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祖一生中不知經歷了多少生死關頭,九死一生斧鉞加身也以坦然對之,他是一條鐵漢,你不可弱了他的名頭。」
說著說著自己竟也忍不住再度悲從中來而老淚縱橫。
老少兩人淚眼相對很久。
還是老化子收淚,推推李天澤道:「小子,去洗把臉,不要像個娘們似的,我喜歡一個默默上進而又有幽默感的李天澤,不喜歡一個成天掛著鼻涕眼淚的小可憐。」
李天澤默默點頭,先跪下對老化子大拜四拜道:「頭一個四拜,敬謝保全一股香菸。」
又再拜四拜道:「第二拜,敬謝授藝傳功之恩。」
說完又要再拜。
老化子慌忙阻止:「慢著慢著,你小子像個磕頭蟲似的亂拜,前面拜我倒可坦然接受,但是我覺除此以外,沒有再接受的理由。」
「你得把話說清楚再拜,否則我受不起了,退還又退不了,要我重新拜還你,豈不傷腦筋?」
「第三拜,孫兒叩見祖叔。」
「這一拜倒也使得。」
「第四拜,求祖叔告訴我仇家是誰?」
「這可使不得!」老化子連連搖頭。
「祖叔不願說?」李天澤有些奇怪。
「不是我不肯說,因為我不知道。」
「什麼?你也不知道?」
「你先起來,這件轟動的大案,內情錯綜複雜撲朔迷離,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楚的,我會一五一十說給你聽。」
「現在最重要的是,你要恢復你樂觀進取態度和平常的機智與幽默,這樣的你才會生活,判斷事情才會中肯明確,不致於盡失偏頗。」
「是的,祖叔。」李天澤尊重的站起。
「什麼祖叔不祖叔的,我跟令祖又沒磕頭拜把子,別叫我祖叔,老化子都叫這麼些年了,這一改口還真別彆扭扭的不習慣,你還是叫我老化子,我還是叫你臭小子好些。」
「這……這怎麼可以?」
「你懂個屁!有什麼不可以的?人與人相處,除非是血親稱呼不能亂七八糟外,其他的愛怎麼叫就怎麼叫,只要皆大歡喜,叫阿貓阿狗又有何妨?」
「這……」李天澤仍在猶疑。
「來來來!臭小子,先喝他半葫蘆酒下去,保證什麼拘束都沒啦!賭花牌,牽金牛,贏錢將之換米酒,與爾同消萬古愁,就當什麼屁不都沒發生,好好以第三者的眼光來研判案情吧!」
說完把葫蘆遞給了李天澤。
李天澤也不推辭,一仰頭把半葫蘆酒灌進肚子裡,臉上也恢復了往日的神采:「好吧!既然這麼說,我只好遵你的老命了,依你看,這件事是誰幹的?」
李天澤也是很樂觀的人了?普通人經過這麼大的打擊,哪還能平心靜氣的討論這種大事。
老化子嘆了一口氣道:「其實我真的不知道,要是我能夠知道,怕不早殺上他家宰他娘去了。」
「我每年都會帶你下山三個月,表面上是增加你的磨練,增加你的經驗,了解天下大勢,其實真正的目的還是暗暗偵查仇跡。」
「我每次下山都改變一下裝束,也不敢露出昔年名號,為的是恐怕打草驚蛇,也為了方便查探。」
「這批人物心狠手辣又神秘萬分,惟恐一個小心大意陰溝裡翻船,豈不是三丈九寸,公龜一對嗎?」
李天澤想了半天,才明白老化子的話,原來老化子是說三丈九仞,功虧一貫,至於為什麼會說成三丈九寸,公龜一對,那只有天知道了!
