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陳誠在地上畫出了地形圖,每個點位都進行了標註。
接下來要走的就是那條沿著兗州一路往下,途徑青州,最後到達徐州的路。
三州之地,其中有大大小小上百個縣城。
「這幾百個縣城有半數受災,還有一大部分已經產生了流民,咱們需要優先安置的縣有百綿縣,萬里縣,已經豐茂縣。」
「這裡是旱災最為嚴重的區域,一月前就已經上報過顆粒無收河中無水的情況。」
「裕親王,你……」
陳誠話音未落,門外突然傳來嘈雜的聲音。
「把他們全給我抓起來!」
侍衛趕忙來報。
「公子,外面來了一大波官兵!」
官兵?
陳誠連忙起身走到門口,衙門外街道上每隔幾米便有大量人舉著火把。
從鎧甲制式和武器配備情況來看,應該是兗州的府兵。
從數量來看,大概是有七八百人的樣子。
「這是來支援的嗎?」裕親王小聲問道。
陳誠搖頭。
「誰家支援大半夜進城,一進城就開始抓人的!」
「那怎麼辦?他們是幹嘛的?」
「不知道,等等他吧,先離開這裡,重新找個地方歇腳,天亮之後再看是怎麼回事!」
離開衙門,幾人隨便找了個空房子躲起來。
沒曾想剛躲好就有人也跟著躲了進來,而且躲進來的還不是別人,正是下午遇到的寸頭男。
「你們怎麼在這裡?你們不是躲在衙門裡嗎?」寸頭男疑惑看向眾人。
眾人也是疑惑韃靼看著他。
「你幹嘛要躲?你不是給這城幫忙的嗎?」裕親王問道。
寸頭男眼珠子一轉,可能以為陳誠幾人跟他是一路人,於是趕緊堵上了房門,小聲提醒說。
「千萬不要落到這些府兵的手裡,各個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主!」
殺人不眨眼?
「他們幹嘛殺你們?你們不是幫忙剿匪的嗎?」裕親王疑惑問道。
寸頭男沒再繼續細說,趴到窗邊看著外面,確定安全之後,這才躺在了床上。
看他的樣子,似乎早就已經習慣了這種被人追殺躲避的日子。
這種情況下居然還能睡著。
陳誠幾人倒也是不慌,他們躲在這裡只是擔心晚上太黑擦槍走火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眾人相安無事一晚上,第二天天亮,陳誠醒來,寸頭男幾人已經不見。
趕緊推醒裕親王,正欲說話,只聽得轟然一聲巨響,房門被人給踹開了。
還沒等兩人回過神來,門外湧進來了大量的官兵。
直到此刻陳誠才發現留在腳邊的紙條,讓他儘早離開。
這寸頭男也是,把他叫醒說這些話不行麼?非要留張紙條。
「你們果然躲在這裡,把他們給我銬起來壓到衙門待審!」
一聽待審二字,旁邊侍衛連忙拔出長刀。
「好大的膽子,警告冒犯……」
沒等侍衛說完,陳誠攔住了他。
陳誠倒是想看看,這群官兵到底打的是什麼算盤,二話不說就要拿人。
見陳誠不願意表明身份,侍衛們也只能老老實實放下了武器。
這群官兵也是專業,立馬給幾人戴上了手銬腳鐐。
這手銬腳鐐加起來足有三十多斤,就算是武林高手來了,戴上這玩意都沒辦法發揮出實力。
「這一路上怎麼一個百姓都沒有?」裕親王左右看著。
此刻場景又和他們昨天下午來這裡的時候差不多了,街上一個百姓都沒有。
昨天百姓們是因為土匪躲了起來,今天難不成是因為這些官兵?
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這件事多少就有些嘲諷的味道了。
一路被壓到衙門,陳誠幾人這才發現裡面居然還有不少的人。
甚至公堂之外的院子裡還擺放著各種各樣的刑具。
不僅有著刑具,地上還有些許泛著腥臭味的血跡,像是剛剛有人在這裡用過刑。
定睛一看,陳誠見到了跪在公堂里的老頭,這不是昨天給他們帶路的老頭麼?
老頭的手指已經扭曲,臉上還遍布著淤青。
在他身邊還有幾個昨天見過的百姓,和他情況相差不多。
不遠處躺著兩個人,背上已經皮開肉綻,看來公堂外的血跡就是他們留下的。
老頭也在這時注意到了陳誠幾人,連忙跟坐在公堂裡面穿著官服的縣令說。
「縣令大人,這些,這些人只是過路了,他們,他們不是幫我們殺土匪的那些兵賊。」
兵賊?
這年頭的兵賊指的一般是潰兵。
可大梁最近沒有戰事,哪兒來的潰兵?
難道是逃兵?
陳誠想起了寸頭男,從身手和氣質陳誠判斷出他們是專業的士兵。
難不成他們都是逃兵?可以他們的身手來說,至於做逃兵嗎?
陳誠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進入了公堂。
熟悉的驚堂木聲一拍,那縣令尖銳的聲音穿了下來。
「堂下之人還不快跪下!」
陳誠瞥了他一眼冷聲說:「我們並非當即戶籍,何故要給你行大禮?」
縣令眼神一凝。
「大膽,來人,給我打他們十大板!」
令牌直直丟到了陳誠面前。
審都沒審,啥罪名都不知道,就要打十大板,這人官威未免也太大了吧?
裕親王本就一肚子怒火,現在一聽自己要挨打,立馬站出來冷聲說。
「爺今兒個倒是要看看,誰敢碰爺一下!」
此話一出,陳誠眉頭一挑。
看來裕親王也不像表面那麼單純。
師爺立刻抬起手來。
「你幾個京城來的?」
「原來你還聽得出來京城口音啊!一個縣令,居然對如此之多的百姓施以大刑,你可是當地父母官,有父母這樣對自己孩子的嗎?」
面對裕親王的質問,縣令眼神一凝,冷聲說。
「這裡是我的治下,自然就歸我管轄,天子王命不過也是下縣為止,在我的治地,我就是青天!」
好一個青天,真不知道他哪兒來的臉說出的這些話。
裕親王也懶得跟他廢話,冷聲說。
「你既然知道我們京城來的,那就代表著我們跟你要審的事情八竿子打不著,還不快把我們放了?」
聽到要放人,縣令臉色開始變得不對勁,像是醜事即將被人發現的那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