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自告奮勇,興致勃勃的按照口訣行動,但是總是練不通,我不信邪……」
「哇噻!你不姓邪姓什麼?」
「你管我姓什麼,你乘乘的聽著,我不信邢…勉強運全身功力硬來,結果頓時丹田劇痛如絞,一驚之下,連忙散去功力,但也已經傷勢不輕,大病了一個多月才逐漸痊癒。」
「後來我們再三研究修改,氣行至丹田大穴,立即倒竄逆行,縱使能練成絕世神功,也必生機盡毀人道全失。」
「為了保全傳宗接代的根子,大家不敢再練了,以免變成雄風盡失的閹雞了。」
「本來大家想留之無用,乾脆燒掉以免後人誤練,但又覺得有些可惜,便把深鎖書櫃內,說不定那天心血來潮突然貫通也不一定,久而久之,大家也都沒理會。」
老化子的神情突然嚴肅起來,而且老眼中隱泛淚光,聲調也低沉下來:「事情發生的那一天,我永遠記得,可能到下輩子都難以磨滅。」
「那天陰差陽錯,我因採辦一些物品而離開,等到得到警訊趕回,全村已經化為火海屠場。」
「人來人往的儘是鄰近村落起來救火的壯丁,入侵的敵人早已在混亂中逃得無影無蹤,這時已是半夜。我發瘋似的狂搜全村,不但不見一個敵蹤,而且也發覺全村竟無一活口!這真是慘絕人家的大屠殺啊!這是令人人神共憤慘無人道的屠村滅門行為,看的我心如刀割。」
「我不死心,再仔細搜尋了一遍,才在屋後隱秘的草里,發現了這位鐵面慈航。」
「當時他也只剩下一氣遊絲,我雖盡力救冶,但他已是內腹盡碎,氣散功消了。他只能憑一口未絕之氣,斷斷續續說出經過,其它並無遺言,就含恨撒手而去。」
「一代英雄竟落得如此下場,真是蒼無眼,每次回到這一位可敬可佩的人物,總是讓我肝腸寸斷………」
老化子老淚撲簌簌的往下掉,語調哽咽。
李天澤也深受感動,坐著不敢動。
「根據鐵面慈航臨終斷斷續續的話里,可以推測當時的情況。當天跟平時並沒有兩樣,毫無異常現象。」
「晚餐還興高采烈特地為他唯一女徒。也是三女俠之一的姚紅姑歸來接風。席間談些見聞其樂融融,多喝了幾杯,帶七分醉意就寢。」
「三更時分,突然被一陣喊殺聲驚醒,連忙披衣起床,想看看究竟,才發現全身酸軟無力骨軟筋酥,連站立都很困難,分明是中了傳聞中的散功軟骨奇毒!」
「等他匆匆連滾帶爬奔出後門一看,不由得目眥盡裂,咬碎了滿口的鋼牙!」
「村中老幼婦孺奔逃,包括三十六友中人在內,全部一個個紛紛倒在血泊之中。」
「分明也是中了毒藥暗算,除了偶爾有兵刃交擊聲外,只聽得殺聲震天,慘呼哀嚎之聲,令人心碎。」
「一個本來十分堅強的村莊,竟變得毫無抵抗力,實在太意外了,一個個面露憤怒,驚恐的神色。」
「兩百多名一流高手,竟然逐屋放火,四處追殺那些毫無抵抗力的人,如同一群餓狼爪牙兼施的撲殺幾隻羔羊,這是失去道義,喪盡品德的禽獸行為。」
「殘殺老弱無辜,更是天人共憤。親眼見到自己的親人,好友,子弟們,呼爹喚子聲聲人泣,一個個的倒下,倒在自己一手建立的家園裡,鮮血灑滿自己熱愛的土地上。」
「而自己卻全身無力行動艱難,無法阻止這種瘋狂暴行,眼睜睜的看著這種令人血脈擴張,慘絕人間目眥盡裂的滔天大罪,不禁心如刀割連吐數口鮮血,神智已陷入半昏迷狀態。」
「此時又突然發覺一股勁風襲來,來不及反應即應聲飛摔入草中而人事不醒。」
「直到我救醒他為止,這中間是否還發生其他的事,他也不知道了。」
老化子面容扭曲淚如泉湧,泣不成聲。
李天澤也是滿臉淚痕,雙拳緊握咬牙切齒。
「火被救熄後,由於鐵面慈航傷勢極為嚴重,就算是大羅金仙也無力回天。」
「在我替他檢查傷勢時,發現他背後的掌傷赤紅,並有擴散的現象,會造成這種傷痕的功夫並不多見,但也不是很少。像赤陽掌、血手印、烈火神功等等,都有可能,另外南疆的桃花瘴毒掌也有可能。」
「但是據我所知,鐵面慈航跟這些人一向素無瓜葛,為什麼會受這種功夫的攻擊,令人費解。在那時,我也無法推斷,只好先辦善後事宜,以後再想辦法探尋追蹤,這事也急不來。」
「而此時,突然一陣兒哭,嚇了我一跳,廚房的一角,發現了十幾個村中婦女,竟然人疊人的死在一堆,而屍堆裡面卻有小兒啼哭之聲。」