「為了怕愧對一代奇人,也為了這一段十餘年的沉冤,我小心大意的做,甚至連我在鎮裡的家都不敢踏進半步,這十幾年來,我實在過是很窩囊,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氣?」
「今天,你總算略有小成,我也可以喘口氣,等你斬了那頭火螭虬後,我準備好好享幾年老福。」
「找幾個老朋友,喝幾盅老酒,喝幾壺老人茶,弄碟老花生,下幾盤老棋,說些老話,這些老心頭老是做不到,今後可別老事纏身老辦不到……」
「別忘了,老化子,老糊塗,放著老大的事不辦,一心想進老人院享老福,算什麼老前輩嗎!」
「呵呵!臭小子,又來捏鬼拉老夫痛腳,這當然是我的老原而已,能不能有這份閒情,我是寡婦死了兒子,沒指望的了!」
「老化子,你也不用太悲觀,詩里不說天生狗才必有用,牽筋動形不還財嗎?」
「你懂個屁!你才是狗才。這句詩是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復還來,什麼不還財?那可是吃官司的。」
「老化子,你口口聲聲老子,其實你一點也不老,只是年紀大了些而已,要比起彭祖,你還是小孩兒呢!」
「說得也是啊!敢情我還要人家噓尿餵奶換尿布,開什麼玩笑,人老了是不能不服老的。」
「人生七十才開始,你的人生才正要開出青春火花,燦爛的花朵,美好的前程,飛躍的生命,正等著您去享受這甘美的源泉……」
老化子捋著雪白亂須,不禁飄飄然的受用起來:「不錯不錯,我早就該剃鬍須子,重披儒衫,必然十分婀娜多姿顛倒眾生,將有多少名門淑女,拜倒在我的AB褲下,實在難以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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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亦師亦徒,又非師非徒的怪人,放著大事不管,竟然插科打諢起來。
「可不是嗎?不過先得去美容醫院去拉拉皮才好。」
「臭小子,爛小子,原來你只是在消遣我,我人老心不老,老驥伏櫪,還想有一番作為呢!」
「當然,以您老化子的名頭,登高一呼好歹也弄個寨主噹噹。」
「你懂個屁!我可是個正人君子,好了好了!閒話少說言歸正傳,再扯下去沒完沒了。」
「剛才說以這件大案,這是一個泯滅人性的屠村惡行。已經數百年沒有此種殘暴行為,這個消息真是轟動驚動萬教,大家議論紛紛。」
「事後有很多曾受鐵面慈航恩惠的人物,紛紛偵查此案,但是卻毫無眉目可尋。而且有不少人從此一去不回,十餘年來毫無訊息,很可能這些人有所發現,但卻被滅口,大概是凶多吉少了。由此可見,兇手不但極為神秘,而且組織嚴密實力高強實力雄厚。」
「但是以目前所有的各幫各派,一次要出動二百名一流高手,任何一幫一派皆無此實力,必定是很多幫流共同參與的。可是鐵面慈航跟各大門派有恩無怨,所以此事就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了。另外一種可能就是幕後有一主謀之人,經過多年籌劃。自己訓練殺手,再結合綠林黑道不法分子,才能一次動員如如此龐大的人力。」
「可是……近年並沒有這麼樣的幫派崛起,究竟當時參與屠村行動的兇手們,是偶然臨時的結合,或經長久的預謀,也就是要探查的關鍵了。總而言之,言而總之,這件案子撲朔迷離令人難以捉摸想破我的腦袋,仍漢有標準答案。」
「這麼多人參與的事情,難道沒有留下一點蛛絲馬跡的破綻嗎?」
「當然有,經我仔細推了又敲,敲了又推,當時除了外敵侵入外,也必有內應之人,以村中嚴密的防守來說若不是有內應先施毒,外人要強行的入侵,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而且那時全村的人口共有一百六十餘人,事後官方清點實際死難人數共一百五十人,其中還有兩具屍體不是本村的人,依裝束看,是入侵的敵人無疑。」
「依這個情況判斷,村中除了你我之外,必然還有人生還在現場協助善後,也目睹驗屍入殮。雖然有少部分被殺得面目全非慘不忍睹,大部分都能辨識,因此逃過此劫的生還者有那些,也可以清查得出來。這一查,我大吃一兩三驚,因為鐵面慈航的獨子,也就是令尊居然不在死難者當中!」
「據我所知,當天他並沒有外出,而死者中卻沒有他,他會去了哪裡呢?這十幾年來,也沒有他的一點消息,實在令人想不明白。」
「你沒有通令八號分機查尋嗎?」
「你懂個屁!這個時候連電話都還沒有發明,哪來的八號分機?」
「好了好了!別再肉麻兮兮的了,書歸正傳吧!說到僥倖逃過這場大劫的人,除了令尊以以外,還包括你師姑,三女俠之一的姚紅姑,你的師伯杜天豪、令尊的好友落日刀,印種風,和令祖的袍澤好友千手追魂艾家平,青衫銀劍許天生,和受令祖感化的劇盜度長鳴,桑三娘等人。」
「以上這些人,無一不是一流中的一流高手,如果沒有中毒的話,很有可能力戰逃脫,但是無可否認的,他們也都有作為內應嫌疑!」
「包括我父親在內?」
「不錯,這些年來,一直沒有他們出現的消息,有可能是韜晦躲避仇家不敢出頭,也可能作為內應而被滅口,也有可能改頭換面,也有可能默默耕耘暗訪大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