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谷夏說了那番話後,葉清溪便覺得有些疲憊,在她看來,真正讓她覺得費心的並不是那些想要害她,需要她防範的敵人,而是那些她想要保護的人。
只有這些人,是需要她用心相待的,也只有這些人,才能真正地傷害到她,讓她感覺到難言的疲憊。
上一次是還在鈺清庵的時候,當時攸月背叛了她,讓她覺得十分地疲憊,而這一次則換成了谷夏。
「姑娘,奴婢覺得經過這次的事情,谷夏一定能想通這些事的。」穀雨是唯一對這一切都知情的人,因為當時便是她將谷夏收到攸月送來的信的消息告訴了葉清溪。
葉清溪揉著眉心嘆了口氣:「我有些累了,想歇歇,別叫人來打攪我。」
葉清溪這一歇,便直接歇到了將近晌午,此時吉祥和如意已經都回來了,聽到裡屋的動靜,兩人直接推門走了進去,齊齊喚了一聲:「姑娘。」
聽到是這兩人的聲音,葉清溪便知道是攸月的事有了結果,只是在這一刻,她卻突然有些不想知道答案了:「你們過來服侍我起身吧,該到了用午膳的時候了吧?」
吉祥和如意見葉清溪並不開口詢問那件事,便也沒有主動提起,反正是一切順利的,也沒什麼需要多說的。
「是,早該到了用飯的時候了,穀雨叫人將飯菜溫著呢,姑娘起身便能直接用膳了。」如意笑著應了一聲,上前去幫葉清溪把衣裳理好。
雖然沁竹苑這邊並沒有小廚房,但是平日裡也能燒些水給主子用,否則整日地去大廚房提水也是怪累的,如此平日裡也可以將飯菜熱一下。
葉清溪點點頭,什麼都沒有多問,就直接去吃了飯,過程中她都沒有見到谷夏,但也沒有多問的意思。
直到當天晚上,葉清溪正在屋中看書,谷夏這才過來了。
一進門,谷夏就直接跪在了葉清溪的面前,也不等她開口問什麼,就直接道:「姑娘,奴婢已經想清楚了,往後奴婢定然會一心一意跟著姑娘,再不敢有絲毫隱瞞。」
葉清溪看著谷夏,並沒有直接回答,隔了好一會兒,才嘆息著問道:「你真的想清楚了?」
「是,奴婢已經想清楚了,往後奴婢再不會做那樣的傻事了。」說著話,谷夏抬眸直直地看向葉清溪,好讓對方看到自己眸中的堅定和決心。
葉清溪也沒有掩飾自己眸中的擔憂和疲倦,兩人對視片刻,這才雙雙移開了目光,葉清溪突然忍不住笑了:「我之前那樣對你說,實在是抱歉。」
「並不是姑娘的錯,是奴婢太糊塗了。」此時谷夏又怎麼會不知道為了自己的事,葉清溪也是頗為頭疼和費心?
只因為方才的片刻對視,兩人便都看清楚了對方的心思,那壓在自己心頭的石頭也都跟著卸了下來,一時間,葉清溪只覺得輕鬆無比。
「過來幫我瞧瞧這段經文,我有段時間沒有讀,都有些不記得該如何解了。」葉清溪揚了揚手中的書,笑著朝谷夏招手。
谷夏忙從地上起來,走了過去:「姑娘竟然又看起這本經書來了……」
一時間屋裡的氣氛都跟著柔和了起來,映在柔和的燈光下。
又過了幾日,白家又有人登門了,這次不只是白大奶奶來了,就連白夫人也來了。
坐在花廳里,白夫人寒暄著道:「前一次因家中實在忙碌,所以我這才沒能親自登門道謝,還望葉夫人別和我計較。」
分明是故意不想登門,卻還要說出這等話來,侯氏心中很是不滿,臉上卻還是配合地露出寬和的笑容來:「白夫人這是說的哪裡話,白夫人能百忙之中抽出時間過來這裡,已經是讓我受寵若驚了。」
白大奶奶在一旁焦急不已地看著白夫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之前白大奶奶來的那一次,是完全為了道謝的,可是這一次白夫人與白大奶奶一起登門,可就沒那麼簡單了。
那次白大奶奶回到白家之後,便將發生在葉家的事情都和白夫人說了,而葉清溪所說的那些有關平安符的事情自然也是一字不差地告訴了白夫人。
當時白夫人聽了那番話,第一反應便是,這葉家定然是故意想出的這主意來消遣自家,否則怎麼可能會有這麼荒唐的事情存在?
