這件事,而明白自己往後的路該怎麼走,而不是因此而自怨自艾,自我厭棄,只看得到眼前。

  若是以往,谷夏或許便會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無法自拔了,但是在這一刻,在她已經大錯特錯過一次之後,她怎麼還能只顧著自己呢?

  其實從當初葉清溪肯帶她離開鈺清庵開始,她這條命就該是葉清溪的了,更遑論在來了葉家之後,葉清溪又對自己那樣好,還教會了自己很多東西。

  所以無論從哪方面考慮,此刻谷夏都該把自己的情緒摒除出去,去遵照葉清溪所希望看到的去做。

  「姑娘,奴婢已經想明白了,往後奴婢絕不會再隱瞞姑娘任何事,也絕不會做出任何背叛姑娘的事!」想明白了這一點,谷夏頓時挺直了脊背,語氣堅定地道。

  葉清溪不敢完全放心,於是又問道:「那你可知自己這次錯在哪裡?」

  「奴婢不敢隱瞞姑娘,任意妄為,不該不分是非、不分善惡,錯信旁人。」因方才大哭過一場,此刻谷夏的聲音透著些沙啞。

  葉清溪點點頭,繼續問道:「還有嗎?」

  「這……」谷夏有些答不出來了。

  葉清溪輕嘆了口氣,看來有些話,還是要她明說才成:「谷夏,你可知曉攸月現在去了哪裡?」

  「奴婢並不知曉。」谷夏搖頭。

  葉清溪壓低了聲音,帶著一絲詭異地道:「她本該回去找辰蕭的,但是卻再也回不去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對上谷夏疑惑不解的目光,葉清溪這才繼續道:「因為我讓人在半路上攔住了她,將她帶去了一個見不得人的地方,等她從那個地方出來的時候,便再也不是原來的那個她了。」

  一瞬間,谷夏像是聽懂了葉清溪的意思,但卻又仿佛沒有聽懂,只瞪大眼睛看著葉清溪。

  「我讓人把她的清譽給毀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葉清溪更加直白地把自己的意思說了出來。

  谷夏才繃直的脊背在這一刻又塌了下去,她目瞪口呆地跌坐在那裡,仿佛被嚇著了。

  而葉清溪的話卻還在繼續:「谷夏,你最大的弱點便是你的心太軟了,我想就算你知道了攸月是想要害你,你也不可能做到我這一步吧?」

  這個答案幾乎不需要谷夏親口回答,葉清溪便能得到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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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谷夏自己也已經有了答案,是呀,就算知道了這一切,她真的能用這樣的手段來對付攸月嗎?

  之前谷夏在得知攸月根本就是在欺騙她,甚至還在欺騙她的同時,想要害她的時候,她確實心生恨意,覺得攸月這般對她實在是過分。

  但如果讓她來決定如何對付攸月的話,她大概頂多便是不再去管攸月的死活吧?

  且雖然明知道葉清溪這樣的決定,不過是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但乍一聽到那些話,自己還是被嚇得不輕。

  果然自己根本就是一個毫無膽識,只會不斷退縮的膽小鬼吧?谷夏有些自我厭棄地這樣想著。

  「你且仔細想想吧,若你想繼續待在這裡,便必須讓自己的心腸硬起來,至少在對待敵人的時候,一定要硬起來。」葉清溪嘆息著說出這番話後,便不再多說什麼。

  有些事,並非是一時半刻便能想明白的,葉清溪會留給谷夏足夠的時間來思索這些事。

  谷夏就這麼呆呆地在地上坐了好一會兒,之後還是葉清溪讓人將她拉了起來,送回了房間去。

  葉清溪知道這件事對谷夏的衝擊定然是十分巨大的,但是她不能心軟,從谷夏跟著她來到葉家,其實她便看出谷夏一直都是不夠自信的。

  就算這話葉清溪多次鼓勵過她,也告訴她,她的存在其實很重要,但谷夏的那種猶疑一直都沒有完全消失過,如果不找個時機,讓她有一個重新認識自己、定位自己的機會,她或許很難真正地融入到這個環境中去。

  而眼下這件事,或許正是一個十分合適的時機,如果谷夏能跨過這道坎,想必對她的日後會產生十分巨大的作用。

  卻說另一邊,攸月滿懷希望而來,卻並沒有得到二姨娘肯定的答案,這不免讓她覺得很是失望。

  難道說她從一開始就找錯了合作的對象?難道這個二姨娘竟是個沒有膽識的?

  懷著這樣的想法,攸月很是悶悶不樂地離開了葉家,心中則想著,若是二姨娘不能儘快拿定主意,那她便只好換一個人來做這件事了。

  眼下她已經被趕出了鈺清庵,雖然她和辰蕭都存了一些傍身的銀子,但是一想到帶給自己這些痛苦的葉清溪卻還在做著大戶人家的小姐,享著自己從未享過的清福,攸月便覺得嫉恨不已。

  有朝一日,自己一定要把葉清溪給拉下來,讓她過得比自己還要悲慘!

  只是她萬萬沒有想到,她這輩子大概都不可能有機會達成這個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