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了這裡,陳誠幾乎都能直接默念出來毛髮接下來會說什麼。
肯定是他們有多委屈,有多不得已,對面有多麼的盛氣凌人。
他們最終不得已做了什麼什麼事情。
陳誠懶得聽他編這些謊,果斷便是問道:「你就告訴我,出了什麼事情,自己人有沒有死的?」
毛髮連忙搖頭:「沒有,沒有,我們沒有死人!」
沒有死人,那陳誠也就放了心,應該沒啥情況能比自己人死了更糟糕的了。
「行,沒人死是最好的,別哭了。」
「有,有人死了!」後面士子突然怯生生的說道。
「剛不是說沒人死嗎?怎麼……」話說到一半陳誠停了下來,突然意識到這幾個小子闖的禍,是把別人弄死了。
雖說人命關天,但錦衣衛這個位置十分重要,對面死的只要不是皇親國戚,他都必須要把這件事硬扛下來。
不然折損了錦衣衛的面子,以後可就不好辦事了。
「誰死了?死了多少人?」
「死了一個大理寺的司正,當時他們在押送人犯,人犯,人犯就是我的老師。」毛髮解釋說。
老師?
「何秋太?他怎麼被抓了?」
按照陳誠對於何秋太的印象,那人不說一身正氣,但也絕對不會是一個會犯法的主。
陳誠三兩句話就能把他騙到,並且事後還一直書信感謝陳誠。
這種人都一根筋到了這個地步,他還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嗎?
「除了老師之外,還有,還有黃楊也被人抓走了,是大理寺的人抓走了他!」毛髮繼續說。
就在這時,毛髮突然一把抱住了陳誠的腳。
立馬是又大聲哭嚎了起來。
「我們只有七八個人,他們來了整整一個衙門的人,我們實在攔不住。」
「大人,大人您可一定要為我們做主啊!」
多少護短的主子最後都栽在了自己養的狗上面。
陳誠深知這一道理。
他可以做主,但他得搞清楚發生了什麼。
「先跟我說清楚發生了什麼,他們為什麼會抓黃楊?」
「那些人不分青紅皂白,拔刀就要砍黃楊,黃楊被逼無奈拔出了您給的槍,眼看著那些人的刀就要砍下來,黃楊這才開的槍。」
聽到這裡,陳誠的心已然涼了半截。
他也明白從眼前這倒霉玩意身上是問不出真正的真相,最多問出一些添油加醋的受害者言論。
想要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誰對誰錯,看來還是得去一趟大理寺。
站起身來,陳誠抓起桌上的金牌。
「毛髮你帶路,去大理寺!」
「剩下的人去兵部,把剛才沒做完的工作做完。」
一路上毛髮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但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全都是在說對方是有多麼的不講道理,他們是有多麼的被逼無奈。
陳誠雖說無奈,但也只能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當務之急還是得把黃楊先保出來。
不管怎麼樣,黃楊代表的都是錦衣衛。
錦衣衛的人被大理寺的人給抓了,傳出去讓外人聽到,這錦衣衛的威望基本也就不復存在了。
可畢竟人活一張臉,陳誠現在最擔心的就是他們這邊不占理。
若是不占理還要硬保人的話,權威的確能保住,但臉卻是徹底不要了。
陳誠那懸著的心終於在抵達大理寺衙門的時候徹底死了。
此刻大理寺衙門外,里三層外三層,甚至路對面的路沿上面,都站滿了身著各式各樣官服的官員。
人群之中有幾人還特別的顯眼。
陳誠定睛一看,那幾人穿著宮中太監的服侍,看樣子是皇帝派來的人。
沒想到中午發生的事情,這才不到一個時辰,整個京城怕是都已經知道。
「大人,這,這,這怎麼會有這麼多人啊?」毛髮慌張問道。
陳誠深吸了一口氣說:「來看笑話的唄,還能為什麼!」
陳誠話音剛落,幾個老頭快步跑了過來。
「哎喲,陳相,您怎麼來了啊?」
「這點小事還要陳相親自出面的嗎?」
「錦衣衛那麼大的部門,隨便叫個人過來打個招呼就行了,怎麼還能勞煩陳相親自來呢!」
……
這些人之前壓根不敢跟陳誠對視。
然而現在是一個比一個更會陰陽怪氣。
陳誠倒是也明白他們的想法,喜歡看熱鬧,喜歡看笑話,那就讓他們好好笑一笑。
「我過來問問是什麼情況,順便調用一下大理寺的案宗,諸位大人,應該和案宗里的案子沒有關係吧?」
幾個老頭臉色驟然鐵青,此刻換成陳誠笑得很是燦爛了。
只可惜這笑容也沒持續多久。
「陳誠,身為宰相,這就是你辦的事?」
「縱容下屬當街行兇,那麼多百姓親眼看著,你把朝廷的顏面往哪兒擱了?」
「還是說你要告訴天下人,這朝廷是你陳家的朝廷?」
那獨特的低沉嗓音配合小人言語,不必說也知道是葉中來了。
陳誠笑容收斂了一些,轉身衝著葉中拱了拱手。
「葉將軍倒是不必著急,既然我來了這裡,那這件事必然會有一個結果!」
「哼,只怕你會包庇你的下屬!」葉中冷聲一哼,接著加大了嗓門繼續說道。
「今天這麼多大人可都看著,你要是包庇你的下屬,我葉中第一個不答應!」
這孫子一天到晚不給陳誠找點麻煩,他心裡似乎就不舒服。
陳誠皮笑肉不笑,衝著眾人拱了拱手。
「多謝諸位大人監督!」
拱手的功夫,陳誠目光環視了一圈,將每一個人的樣貌都記了下來。
收回心神,陳誠直接繞過葉中朝大理寺衙門正門走去。
裡面的人似乎也知道陳誠來了,以大理寺少卿為首的官員立馬出門來迎。
「見過陳相,寺卿外出辦案,由我代管大理寺!」
陳誠看向那大理寺少卿。
三十出頭的樣子,身形有些消瘦,兩頰的肉格外的少,配上那陰沉的黑眼圈,像極了一具骷髏。
「案子辦的怎麼樣了?事情全貌可否給我解釋一下?」陳誠問道。
大理寺少卿立馬拿出準備好的認罪書,將剛才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念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