「我趕忙七手八腳的搬開屍體,救出那個渾身沾滿血跡的小孩,仔細一看,這小孩竟然就是鐵面慈航的長孫!這個孩子的命可真大,除了有一處皮肉之傷外,其他部位全然無損!」
李天澤聽到這裡,竟然坐立不安起來,手碰大腿上幾道傷疤,有些毛骨悚然起來:「老化子,你……你說的……可是……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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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插嘴!天大的事也得在地面上解決,好好聽我說完。」
老化子也忘了喝,繼續說道:「這個孩子只是被壓在下面太久了,以至臉色蒼白呼吸略現急促而已,而壓在這孩子身上的屍體,正是他的祖母。」
「據我的推測,大概是在敵人入侵後,她也發覺中了散功之毒,為了不願落入敵手凌辱,同時也為了保存一脈血脈,橫刀自盡,將鮮血染滿孩子一身,然後以身體壓住,企圖瞞過敵人的耳目。」
「其他的屍體,大概是村中其他的婦人,本想趕來避難,想不到竟然一同死去,她們雖不過是一些村婦,但志節卻是可歌可泣。在這麼多人的掩護下,這個孩子終於死裡逃生,逃過了這一場浩劫!」
「這一發現,無疑的重新燃起我的希望,我在鐵面慈航的老哥的靈前立下了重誓,必盡有生之年,把孩子調教成一代高手,以繼承報應一號的威名。」
「如果這孩子的資質不行,或者個性不堪塑造,我願意帶他遠赴關外以避仇蹤,同時永不問世事!這是第二段慘案發生的前因後果。」
老化子一面拭去老淚,一面嘆氣。
李天澤十分激動,全身顫抖不停:「老……你說的倖存逃過一劫的孩子是不是就是我?是不是……」
老化子厲聲叱道:「臭小子,你窮緊張什麼,是不是你,事情都過去十幾年了,你在這裡窮嚷嚷有個屁用,凡事先謀定而後動,窮吼就能改變既成的事實嗎?」
「事不關己不勞心,你當然……」李天澤本來想反駁,但又覺不妥。
「什麼事不關己?我是親身經歷之人,難道會不關心?你這是什麼意思?」老化子怒聲責問。
「我……」
「你還想說理嗎?」
「我……」
老化子深深的嘆了口氣,緩緩說道:「世上任何事,既然已經發生了,逝者已去而來者可追,如今不是死去的人悲傷的時候了,應當化悲痛為力量,要讓死去的人死得安心,死得瞑目,才是當務之急。」
李天澤默默低頭受教,並長吸了一口氣,以平復過於激動的心情,他已經可以猜出,這一定是他的故事了。
「我於是在善後事情告一段落後,帶著這個孩子遠走他鄉,在一個我昔年無意中發覺的地方,一片渺無人跡的山谷中,盡心盡力加以栽培,並捏造了掠人質的虛構故事來激勵他,增加他的決心……」
老化子果然證實了李天澤的猜想,雖然是在意料之中,但是這個事實的打擊力太大了,對李天澤來說,仍如巨雷轟頂,難以承受。
「小子你……」
老化子突然發覺李天澤搖搖欲倒,雙目直視如痴如呆,上牙緊咬下唇,咬得鮮血淋漓卻毫無痛苦的表情,臉色蒼白如臘。
老化子不但見多識廣,而且博學多聞,知道這是悲痛過度,功力走岔的失魂現象。
若不及時加以治療,輕則神元走失,成為平凡的白痴,或氣走失成為終生的癆病鬼,或成為重傷,重則精氣神齊斷而命喪當場。
老化子不敢怠慢,立即運指如飛,連點李天澤周身三十六大穴,一掌拍向李天澤頂門百會穴,同時運起神功大喝一聲:「醒來!」
這一聲大喝,貫入老化子數十年性命交修的神功,震得山谷中回聲如雷鳴,峰頂積雪簌簌而落。
李天澤終於神魂入竅,哇的一聲,張口吐出一團淤血,放聲大哭起來。
「孩子,哭吧!」
老化子輕撫李天澤的頭髮,有無限的憐愛:「孩子,哭吧!哭過了後,你仍得堅強起來,人生的道路,原本就崎嶇不平。」
「所有的坎坷,都要靠自己去填平。所有的創傷,也要靠自己去癒合,唯有真正的勇者,才能面對環境的挑戰而無憂無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