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箱子裡取出啤酒，並挨個遞給了她們，最先開口的人是潘甜甜，她向我問道：「師父，你真的決定回廈門了嗎？」
「嗯，我來上海的任務都已經完成了，剩下就看你們的了。」
「我怎麼覺得你是在故意躲著我們呢，我們在廈門的時候，你在上海；等我們決定在上海發展了，你又想自己回廈門……你跟我們一起在上海不好嗎？」
「我還是更喜歡廈門，大城市待久了，我會感到焦慮。」
「廈門有什麼好的，很多頂級品牌，都不在廈門設櫃……上海就不一樣了，只要是我想要的，都能在這兒買到，這才是真正的國際大都市。」
「男人和女人關注的東西不一樣。」
這時，葉芷接過話對我說道：「男人和女人關注的東西是不一樣，但是你不能否認，對於男人來說，上海的機會更多，有想法的男人是一定會選擇留在上海的。」
「我的痛苦就是因為想法太多了，我現在特別想過一種簡單的生活……我想回去看看海，看看我弟弟是不是真的上進了，除了這些，我心裡還有很多金錢實現不了的願望……我是一個非常容易和環境建立聯繫的人，來到上海後，我想的最多的一個畫面，是一個倉庫，坐在倉庫後面，穿過兩棟建築物的中間，就能看到大海，如果是傍晚的話，整個大海都是金黃色的，看著這樣的畫面，我的煩惱會少很多……沒錯，錢和事業都很誘人，但是任你有再多的錢，也不可能在上海買到這樣的畫面……」
「這個世界上確實有很多快樂和舒適是金錢買不到的，但是你在上海這麼久，就真的沒有一個值得你回憶的地方嗎？」
葉芷這麼一問，所有人都將目光放在了我身上。
我搖了搖頭，然後拿起啤酒瓶猛喝了一口……
這次，我沒有說真話，就在昨天，我和茶小清在外灘經歷的那一幕幕，都是值得我回憶很久的畫面，但我知道，這種畫面是人為的，它和我坐在台階上看大海不一樣，大海不會變，那個倉庫一時半會兒也不會被拆了，可人是會變的，當我想重溫的時候，不是我往老地方一站，就能複製出昨天晚上的感覺，所以，我不想拿出來說，除非，茶小清在我身邊不走了，它才有被複製的可能性。
……
當我放下酒瓶的那一刻，一直沒有說話的茶小清端起杯子對我說道：「我敬你一杯吧，祝你一路順利。」
我這才好好往自己的杯子裡倒了一杯，但是在我端起杯子的那一刻，只覺得這杯酒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有重量，這份重量讓我不由自主的去琢磨，這到底是示好，還是一次很用力的告別。
恍惚中，茶小清又向我問道：「你就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我在一陣沉吟之後，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想說的太多，都是非分之想，還是不說了。」
身邊的潘甜甜立刻不高興了，她冷著臉對我說道：「不行，你必須得說。」
我曾經確實很過分的想過，帶著茶小清一起去無人區，一起經歷孤獨和絕望的洗禮，然後一起蛻變，或者一起長眠於無人區。
這種想法，我怎麼可能說的出口，尤其是現在，茶小清正在事業上勇攀高峰，她的身邊有潘甜甜，有可可，有葉芷這些強有力的夥伴，可謂是人生中最春風得意的一個時期，我憑什麼要求她對我這個患有抑鬱症的人負責，又憑什麼奢望她和我一起去無人區？
我故作笑臉，然後指著潘甜甜說道：「是你讓我說的啊……我想抱你姐。」
「滾，能不能別這麼破壞氣氛！」
不光潘甜甜生氣，我這話一說，連葉芷和可可也都很是不理解的看了我一眼，因為這種話從我嘴裡說出來，實在是太低級了。
「你們能不能別用這種目光看著我，分別的時候，要一個擁抱，很過分嗎？……在國外，這就是一種禮儀，待會兒我走的時候，你們都得擁抱我，排著隊擁抱……」
可可感嘆：「看你現在這副不要臉的樣子，真不像是一個有抑鬱症的人！」
我笑了笑，然後才正色說道：「其實想對你們說的話，真的有很多……放在之前，我根本不敢想像，會因為一份事業，把我們幾個人聚在一起，可以聊天，可以聚餐，可以說說笑笑……我打心眼裡感謝這份事業，它真的給我個人帶來了太多的東西和情感，所以，不管我以後走到哪裡，過著什麼樣的生活，我都希望大家能夠齊心協力把這份事業長留在這個世界上……葉芷，為這份事業付出了最大的財力，小清為這份事業付出了最大的智力，甜甜為這份事業錦上添花，我和可可，當時去無人區，更是九死一生……這份事業的背後，真的凝聚了太多人的心血……」
說到動情處，我的手都有些顫抖。
「你說的這些，我們都知道，可是到最後，最不珍惜這份事業的，卻是你這個感受最深的人。」
我抬頭看去，說話的人是葉芷，她的手上端著酒杯，看得出來，除了表達對我的不滿，她還想和我喝一杯。
我又仰頭喝掉了一滿杯酒，放下杯子後，我又重重吐出一口氣，這才開口對葉芷說道：「你的說法不對，在你們看來，是我主動放棄了這份事業，但是我自己心裡清楚，如果有一天，這份事業出現了危機，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去拯救……我的離開，不是放棄，也不是不珍惜，我只是……」
「你只是什麼？」
「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喝酒吧，說好今天一定要喝高興的，你們別讓我帶著遺憾回廈門。」
……
轉眼，我們五個人已經喝掉了一箱２４瓶裝的啤酒，記憶中，這是有史以來，我們幾個人第一次有機會聚在一起喝酒，所以，我根本沒有喝盡興……
就在我叫來服務員再要一箱啤酒的時候，我的手機忽然就響了起來，我拿出來看了看，這既不是微信，也不是簡訊……
我收到的竟然是一封郵件，自從離開大老張的公司後，我就沒有再用過郵件，沒想到還會有人通過郵件的方式來聯繫我。
這封郵件名為「黑歷史」，郵件裡面有一段音頻文件。
起初我沒反應過來，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頓時感到頭皮發麻，我想起了一段過往，這是在我和可可之間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