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傳來哈哈笑聲,胡慕范逃出了百丈外放聲狂笑。
那個人冷笑,向旁走去,來到一尊巨炮前。
李昊抱起花容容,心裡亂糟糟的。
那個人將炮口扭轉,對準百丈外的胡慕范,點燃了藥索。
湖上很靜,笑聲很響。
突然火光一閃,巨響震天,一道火舌從炮口噴出,直奔湖面上的胡慕范。
胡慕范大驚,還沒來得及慘叫,就被擊中了。
頓時水柱沖天,硝煙在湖上瀰漫。
無數水禽被巨響驚得飛起,在湖面上飛,久久不敢落下。
李昊看直了雙眼。
花容容卻被驚醒道:「怎麼了?為什麼這麼響?」
硝煙中一陣冷笑,那個人道:「放了一個爆竹,聽聽響聲。」
江風化去硝煙。
花容容道:「大師兄……」
千言萬語,竟然無語凝噎。
那個人在舷旁,望著平靜如鏡的湖面,很久才轉過頭來,看著李昊和花容容。
花容容想掙扎站起來,李昊卻雙手不松。
誰捨得讓心愛的人去和可能會生死相拼的敵人在一起呢?
花容容輕聲道:「愛是寬宏的,李昊,你說呢?」
李昊渾身一顫。
李昊的眼角竟然濕潤了。
愛的力量是偉大的。
李昊放下了花容容。
花容容又輕聲道:「你是男子漢,我愛你。」
李昊很平靜,可他的淚水卻流了下來。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
花容容走了過去。
那個人一笑,笑得很開心。
可李昊卻如利劍插在心上,心裂成了幾瓣。
李昊不是吃醋的人,只是因為他看見那個人的一雙眼睛裡,透出的眼光不是快樂,而仍是一片死灰。
他是無影劍!
雖然李昊不認識,也不知道無情劍,但他相信花容容。
花容容說無情劍會愛她的,李昊絕對不懷疑,絕對相信。
如果是無情劍,不管怎樣,此刻的眼中一定會露出快樂和喜悅來。
但這人眼中只有死灰色,死亡和仇恨。
李昊已經來不及拔劍了,因為他看見陰明的瞳孔一縮。
李昊不顧一切地沖了出去。
他整個人就是一把劍。
花容容正要招呼無情劍。
李昊已經像一道疾電射向了陰明。
陰明正暗自得意騙過了兩人,即可輕而易舉地將花容容殺死,然後再百般折磨李昊,逼他說出寶藏秘笈。
沒想到李昊沖了過來。
陰明只一動,長劍在手中,卻不敢刺出去。
因為陰明不想死。
陰明立即長劍一點地,身子猛地後跳。
李昊此刻也不想死,就一把抱住花容容,後跳到船頭。
花容容既生氣又憤怒,大喊道:「李昊,你為什麼要攔我!」
李昊搖頭嗚嚕一聲,指指無影劍示他不是無情劍。
花容容很奇怪,也很氣忿道:「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李昊卻雙目瞳仁緊縮,瞪著整個人套入皮衣中的陰明的眼睛。
無影劍陰明淡然地道:「李昊真有你的,居然能從我的眼中看出破綻來。」
李昊一笑,心道:「假的永遠真不了。」
花容容大驚道:「他不是無情劍愛之心嗎?」
李昊點頭。
花容容尖叫道:「他是無影劍。」
無影劍陰明得意的連笑幾聲。
花容容臉色灰白道:「你怎麼還沒有死?」
無影劍恨恨地道:「想讓我死,沒那麼容易!」
花容容驚道:「那麼大的風浪,又無所依靠,你受了兩劍重傷,加上數天的沒喝沒吃,怎麼能活下來?」
無影劍的眼中閃過一絲很痛苦的神色,瞬間又閃出得意的眼神。
他為自己所經歷的苦難而後怕,又為自己的苦難而自豪。
無影劍儘量用平緩的語氣說話,但仍是顫抖,所經的苦難是如何險惡。
「我抱著半截桅杆落人海中,硬挺了幾個時辰,最後力衰而竭。」
花容容不敢想他在風浪中是如何掙扎、如何力竭。
「為了不讓我從桅杆上掉下去,我就用劍把自己扎在桅杆上!」
花容容的耳朵頓時豎起,眼睛睜得滾圓,不敢相信他會這樣虐自己。
李昊心中道:「為了活命,只能這樣,換我的話,恐怕還下不了手。」
陰明的聲音開始帶笑,卻抖得相當厲害。
「後來過了好長時間,或許幾個時辰,或許幾天,反正我昏了醒醒了昏,早搞不清多少天了。」
花容容不知不覺退入李昊懷中。
陰明笑著顫聲道:「那四處劍口被泡得花白……嘿嘿,這又算得什麼呢?」
花容容的胸口感到噁心想吐。
陰明道:「但最痛苦,也最難忍受的就是沒有吃的。」
李昊輕輕拍著花容容後背,讓她緩和些。
陰明低頭看著露出骨頭的腳道:「我又沒有力氣,不敢拔劍去抓魚,恐怕自己離開木頭就再也回不來了。」
