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別落了疤。」
南陽侯看著樂陽郡主,冷峻的臉上露出淡淡的溫和。
樂陽郡主只覺得心中溫暖,急忙點了點頭。
她也後悔自己說得太過真實叫南陽侯當了真。
「侯爺侯爺早點回來。」
她說到「回來」二字的時候隱隱示威地掃過南陽侯夫人的臉。
這男人是他的她在的地方才是這男人的家,那麼哪怕有一點的委屈她也不會在意。
她搶到了這個男人南陽侯夫人再如何強勢,也不過是她的手下敗將罷了。
臉頰上也不知是被打的,還是羞澀紅彤彤的一片,樂陽郡主依依不捨地用纖細的手指勾著南陽侯的大手,直到溫存了片刻方才心滿意足。
只是她雖然走了卻推了推自己的女兒阿妤叫她跟在南陽侯的身邊,父女兩個一同到了太夫人的面前,南陽侯的目光慢慢地冷淡下來對正垂淚,捂著臉低聲喊疼的阿妤淡淡地說道,「老太太此刻大概不願見你你避到一旁去。」
「父親」阿妤一向在南陽侯面前得寵哪裡願意呢?不由低聲央求道「叫我服侍老太太吧。」
她忍不住去看阿妧。
這個小傻子是當初府中出了名兒的傻瓜叫人踩一腳都只知道傻笑的,隨意被她欺負,可是如今卻可以坐在靖王的膝上。
甚至連太夫人都對她另眼相看。
今日來尋她母親樂陽郡主的麻煩,不就是因要為這傻子討回公道麼?
霧蒙蒙的眼底隱隱露出幾分怨恨,阿妤卻急忙垂頭不要叫人看到,含著眼淚就走到了一旁,懷著無限的柔情看向靖王的方向。
她當然知道靖王是誰。
皇后的嫡次子,年紀輕輕就因功封王,且在皇帝面前很得倚重,在前朝也有幾分勢力,若是能嫁給靖王做王妃,那日後自然是風光顯赫。
更何況如今靖王正是要娶親的年紀,他年少,又久在軍中,莫非不會喜歡柔媚柔軟的女子不成?
因早前就懷了幾分希冀,因此阿妤早就對靖王有幾分關注。只是可惜靖王在外走動不多,不是在軍中就是在宮中。
阿妤在外與各家手帕交交好嬉鬧的時候聽到了很多靖王的傳聞,如今好不容易能與靖王這般親近,她實在是忍不得的,想了想,見南陽侯正跪在太夫人的面前低聲說著什麼,急忙怯生生地走到了靖王的面前,目光瀲灩地看了靖王一眼,羞澀地彎下了自己雪白的頸子,卻只對阿妧露出了一個柔柔的笑容。
「十妹妹,你還記得我麼?」
青春年少的少女,將自己的美麗展現給靖王。
阿妧卻看著對自己打招呼,卻意在靖王的這位異母姐姐驚呆了。
才被踹了一腳,又被賞了耳光,這都不疼啦?
還真是越挫越勇啊。
叫小糰子自己說,若她被那麼打了一頓,早就沒臉見人掩面跑了,可顯然阿妤的心理素質相當之不錯,還會曲線救國,拿她當話頭兒。
不過十姑娘也不是被人踩著墊背的不是?她就哼哼了一聲,仗著自己新爹的勢,努力做出了不屑一顧的樣子,轉身揪住靖王的衣襟,拿自己的小屁股來對著這阿妤。她扭了扭自己的小身子,聽見阿妤磨牙的聲音,急忙拉著靖王去看這少女的臉。
「難看。」靖王抬眼看了阿妤一眼,冷淡地說道。
「滾。」這是下一句,靖王殿下的話了。
「殿下,我與十妹妹許久不見,因此」
阿妤這回學得乖了,唯恐靖王再給自己一腳,急忙明眸晶瑩閃動,退後了一些忍著委屈與哽咽,聲音嘶啞地說道,「我與十妹妹到底是姐妹,前些時候十妹妹病了,我擔心得什麼似的,如今十妹妹好了,我歡喜得不得了,也想瞧瞧十妹妹是不是當真康復了。」
她用關心的目光看著阿妧的背影,見小糰子哼哼唧唧說什麼都不肯回過頭來看自己一眼,她的臉上越發露出幾分隱隱的怒意。
當年這傻子還在侯府的時候,她何嘗將她放在眼中?
就算阮姨娘不死,可這侯府里,她若是想收拾這傻子,也並不是不能做到。
可是誰知一夕驚變,阮姨娘這短命鬼一下子就死了,這傻子竟然踩著她的母親,混進了國公府里,還成了長房之女。
這對於常常因自己庶出的身份顧影自憐的阿妤情何以堪?!