所以當時白夫人壓根兒也沒有想到葉清溪雖然確實是想消遣白家,但是在這件事上卻並沒有欺騙她們,而白大奶奶雖然心有疑慮,但是卻又不敢忤逆白夫人,只能經常往自己的兒子院子裡去,忐忑地等待著結果。
最開始的幾天,白冽的身子並沒有什麼問題,他甚至都能自個兒下床走動了,但是懂第四天開始,白冽的病情突然間就惡化了,他直接暈倒在了院子裡。
當時聽下人報來這個消息的時候,白大奶奶也險些直接昏了過去,而她反應過來後的第一個念頭並不是去請大夫,而是想到了平安符的事情。
白大奶奶先是急急忙忙地去看了兒子的情況,見兒子面白如紙地躺在床上,怎麼都喚不醒,頓時急得落下淚來。
緊接著白大奶奶便哭著去了白夫人那裡,其實此刻白夫人已經得知了孫子暈倒的消息,只是她仍想著事情怎麼會這樣巧合,便不願將這件事同葉家聯繫起來。
「母親,您快去瞧瞧冽兒吧,方才冽兒竟然直接暈倒了,而且兒媳瞧冽兒的臉色也是十分不好,兒媳實在是心痛不已,」白大奶奶捂著臉落淚,猶疑了片刻,終還是忍不住道,「母親,要不咱們還是去求求葉家吧?」
白大奶奶此時怎麼敢再不相信葉清溪的話,現在冽兒已經變成這樣了,就算讓她馬上去求葉家,她也是願意的。
可此時白夫人心中還是有些氣悶的,若真如葉家那小妮子所言,那要是想讓自己的孫兒活下去,豈不是就要仰仗著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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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事情怎麼就這麼巧?難道那平安符真就這麼靈驗?
「大夫怎麼說?」帶著這種念頭,白夫人並沒有直接回答白大奶奶的話,而是冷聲反問道。
白大奶奶擦拭了一下眼淚,卻又有更多的跟著用了出來:「大夫說冽兒的身子突然就變壞了,就和之前一樣,他也看不出個根源來。」
「那就先等等,等等再說。」白夫人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白大奶奶不敢置信地看著白夫人,像是覺得這人一下子變得十分陌生:「母親說得這是什麼話?難道現在咱們不應該去葉家求平安符嗎?難道母親忘了,前幾日冽兒的樣子是怎樣的,難道母親你都不想看到那樣自在的冽兒嗎?」
白大奶奶一向敬重白夫人,但這是在不涉及到白冽的前提下的,只要事情涉及到自己的兒子,白大奶奶便得把兒子放在第一位。
「你這是在質問我嗎?既然你這麼看中你的兒子,那還不快去陪著他?」白夫人很是不悅地瞪了白大奶奶一眼。
白大奶奶哭著道:「母親,這若是旁的事,兒媳便不多說了,可是這可是事關冽兒的安危啊,兒媳在這件事上不能聽您的。您要是覺得面子上過不去,那兒媳便自個兒去葉家,兒媳不怕丟人,只要能讓冽兒的身子好起來,讓兒媳做什麼都成……」
說著,白大奶奶便又低聲哽咽起來,白冽就等於是她的命,她怎麼能不管?
只是白夫人最終也沒有心軟,她非但自個兒沒去葉家,也攔著白大奶奶不讓她去,直到到了第二日,白冽的身子仍然毫無好轉的趨勢,白大奶奶又在她面前哭了好幾回,白夫人這才長嘆了口氣,帶著白大奶奶登門來了。
此時感受到白大奶奶催促的眼神,白夫人只能嘆息著開口道:「葉夫人,怎麼今日沒有見到那位伶俐的九小姐?」
「哦,白夫人你是說九丫頭啊,她最近可是懶得很,都不樂意出門呢。」侯氏自然知道白夫人說的是什麼,但卻故意裝作沒有聽懂,臉上的笑容倒是顯得愈發地燦爛了。
白夫人若不是為了自己的孫兒,是如何都不會出現在這裡的,此刻見侯氏竟然還這樣故意奚落她,心中頓時很是不悅:「葉夫人這意思,就連我來了,都不能見一見這位嬌貴的九小姐了?」
「白夫人這是什麼話,我怎麼覺著白夫人今個兒像是吃了火藥似的,說話間都讓人覺得火氣頗大?」侯氏仍是那副讓白夫人瞧了便心煩不已的樣子,絲毫沒有因白夫人的話而生氣,「可是不應該啊,如今百家大少爺的身子好了,白夫人不應該每日都掛著笑的嗎?怎麼反倒有了這麼大的脾氣?」
白夫人氣得直咬牙,可是在這種情況下,她卻只有妥協的份兒,她深吸了口氣,這才聲音冷峻地道:「這冷嘲熱諷的話葉夫人也不必多說了,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今日我們登門,乃是有求於葉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