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嚴敏微微一愣,但迅速便反應過來,怕也是因為在火藥屋裡呆久了中毒一事兒。
她打量了一眼躺在面前老婦人懷中的小人兒,嘴角還掛著白沫,眼皮兒上翻著露著眼白,看著那樣子很是嚇人。
「街上的藥鋪我們都跑遍了,沒有一家是開著門的。」鐵牛娃兒他奶奶長嘆了一口氣,抿了一把眼淚,可憐巴巴的仰著頭瞅著嚴敏說道。
在嚴敏深思熟慮了一番後,她緩緩站起身來,進屋取了一個小藥瓶出來。
「先給抱進屋吧,外頭冷。」說著嚴敏還招呼著讓小春她倆搭把手。
這百毒解,給小寶兒吃了稍有作用,給鐵牛娃兒吃,應該也是一樣的。
小春眼巴巴的看著給她家小公子吃的解毒藥丸子,塞到了這不相干的娃兒們的嘴裡,那心裡,可不是味兒了。
嚴敏發覺,鐵牛娃兒這身上還在一抽一抽的發著抖,唇瓣兒發白,她的心底咯噔了一聲,甚是擔憂,就怕,這鐵牛娃兒萬一要是因為刺激到了呼吸道而導致癲癇之類的……
這,可就難治了!
「蘇夫人,這吃了,娃兒就能好,是麼?」鐵老太一臉期許的朝嚴敏問道。
嚴敏也不敢打包票,畢竟她也不是大夫郎中……
「先試試吧。」嚴敏態度嚴謹的緩緩說道。
先是給鐵牛娃兒餵了藥,接著她又讓人下去準備了點溫水,裡面加了點鹽。
小寶兒他們都得補充鹽水,也就直接一壺煮了。
就在此時,蘇允弦來到了一處偏院,這裡遠遠地看上去像是一處還未蓋成的驛館,常總督暫且就被安排臨時居住在這。
外面三步一兵,五步一哨的,全都是官兵在站崗。
有人領著蘇允弦來到了後院兒,常振南早已在此等候多時了。
「蘇太守,快入座。」常振南說著,還命人下去準備餐具及茶點。
怎說,這常總督也算是到了蘇允弦的地界兒,如今人家反倒是反客為主的來招呼起他來了。
蘇允弦往桌上掃了一眼,兩碗糙米粥,配著幾盤常見的醃鹹菜。
這常總督吃的也就僅是尋常家中可見的菜品,並無什麼特色可言。
「為官者不能為觀者,總要體驗民情,才能了解,百姓如今過的都是什麼日子。」常振南淡淡一笑,為蘇允弦專門倒上了一杯這大灣縣的特色,『竹葉兒』茶。
蘇允弦輕抿了一口,頓了頓後又朝常總督問道:「不知總督大人今晚特意召允弦來此,可是有什麼要事商議?」
「今日正午,在那客棧,蘇太守說有解決之法,卻遲遲未解,我便只能將你請於此處,同我慢慢詳解了。」
常振南勾唇一笑,眼含深意的看了看蘇允弦。
果真,和蘇允弦的猜測沒差,常總督找他,便是為了外面商鋪一事而來的。
「按照我朝律法,馬家已身犯重罪,理應抄沒家產充公……」
這話,蘇允弦僅只是說了一半,他用餘光掃了眼身側的常總督。
畢竟他可是初來大灣縣,和這裡官場的諸位大人們並不熟絡,基於此,大灣縣這兒的關係又『複雜』,他自是不敢輕舉妄動過多言論的。
所謂,言多必失……
聽了這話,常振南幡然大悟,一拍大腿,當即說道:「馬家的那些商鋪若用於官府來打點,如此一來倒也是一舉兩得了,既能讓百姓們都吃得上價格最實惠的糧食,也方能解決了大灣縣物價的問題!」
不過……
蘇允弦緩緩地擱下了手中瓷杯,微微一頓,又道:「馬家,還缺少證據。」
這事兒確實棘手難辦。
「這樣,我來做主了,馬家的糧食鋪,不得已盈利經營,不得閉鋪不開張,如此,蘇太守覺得如何?」
常振南時不時的用餘光瞟蘇允弦兩眼,似乎很是期待他的回應。
畢竟,眼前這位蘇太守可並非常人,那可是欽差大臣,常振南位居總督高位多年,歷年來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做人,為官為民也是竭盡心思。
可不想被這蘇太守蒞臨大灣縣一遭,壞了自己的名聲。
蘇允弦點了點頭,不咸不淡的說道:「如此,甚好。」
「其實我自己晚上也一直吃的寡淡,蘇太守別嫌棄就好。」常振南說著,還將面前的米粥碗,往前推了推。
正當此時,下面有人來報。
侍衛一臉的焦急,當即單膝跪地道:「總督大人,那個大軍,他,他死在大獄裡了。」
「什麼?」
常振南面色驟變。
「今晚上有人去送飯的時候,進去一看,人,就沒了氣兒。」
聽聞此番言論,不禁讓一旁的蘇允弦又一次的陷入了沉思之中。
常振南面露異色,他看了蘇允弦一眼後,這才又道:「速速去請仵作來驗屍!」
還未等那小侍衛開口,蘇允弦便搶先說道:「總督大人還得從懷城調人,這大灣縣,沒有仵作。」
此時此刻,常振南才發覺,自己身處的大灣縣,他了解的實在是太少!
「還不快去找人。」
見著面前侍衛還在發愣,常振南忙對其厲聲訓斥道。
原本的清粥小菜也吃的不安生,那一碗粥,蘇允弦連喝都還沒來得及喝一口,便隨著常總督一同又去了衙門一趟。
屍首上已經蓋上了白布,還有專門的官差在此看守。
「人確實已經斷了氣了。」王嵩緊跟緊的走在他們二人的身後,忙不迭的說道。
蘇允弦也檢驗了一番,人都已經有了屍僵,這,只怕是死了不止一兩個時辰。
臨走前他忽的想到了什麼,又忙對王嵩囑咐道:「王大人,還望你派人看好了這屍首。」
阿銀倒是不解的撓了撓頭,不就是一具屍體,還弄的這般隆重,犯得著專門找人看著麼?
「大人是怕……」
王嵩正欲開口說什麼,驚覺這大牢里還有旁人,話鋒一轉到了嘴邊兒卻又沒有接著往下說下去。
常振南本就是那急性子,聽著王嵩說話只說一半,不僅帶有一絲不悅的挑眉瞥了他一眼,道:「有話你就直說,是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