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眸光幽暗,上輩子,白晚意就是藏了這一手,才讓他一敗塗地。
如今,她在她自己的作坊里,都還留了一手,這差的到底是哪裡?
夜漸深,各處燭火早已亮起,燈火搖曳,秦婉拿著棋譜,在棋盤上落下一顆黑子:「溜出去的小廝叫宋紹?」
「是。」
秦婉又捏起一顆白子,思慮片刻道:「派人盯著點,要緊的地方別讓他碰,若是再有不妥,就處理掉。」
「是。」傳信的人來了又走。
秦婉又落了幾顆子,看著瞬息變幻的棋局,幽幽道:「白氏格局還是小了啊。」
雖然他們離開侯府幾個月了,可桃夭對於侯府的帳目還是心裡還有數的,大差不差地就能估算出來:「李老夫人留下的那些銀子,他們折騰了少說也有三五萬兩齣去。」
「兩間鋪子沒有賺到什麼錢,反倒是今天賺了不少,但是想還上聖上的銀子,差的還多。她定然是捨不得花大價錢去給人賠禮道歉的。」
秦婉撐著下巴,慢悠悠地撿起棋子:「今日太亂了,沒瞧見是哪家姑娘遭了毒手,真是可惜。」
秦婉是真的替那姑娘惋惜,好好的參加一個賞花宴,名節沒了。
蓁蓁幫她倒一杯花茶,開解道:「小姐也不需多思多慮。昨日去的都是各家庶女,這位小姐發生這樣的事,只怕也是被家中默許,或者不得已而為之。總之一切也是她們自己的選擇。」
秦婉緊皺的眉頭就舒展開來,卻也不贊同她的話:「一個姑娘家遭了這麼回事兒,只怕是毀了。若是自願的,倒還好些,可即便是自毀名節,才給自己尋了這麼一個婚事,誰又知道,是不是剛出狼窩,又入虎穴。」
桃夭跟著勸:「小姐就別再多想了。」
秦婉點頭,也是,旁人的事情,自己想那麼多做什麼?跟自己也不相干,她也不是佛祖,慈悲為懷,可以救苦救難,普度眾生。
蓁蓁怕她睡不安穩,給她點了安神香。
這一。夜,註定許多人無法安然入睡。
肅成伯府。
魯夫人剛喝下壓驚的藥,就收到了白晚意派人送來的賠禮,瞧見裡頭是幾塊包裝精美的香皂,一盒口脂,幾樣點心,嫌棄地很。
魯夫人受了驚嚇,再看到這廉價的賠罪禮,斜睨著前來送東西的平陽侯府的管事媽媽:「我們家這是多不值錢,我帶了兩個人過去,只送了這一份禮來賠罪,這不是難為我這個做嫡母的嗎?」
「東西給誰還是不給誰?若是我都不給,沒得說我小家子氣,要了給庶女賠罪壓驚的禮。要是分的不合適,又說我偏心,薄待了誰。」
管事媽媽是大氣兒都不敢喘,任由魯夫人說。
魯夫人心氣順了,這才放過管事媽媽:「回去告訴你們主子,庶女在你們平陽侯府不值錢,可我們肅成伯府雖然落魄,卻寶貝每一個孩子。」
「謝夫人教導。奴婢告退。」管事媽媽擦了把汗,行禮後退了出去,登上自家馬車後,看著車上的東西又發愁起來。
車夫沒等到啟程的命令,問:「可走?」
管事媽媽嘆口氣:「走吧,這叫什麼事兒。後頭還有不少家呢,不知道要挨多少罵。」
平陽侯府的管事媽媽肯定不止挨這麼一頓陰陽怪氣。
魯夫人今兒個可是後怕的很,她就在花房門口聽白晚意說她那些胭脂水粉,近距離瞧見花房塌了,自家兩個女兒從裡面逃出來,得虧孩子沒事兒,不然她定要那白氏好看!
瞧瞧桌上的東西,魯夫人對丫鬟說:「派人去瞧瞧二小姐四小姐歇下沒有,歇下了就罷了,若是都沒歇下就過來。」
沒一會兒姐妹倆就來了。
魯二小姐笑道:「我跟四妹妹正說話,母親就派人來找了,我們便一起過來了。」
魯四小姐瞧見桌上的東西,一眼認出來點心上面好運來的徽記,還有胭脂水粉上面,艾薇兒那曲里拐彎的獨特標記。
她笑道:「可是平陽侯府來人了?」
魯夫人點頭,她也沒放過再蛐蛐平陽侯府一回:「咱們三人受了驚嚇,偏生只送了一份賠罪禮,這是不讓我這個嫡母做人呢。」
魯二小姐瞧一眼點心的樣式,笑道:「母親待我們姐妹極好,旁人不知,我們姐妹卻一直記在心裡的。」
魯夫人舒心地笑了,她家裡妻妾和睦,兒女孝順,唯一不順的就是孩子們不會讀書,沒個差事,今日這個也未嘗沒有借著女兒的婚事,來幫襯家裡的意思。
可出了這樣的事兒,魯夫人也沒什麼旁的心思了,她一指桌上的東西:「你們自己挑吧。」
兩姐妹對視一眼,看看桌上的東西,再看嫡母的態度,都笑起來。
魯二小姐說:「母親,您也不用生氣,好在女兒們都沒受到傷害。」
魯四小姐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又咽了回去。
魯二小姐見狀,笑盈盈地說:「你這是有要緊事要跟母親說了。我這人嘴上沒個把門的,這種事兒還是不聽的好。我就先回了。」
她又拿了一樣點心和一塊香皂,對四小姐笑道:「姐姐占你個便宜,先選了,就要這些,餘下的都給妹妹了。」
魯二小姐帶著自己的人就走了。
魯夫人見狀,留下自己貼身的嬤嬤,把別的丫鬟婆子也都支走了。
魯四小姐也讓自己的人下去,瞧著屋裡著實沒旁人了,門口也都有人守著,這才壓低聲音說:「母親,出大事兒了!」
魯夫人瞧她這樣就知道事兒不小,還算淡定地問:「什麼事兒?」
魯四小姐嘴巴有些干,端起茶水喝了一大口,張了張嘴又說不出來,她急的眼睛都有些紅了。
魯夫人心底越發好奇,同時一顆心也提了起來,雖然心裡開始胡思亂想,卻也還是出言安撫她:「別怕,萬事有母親在呢。是不是惹了哪家的姑娘?我們伯府雖然落敗了,朝中也無權勢,可到底也有祖蔭在。不能保咱們富貴,可也容不得旁人欺負咱們。你說就是了。」
「不是。」魯四小姐撫著心口說:「女兒只是,只是有些害怕,這事兒女兒瞧見了,也不知會不會給家裡惹麻煩。」
魯夫人聞言大鬆口氣:「只要不是你有事兒就行。也不過瞧見一些事情,只要沒人瞧見你瞧見了,再約束好下人,只要你不說,旁人又怎能知道你瞧見了什麼?」
魯四小姐眨眨眼看著魯夫人問:「可是真的?」
「真的,現在可以告訴母親發生什麼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