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內訌

  張杏荷的腳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恭敬地點頭:「是,兒媳自然明白母親的一片苦心,兒媳定然會盡力服侍好相公的。」

  「你明白這個道理便好,如此你們便都退下去吧。」侯氏本以為張杏荷定然會露出一副不情不願的模樣來,可誰知道對方竟然答得如此順溜,這不禁讓她覺得有些無趣,加上她此時身子確實疲乏得很,便也只得暫時放過了張杏荷。

  只是她說出了這話後,屋中的幾人卻沒有一個挪地方的,侯氏不禁有些疑惑:「你們這是怎麼了?難不成還有什麼事不成?」

  「太太,奴婢是被人冤枉的,請太太為奴婢做主啊!奴婢對太太的忠心,太太是知道的,只求太太能再給奴婢一次機會……」先前月如也是想了許多,她雖然知道侯氏已然是要將她丟棄了,只是她想來想去,才十分可悲的發現,此時她能依靠的卻也只有侯氏罷了。

  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月如也只能忍著心頭的憎惡和怨恨,再度抱住了侯氏的大腿。

  那邊侯氏聽月如喊冤,頓時眼睛一亮,看來這事兒還沒完呢:「你且將話說明白,是發生了什麼事?又是誰冤枉了你?」

  「奴婢……奴婢並不曾在大奶奶的雞湯里下毒,還請太太明鑑啊!」看著侯氏的樣子,月如的心也在不斷地往下沉,直覺告訴她,太太定然不會幫她的。

  「下毒?」侯氏下意識地睜大眼睛,看向了張杏荷,「竟然有人敢對你下毒?」

  張杏荷拽了拽衣角,神色顯得有些悽然:「兒媳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只是林大夫說兒媳是中了毒的。」

  「葉夫人,之前老朽為葉大奶奶診了脈,發現葉大奶奶確實是中了毒,且老朽還在月如姑娘準備的雞湯里發現了相同的毒藥。」林大夫擔心侯氏會偏袒月如,忙開了口。

  其實此時他也有些後悔,若是之前他不曾將話說得那般直接,或許事情也就不會鬧到葉夫人這裡了,只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盡力保全自己行醫的名聲了。

  侯氏忍不住皺起眉頭,這是怎麼一回事?既然林大夫都這樣說了,那麼這件事自然是真的了,只是月如她怎麼會做出這等事來?

  難道是她心太大,不滿於做姨娘,所以想謀害了張杏荷,好踩著對方的屍體往上爬?

  這麼一想,侯氏心下不禁有些不滿了,自己當初還以為月如是個聽話的,沒想到心竟然這樣大。

  感受到侯氏目光中的不滿,月如只覺得心更涼了,太太這根本就是想讓她死啊!

  「太太,您不能這樣啊,奴婢對您一向是忠心耿耿的,太太您一定要救奴婢啊!」月如又往前爬了兩步,已經是到了床跟前。

  侯氏厭惡地往裡側了側身子,心中已然有了決斷,反正她身邊多得是如花似玉的女子,沒了一個月如,還可以有月香、月容、月顏……

  她實在沒必要為了一個月如便讓自個兒也跟著攙和進去,這麼想著,侯氏臉上的厭惡之色愈發濃烈了起來:「你這大膽的叼奴,我將你送去大少爺那裡,是要你用心伺候大少爺及大奶奶,可不是為了讓你去做這等傷天害理之事的!」

  聽了這話,月如直接愣住了,轉而突然咧開了嘴角:「太太這意思,是真的要置我於死地嗎?」

  「你這是說的什麼混話?若不是你先犯下了如此大錯,我又何至於如此?我先前還以為你是個聰明聽話的,沒想到你竟然連下毒這種事都做得出來!」侯氏自然不知道月如心中所想,更不知道之前在梧桐苑都發生了什麼事,她只以為月如是因為自己沒有開口保她,而心生了怨恨。

  月如死死地盯著侯氏看了好一會兒,直把對方看得心裡發毛了,才語氣幽怨地道:「太太,我雖然不曾在你身邊立過什麼功勞,可也不曾背叛於你,為何你要如此狠心地對我?這是為什麼?」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來人吶,還不快些將這賤婢拉下去!」侯氏被看得心中直打突,忙高聲喊人。

  此時月如正跪在侯氏的床邊上,聽了這話,竟突然一下子站了起來,往床上撲了過去:「你真是好狠的心,對待自己身邊的下人竟然如此毒辣,你這個老虔婆!我對你忠心耿耿,你竟然還要反過來殺了我,你簡直不得好死!」