花容容的雙目又緊緊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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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昊嘆氣。
陰明笑得更厲害道:「我只好吃自己傷口上的爛肉!」
「哇!」花容容頓時吐了起來。
李昊也想吐,可是卻吐不出來。
陰明聲音高亢,笑道:「你們噁心嗎?」
李昊搖頭,豎起了大拇指。
陰明不在笑,聲音卻很大。
「於是肚子就不再餓了,出了太陽,風平浪靜,傷口又不疼了,一切都很好,只有腳腰還在流血!」
「血」字出口時,他幾乎是狂叫出來的。
李昊將花容容緊緊摟住,心頭狂跳,暗道:「在大海里流血是最可怕的事,因為血會引來鯊魚。」
陰明道:「我真傻,難道就不知道吃了外面的爛肉,裡面就會流血嗎?」
李昊心道:「無論是誰,都受不了飢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陰明噴著粗氣,聲音嘶嘶地道:「血竟引來一大群大白鯊。」
花容容連忙用雙手捂耳。
陰明的聲音開始帶了哭腔道:「鯊魚一來,我只能拔劍去刺。血就流得更多,就更讓鯊魚瘋狂,更引來許多鯊魚。」
陰明哭道:「其實人肉的味道一點不好吃。」
李昊滿口的酸水。
陰明泣不成聲道:「我又被鯊魚咬了幾口……雖然殺了一條大白鯊……別的白鯊去吃死鯊……可我……
李昊終於吐了出來。
陰明道:「可我卻從桅杆上掉下來,落進海中,撲騰一陣就直往大海里沉。」
陰明狂叫起來,良久不絕。
李昊心裡嘆道:「早知如此,我就不該把他扔進海。可是如果不把他扔進海,他卻要殺我!我又該怎麼辦才好?」
陰明喊得沒了力氣,才停下,一陣抽泣。
花容容也跟著他落淚道:「這真是太……」
何止是可怕二字所能形容的。
陰明沙啞著嗓門,沉聲道:「那種死的恐懼實在……」
李昊呀、花容容都是一抖。
陰明啞然道:「正當我快要絕望時,來了一條大黑鯊。」
花容容立即問道:「大黑鯊,是它救的你嗎?太不可思議了。」
陰明道:「對!是它救了我。」
花容容雙眼一亮,但一看見陰明的死灰色眼睛,立刻又暗淡了下來。
陰明道:「我立即揮劍插入黑鯊中,緊緊地抱住黑鯊的鰭不放。」
陰明嘿嘿一笑道:「快溺死的,連一根稻草都是不會放過的。」
李昊點頭默認。
陰明道:「那鯊魚被我控制,頓時狂游起來,一會兒潛入深海,把我的雙耳壓得都快要破了,一會兒又跳出水面,拍得我渾身巨痛,一會鑽入珊瑚中,颳得我渾身是傷……嘿嘿,這苦頭……」
李昊和花容容兩人對視一眼,心道:「這是真的嗎?太讓人難以相信了!」
陰明道:「吃了無數的苦頭,黑鯊和我都累垮了。」
「不過,它終於聽我的話,讓它往左就往左,往右就往右,倒是一匹很難得的海上之馬。」
花容容淚水猶在道:「有機會倒也想試一試。」
陰明道:「又過了兩天,鯊魚把我帶上了岸。」
「可我卻捨不得救命的它,就把它剝了皮罩在外面。」
花容容又是一陣冷顫。
李昊心道:「原來他是這樣從大海中逃得性命的!」
陰明傲然道:「誰也別想殺死我!」
花容容道:「於是你就邊養傷邊跟過來殺我們?」
陰明慘笑道:「我要報仇!殺了你們。」
花容容道:「那你為什麼還在大運河上和桃花塢里救我們呢?」
陰明冷聲道:「因為我要得到寶藏秘笈,更還要……」
李昊呀指著自己的心口,用手代劍,示意劍刺,臉上卻是微笑。
陰明道:「不錯,我更要得到李昊,嘿嘿!」
陰明頓一下,又惡聲道:「不管李昊是死的,還是活的。」
李昊嘆了口氣,心裡暗道:「恐怕你死的活的都得不到。」
花容容嘆了口氣道:「你都成了這個樣子,還想比劍嗎?」
陰明眼神一暗,他知道比劍似乎難以取勝,就只好使計偷襲。
花容容恍然大悟道:「怪不得陰明要冒充無情劍,他是為了讓我倆誤以為是無情劍來了,我倆就不會提防他,然後他就可趁機偷襲我們,真是好歹毒的心機。」
無影劍一陣慘笑道:「誰知道,剛才讓李昊給看破了!」
李昊卻暗嘆僥倖。
無影劍一聲長嘆,長劍從魚皮中落下,跌在甲板上。
李昊心裡笑道:「你以後還會有機會的,哈哈!」
花容容瞧著無影劍既可憐又沮喪的樣子,不禁心軟起來。
無影劍嘆道:「你倆就給我痛快的一劍吧!殺了我算了。」
李昊心道:「必須這樣,不能養虎遺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