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可可約好了中午飯後,便給趙汗青打了電話,他很快就接通了,我不想他和我提借錢的事情,便主動開口向他問道:「你還在上海沒走吧?」
「我還得待兩天,怎麼,你是改變主意了?」
「我跟你說的不是錢的事情,你要在上海的話,咱倆見一面,貝娜有一輛車在上海,我把鑰匙給你,你給開回去吧。」
「那輛寶馬6GT?」
「嗯。」
「你在哪兒,那我現在就過去。」
我和趙汗青說了一個地址,然後便結束了通話,在等待趙汗青的過程中,我把自己的行李全部整理妥當了,該留的留,該帶走的帶走……
對於我來說,上海就是一個過渡,我並沒有真正愛上這座城市,在這裡,我有很多灰色的記憶,雖然這些記憶並不是上海給我的,但每每回憶起來,這些記憶還是會和上海的摩天大樓一起,讓我覺得壓抑,覺得喘不過氣;相比之下,廈門就會舒服很多,我尤其懷念大老張的那個車行,我永遠記得倉庫後面的那個台階,我會在不開心的時候,坐在台階上抽一根煙,看一看海……
每每這個時候,唐果都會帶一些她的零食來看看我,我們會聊晚上想吃什麼,夜裡要不要喝醉,明天是不是繼續奮鬥……
那真的是一段美好的記憶!我曾經想過,如果我們一輩子都在大老張的公司工作,會不會一直這麼苦中有樂?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痛苦是主題,偶爾快樂一下便覺得是奢侈。
現在的我,身邊已經沒有了能夠風雨無阻的陪伴,如今的孤獨才是真的孤獨!
所以,我在走之前一定要喊可可她們一起吃個飯;聚餐,尤其是和自己不討厭的人聚餐,是能夠感受到快樂的。
我就是太不合群了,現在的年輕人,沒有幾個會像我這樣,所以,武小海等人才會在KTV被一網打盡,他們丟了尊嚴,卻也得到了一個瀟灑人生,從這點來說,我是羨慕他們的。
……
這麼胡思亂想了一會兒,趙汗青便來了,他先是看了看我拖著的行李箱,然後問道:「你是要出差?」
「不算出差……車鑰匙你拿著,地址我已經發給你了,出門的時候,你報一下可可的名字和門牌號,要不然門衛不會放行。」
「好。」
「其他就沒什麼事了。」
趙汗青從我手裡接過車鑰匙,然後向路邊走去,我心裡莫名有些彆扭,於是在他打車離開之前,又開口對她說道:「我覺得你現在不適合創業,你應該拿出更多的時間去陪貝娜……她現在最需要的是陪伴,不是金錢……就算你覺得創業是一件非做不可的事情,至少也得等到她們家的事情有個結果。」
趙汗青沒有回頭,他用很低沉的聲音對我說道:「她要的不是我的陪伴,這你心裡比誰都清楚。」
「那你為什麼還答應和她結婚?」
「我愛她,所以我只能接受她的不公平對待……餘味,我們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一直以來,我從來都沒有讓別人去計劃過我的生活,包括做了五年公益教育,包括這次選擇創業。」
「你創業的起點設置的太高了,成功了沒問題,如果不成功,你承擔不了這個後果。」
趙汗青低聲回道:「這就是我為什麼要找你借錢的原因……餘味,借錢的事情,你再好好考慮一下,最起碼我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目標,我們都希望娜娜能夠幸福。」
「你和我理解的幸福不是一回事。」
趙汗青似乎笑了,似乎又沒笑,總之,他沒有再接我的話,他伸手攔了一輛計程車,然後很快消失在了我的視線中,而我也越來越不喜歡這個人了……
……
趙汗青走後,我也打車去往了可可說的那個燒烤店,路上,貝娜給我發來了一條簡訊,沒有煽情,也不是訴苦,她只是問道:「魚乾死了,是嗎?」
沒有比這個更好回答的問題了,也沒有比這個更難回答的問題,我心裡比誰都知道貝娜對魚乾的感情。
我盯著信息看了很久,然後才艱難的回了一個「嗯」字。
貝娜許久都沒有回覆,我又以認錯的姿態給她發了一條信息:「對不起,是我沒有照顧好它……當時,我太急著去廈門找你,所以沒有把門窗鎖死……我也很難過。」
「為什麼死的不是你?」
貝娜發來的這條信息,讓我感到頭皮發麻,也讓我瞬間從之前我們建立的那種關係里抽離了出來,我敢肯定,這一刻她是恨我的,而且是恨之入骨的那種。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復,我就這麼錯愕地看著,直到司機和我說話,問我能不能切換一條紅綠燈少的線路走,我才回過了神。
最終,我沒有選擇去回復這條信息,雖然我很想解釋,雖然我很想告訴貝娜,我也因為魚乾的意外死亡而痛苦著……
……
我找到了可可說的那家燒烤店,店的位置有些偏,但卻並沒有影響店裡的生意,我到的時候,店裡已經坐滿了人,我在一個靠角落的位置發現了可可,還有葉芷、潘甜甜、茶小清……
我在茶小清的對面坐了下來,她的心情看上去不錯,一直在和身邊的葉芷聊著什麼。
我穿過她們兩個人中間的空隙往窗外看去,窗外立著一棵長滿樹葉的梧桐樹,梧桐樹的後面有一棟民國時期的建築,充滿了被歷史洗禮後的質感,這種質感就是我們常常放在口中說的高級感,難怪這個燒烤店的生意會好,並且吸引過很多名人前來消費;雖然我還沒有吃到店裡的烤串,但不得不承認的是,在環境的營造上,他們確實是將雅和俗平衡的最好的一家燒烤店,沒有之一。
片刻之後,我收回了目光,然後看著眼前的這四個女人,心情終於好了一些,她們都很忙,能在我即將離開上海的時候,抽空陪我吃一頓飯,足以證明她們都是把我放在心上的。
拋開我和茶小清的愛恨情仇不說,她們都是我的好朋友。
至此,我也終於承認,我和貝娜的那段婚姻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錯誤,因為到最後,只有她是真的恨上了我,我們甚至連普通朋友都沒得做。
可可她確實比我更懂女人,其實在貝娜決定離開我的那一刻,仇恨已經在萌芽,而魚乾的意外死亡,更是加速了這個萌芽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