  「啊!快……快把這個瘋子拉開!」侯氏完全沒有想到月如竟會做出如此瘋狂的舉動,一時間根本沒有招架的餘地,幸而素年等人進來的及時,很快便把月如給拉開了。

  只是饒是如此,侯氏的臉上還是被抓出了好幾道紅印,讓她顯得十分狼狽。

  「快把這個賤婢拖出去仗斃,然後丟出去餵狗!」侯氏氣得不行,說起話來也沒了分寸。

  月如雖然被拉開了,神色卻仍是瘋狂的:「好呀,你把我打死了,我就變成厲鬼回來找你!我一定要把你拉下去陪我,你這個心狠手辣的毒婦!」

  「快把她拉出去!」侯氏實在受不了對方的話,因為聽著月如的話,她仿佛又看到了之前李媽媽被拖出去的那一刻,神色是多麼的猙獰。

  還有從她口中吐出來的那些話,是多麼地讓侯氏心驚膽戰,而此刻月如的話就好像和李媽媽的話重迭在了一起,更是讓侯氏覺得脊背發涼。

  月如被拉出去後,屋子裡一下子便安靜了下來,只剩下侯氏氣喘吁吁的身體。

  「你們都出去,都滾出去!」侯氏失態地喊出聲,此刻她的心情已經十分糟糕,實在不想再看到這幾張可惡的嘴臉。

  葉清溪與張杏荷對視一眼,行了禮,一起退了出去。

  「林大夫,您且放寬心,想來母親也是一時太過氣憤,才會說出這等話來,還請林大夫不要放在心上。」出了屋子,葉清溪先開了口。

  「九小姐說笑了,老朽自然不會放在心上,既如此,老朽便先走一步了。」此時林大夫回憶起方才的事情,心頭也是一陣陣的發麻,他現在只想著儘快離開這裡,又哪裡會計較這些?

  送走了林大夫,葉清溪這才轉頭看向張杏荷:「大嫂,今日之事,實在是讓人意外,只是大嫂如今懷著孩子,還是不宜多思多慮,不然只怕對孩子是不好的。」

  「多謝九妹妹安慰我,我只是有些……」張杏荷拿帕子按了按眼角,顯得有些傷懷,「我只是沒有想到竟然會發生這等事,這叫我心中實在難安。」

  葉清溪想了一想,柔聲道:「若是大嫂不嫌棄,不如就讓我送大嫂回去吧?我也好同大嫂說說話,省得你又要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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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兩人便相互攙扶著離開了主院。

  走在路上,張杏荷忍不住看了葉清溪好幾眼,她張了好幾次口,卻都沒說出話來,此刻,她有無數的話想要問葉清溪,卻又實在有些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開口。

  反倒是葉清溪,神色顯得十分淡然,就仿佛方才的事情根本不曾發生過似的:「大嫂平日裡也可以來這邊的花園子走走,多看看這些生機勃勃的花木,心情也會跟著好起來。」

  「九妹妹說的是。」張杏荷壓著心事點了點頭。

  直到回去了梧桐苑,兩人連同一路沉默的葉清棠落了座,葉清溪這才微微一笑:「大嫂有什麼想問的,儘管問我便是,但凡是我能回答的,定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九妹妹……」張杏荷調整了一下情緒,這才開口道,「我一時間想問的問題實在是太過了,還望九妹妹別嫌我煩。」

  「怎麼會,大嫂但說無妨。」葉清溪仍是一副淡然的模樣。

  張杏荷抿了抿唇,問出了第一個問題,語氣中帶著明顯的小心翼翼:「九妹妹,你之前給我吃的那藥丸究竟是什麼藥?」

  「那種藥啊,其實是一種毒,也就是林大夫之前所說的那種,會導致人夜難安寢。」也請如實道。

  聞言,張杏荷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起來:「那我……我的身子……」

  「大嫂不必緊張,我既然會把這東西用在大嫂身上,那自然是考慮周全的,這東西來得快,去得也快,且對身子毫無其他影響,而且……」說到這裡,葉清溪微微停頓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麼窘迫的事情,「只要大嫂今夜不與大少爺同床而眠,等到了明日,這毒便會全然消散了。」

  張杏荷開始的時候還有些沒理解葉清溪的意思,等反應過來,頓時紅了臉,支吾著道:「我……我知道了。」

  「咳,大嫂還有旁的要問的嗎?」葉清溪輕咳一聲,掩住尷尬。

  張杏荷低著頭問道:「那雞湯按理說應該沒毒呀,怎麼林大夫卻說那雞湯里有毒?難道……難道是九小姐做的?」

  「你猜的沒錯,那毒確實是我放進去的,」葉清溪坦然承認道,「大嫂難道忘了之前在外屋的時候,我曾起來過一次,還把那盅雞湯的蓋子給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