「六姐姐也十分想念妹妹,妹妹也忘了六姐姐麼?」阿妤目光一閃,就含淚問道。
阿妧一頓,霍然回頭看向阿妤的方向。
她記得寧國公說起過,六姑娘阿蘿,是她同母嫡親的姐姐。
「六姐姐。」阿妧的記憶里沒有多少屬於那位六姑娘阿蘿的記憶,只是不知怎麼,想到阿蘿,她的心底總是有淡淡的影子,心裡又心酸又溫暖,叫她有一種無法忘記的想念。
她知道這感情大概是來源於從前的那個真正的痴兒的記憶,可是這種感覺令她感同身受,想到了留在侯府之中的姐姐,阿妧猶豫地扭著自己的手指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幾乎是不由自主的,她就求助地看向靖王。
仿佛靖王是她的靠山,什麼都可以為她解決。
「你家六丫頭呢?叫她過來我瞧瞧。」
靖王還未開口,一旁早就等著討好阿妧的寧國公已經對弟弟開口了。
南陽侯回頭冷冷地看了阿妧一眼,冷哼了一聲,卻並沒有說什麼,擺了擺手。
不大一會兒,方才有一個丫鬟引著一個垂頭的少女快步而來,這少女不過是穿著一件月白色的羅裙,披著一件素淨的披風,一把烏油油的長髮簡單地挽起,懶懶地垂在肩膀上,那漆黑的長髮之中只點綴著幾樣兒銀簪,星星點點,卻格外的醒目美麗。
明明是不著粉黛,素麵朝天,可是那清凌凌的眼,水潤的櫻唇與雪白的臉,卻生得脫俗,哪怕穿著那樣簡單的衣裳,卻依舊昳麗靜美得如同天上墜落的仙子。
她走到眾人面前的時候,抬起臉的一瞬間,太夫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一瞬的容光仿佛連春光都黯淡了幾分。
這當真是世間難得的女孩子。
美貌傾城。
阿妧呆呆地看著她,突然一滴眼淚從自己的眼睛裡滾了出來,滾燙滾燙地摔在自己的手背兒上。
「去給老太太請安。」南陽侯面對阿蘿卻十分冷淡疏遠。
「不必,你府里的這些庶女,我都不會承認。」
太夫人雖心驚阿蘿的美貌,只是見她同樣窈窕纖細,婀娜得如同搖曳的花,便露出幾分不喜。
那阿蘿抿了抿嘴角,輕柔地福了福,之後垂頭柔順地立在南陽侯的身邊,卻見了阿妤,頓時露出幾分驚容。
「哎呀,七妹妹這是怎麼了?」她不說話的時候貞靜美麗,可是一說話卻輕佻又有幾分卑躬屈膝,此刻一副十分關心阿妤的樣子,帶著隱隱的討好,握住阿妤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她。
見她臉頰通紅顯然是被人責打,阿蘿那張絕色的臉上就露出幾分畏懼來,對南陽侯低聲說道,「七妹妹臉上傷得不輕,父親,我與七妹妹先去上藥吧?」她頓了頓,方才帶著幾分賣弄與得意地繼續道,「前兒郡主給女兒做了許多的衣裳,也都是最精細的料子。平日郡主管家本就忙碌,還總是記掛女兒。你看看,女兒穿這個顏色是不是好看?」
「嗯。」南陽侯簡短地應了。
見她開口為樂陽郡主辯解,又一副沒見識的小家子氣,阿妤的嘴角就忍不住彎了起來。
她母親的辛苦若是不被人知道,那才叫白辛苦。
還有阿蘿的這些話,也叫人知道,樂陽郡主並不是一個苛待侯府庶女的狠毒的人。
且阿蘿雖生得美,可這一身氣度哪裡記得上她呢?
「六姐姐怎麼才來?」阿妤就帶著幾分埋怨地問道。
因她平日裡在侯府之中得寵,因此很是被嬌慣,雖因是在太夫人與靖王面前因此百般做出柔弱,可是到底年幼,忍不住小脾氣,就埋怨了一聲。
阿蘿急忙笑了笑,一邊拿帕子殷勤地給阿妤擦著臉上的紅痕,一邊弱弱地,帶著幾分討好地說道,「我本想折幾枝紅梅給郡主與妹妹賞玩,誰知道竟與郡主遣來尋我的人錯開,沒有立時過來,七妹妹真是吃苦了。」
她做足了一副姐姐的做派,又帶著幾分卑躬屈膝的討好,見阿妤哼了一聲,便挑眉繼續說道,「聽說郡主被傷了?若是有人興風作浪,故意構陷郡主,郡主當真是冤枉。」
她看似溫順,可是言語之中卻帶了幾分意有所指。
「怎麼,這就為樂陽抱不平,忘了你親娘才死,等不及去給樂陽做女兒了?!」
南陽侯夫人見不得小傻子,可是也見不得阿蘿這等張口閉口都是為樂陽說話的丫頭。
「郡主對我真心的好,樣樣兒上心,甚至越過了七妹妹,難道這一番慈愛,不能令太太動容麼?」阿蘿嫵媚一笑,這一笑,引動了幾分風流韻味。
她顯然是站在樂陽郡主這邊對抗南陽侯夫人了。
阿妧卻只趴在靖王的懷裡,小心翼翼地抹眼睛,不要叫人看到她的眼淚。
眼淚不由自主地往下掉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