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頂撞

  「開元十七年,京郊徐氏命案,一家兩口被殺,主犯證據確鑿,你收受人犯家屬一千兩白銀,將斬立決改判為流放!」

  「流放途中更是免去了人犯的枷鎖鐐銬,任由押送捕快帶人犯住客棧,玩兒青樓!」

  「啟元二年……」

  「夠了!」劉甾守一聲怒吼,打斷了黃楊的話。

  冷汗已然順著他的額頭開始往下流。

  這些案子絕對不可能是這些小娃娃能知道的事情。

  難道真的是禮部尚書告訴了陳誠什麼?

  心中無比慌張,劉甾守使勁的咽了一口唾沫。

  「你們,你們這些罪證不過都是猜測,年代久遠,根本不可能有證據,要是沒證據的話,你們就是在誣告朝廷命官!」

  「按大量律法……」

  沒等劉甾守說完,毛髮笑著打斷了他。

  「劉大人,你在急什麼呢?看你這著急的樣子,可別把病給氣出來了!」

  「你說沒有證據,巧了,上面說的兩起案子的行賄人都還活著呢!在劉大人被帶來的時候,我們已經前去拿人,人很快就可以來跟劉大人對峙!」

  腳下一軟,劉甾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木訥的神情,驚恐的目光說明了他此刻的想法。

  如此一幕在錦衣衛眾士子眼中,又讓他們更加佩服陳誠了。

  這些資料全是陳誠昨晚送來的。

  沒想到陳誠身在清水縣,卻對京城的案件這麼熟悉。

  並且連劉甾守到了這裡會說什麼,都親自先說了一遍。

  毛髮每一句的回答,都是陳誠之前教過的。

  於這些士子而言,陳誠真就已經成了他們心中的神明。

  「我,我,我是迫不得已,我……」

  劉甾守眼看著就要認罪,突然間一大批人從門外沖了進來。

  為首的正是戶部尚書胡昌海。

  「好大的膽子,竟敢當街綁架京兆府尹,你們不要命了嗎?有幾顆腦袋可以砍?」

  要在以前,士子們或許會害怕吏部尚書的怒吼聲。

  但在此刻,這怒吼聲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狗所發出的叫聲。

  這叫聲不僅一點也不嚇人,甚至還說明了這條狗急了。

  不過畢竟是禮部尚書,該給的面子還是要給。

  毛髮連忙站起身來,恭敬跑到胡昌海面前行禮。

  「見過尚書大人!」

  還沒等毛髮抬起頭,突然間寒光閃過,胡昌海身後的侍衛拔刀架在了毛髮的脖子上。

  「你不過就只是個進士,誰給你的膽子抓人?你以為你當了陳誠的狗,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

  「當今世上,還許多你要敬,你要怕的東西,否則你這條狗的腦袋,隨時都會被人砍掉!」

  「聽到我說的話了嗎?」

  毛髮硬擠出笑容。

  「胡大人,我聽到了,不過我們這是在查案子,沒有……」

  沒等毛髮把話說完,胡昌海掄圓了巴掌啪的一聲脆響,那一巴掌落在了他的臉上。

  血紅色的巴掌印頓時顯現了出來。

  臉色通紅,眼中閃爍著殺意,毛髮死死咬緊了牙關。

  「你他媽不過就是一條狗,你在本官面前裝什麼?還不快跪下!」

  架在脖子上的刀又深入了一些,毛髮甚至能感覺到脖子上傳來的疼痛感,以及那炙熱的鮮血從傷口裡涌了出來。

  雖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但識時務者為俊傑。

  鐵青著臉色,嘴唇微微顫抖著,毛髮咬著牙跪了下去。

  身後士子連忙沖了過來。

  「我們是陳大人任命的錦衣衛,奉皇命徹查百官!」

  「我呸,錦衣衛,連個衙門都沒有,關起門來自娛自樂,你們還奉皇命。你們算個什麼玩意?一群乳臭未乾的狗崽子。」

  殺人不過頭點地,大丈夫活在這世間,士可殺,不可辱。

  可這些士子並沒有武器,甚至連為官的文牒都還沒收到。

  面對胡昌海帶來的那一群侍衛,他們不過就只是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

  如今給他們的選擇只有兩個,一個是夾起尾巴,像是毛髮一樣跪下。

  另外一個,就是抱著以頭撞柱的決心,繼續硬鋼到底。

  「同窗們,我跪不過是為了體統,而大家為的是錦衣衛的門面,為的是陳相的面子。」

  「我毛髮一死無足輕重,諸位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

  此話一出,士子們紛紛拿起了手邊的東西。

  有的拿筆,有的拿硯,有的甚至拿起了卷宗書本。

  就是沒有一件像樣的武器。

  「哈哈哈哈哈哈,你們在逗我笑嗎?」

  「就憑你們這群烏合之眾,還徹查百官,先把奶斷了再說!」

  「今日是你們手持武器威脅本官,那本官就替陳誠教訓你們!」

  「來人,一人砍他們一隻手!」

  長刀出鞘,寒光閃過,面對著那森然的殺意,沒有人可以心態平穩。

  大家也害怕,也流汗。

  但為了陳誠,沒人往後退哪怕一步。

  「他們手持武器威脅胡大人,那胡大人帶兵持械進我右相府,這又該怎麼算?」門外突然傳來聲音。

  侍衛們立刻轉過臉去。

  長刀依舊泛著寒光,依舊殺意十足。

  不過門外的人,似乎帶著一種不可靠近的立場。

  就算是手裡拿著刀,也沒人敢上前一步,敢靠近一點。

  就那麼眼睜睜的看著門外兩人走了進來。

  胡昌海臉上浮現出了得意的笑容。

  「陳右相來了啊!剛才看你不在,我替你教訓一下你養的這些娃娃!」

  陳誠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搖了搖。

  「一碼歸一碼,先把我剛才的話回答我!」

  「在我右相府拔刀,你是要幹嘛?要造反嗎?」

  胡昌海眼神一凝。

  「陳右相這話就有失偏頗了吧?若不是他們冒犯我,我又怎麼……」

  「冒犯你什麼?他們奉我的命查案,冒犯了你什麼?」陳誠停在了胡昌海的面前。

  兩人這一對視,胡昌海頓時感覺到了些許心慌。

  一邊往後退,一遍解釋說。

  「是他們頂撞的我,我只是給他們一個教訓!」

  「教訓?教訓就可以在相府拔刀?你當體統何在,律法何在?」

  「武九,這些人威脅本官,你說該如何處置?」

  突然間,一股炙熱的液體噴灑到了胡昌海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