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都沒有預料到,自己心裡想到的場景,竟然會通過茶國鋒的嘴說出來,但這不是共鳴,是心中道不盡的遺憾,因為這樣的場景,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去經歷,我身上有沉重的負擔,還有難以治癒的抑鬱症,我已經下定決心去無人區,那是我的救贖,也是一次吉凶難以預測的冒險,我根本不確定自己能不能走出來。
我看著茶國鋒,想說點什麼,卻感覺無從開口。
這時,他又對我說道:「你和小清風風雨雨經歷了這麼多,之間一定是有感情的,所以,我來找你的目的,就是希望你能好好和小清談一談,不要讓她成為魏如先撈取政治資本的工具。」
不知道為什麼,茶國鋒的這番話,讓我忽然就丟掉了所有的心情,我看著窗外閃轉的燈光,大腦一片空白,這區別於發蒙的狀態,而是想把自己隔離在這喧囂的世界之外。
哪怕只是早半年,茶國鋒能和我說這樣一番話,對我來說都是天堂,但是現在……我早就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心情去面對茶小清,雖然,我也很想見她,很想有一次敞開心扉的溝通。
此刻,我在上海,她又在哪裡?
……
服務員又給我續了一杯白開水,我一口喝掉了半杯,然後才開口對茶國鋒說道:「如果你是我,你覺得魏叔和你,我更應該相信誰?」
「你可以去查查他給小清找的那個男人的背景,背景嚇人的很!」
「以你的價值觀來看,這不是愛的表現嗎?難不成,他應該給小清找一個普通的上班族嫁了?……如果那樣的話,你只會比現在更憤怒。」
茶國鋒搖了搖頭,說道:「如果他給小清找一個普通的上班族,就不會有我們這次的見面……相比於常家,我更希望她能嫁一個上班族,最少還能左右自己的命運……我現在突然和你說這些,你可能有些不適應,也不會相信,但是有一句話你必須要聽我的,魏如先的城府不是你可以想像的,這種城府註定他不會用真心去對待人和人之間的感情,要不然當初小清她媽媽為什麼選擇的是我,不是他?……魏如先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小清她媽媽心裡跟明鏡似的,她什麼都明白。」
如果我相信茶國鋒說的話,魏叔在我心中的形象,無疑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我不願意這麼去看魏叔,因為在我人生遭遇低谷的時候,他給我的幫助都是實打實的,反觀茶國鋒,他甚至從頭到尾沒有真正看得起過我,所以,他和我說這些的動機,讓我很是懷疑。
我的沉默中,茶國鋒已經喝掉了杯子裡的茶水,他起了身,在臨走前,又拍著我的肩膀說道:「你可以懷疑我跟你說這些話的動機,但是站在我的角度來說,我是真的在為小清著想……我看開了,小清和你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希望有這麼一天,我的夢境能成真。」
……
茶國鋒已經走了,留我一個人在茶樓,我這才點了一支煙,然後一邊吸,一邊望著窗外的夜景入神……我更加厭倦這個世界上的真真假假了,我所遇到的每個人似乎都有自己的立場,每一個立場看上去又是那麼的不誠懇,而我一直是被算計和利用的那一個……我想逃離這個世界了,最好的方式,唯有死亡。
我開始控制不住的心情,繼而又產生了那種可怕的衝動,我想傷害自己,越徹底越好!
我拼命想著那些曾經讓我覺得美好的人和事物……最後,在我腦海中定格的,是茶小清的容顏,她好像穿越到了那個夢境裡,穿著透明的衣服,站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為我唱了一首不知名的歌謠……
看著她毫無保留的樣子,不僅是愛情,還有我的生命,我都想用最炙熱的方式獻給她……這種心情,促使我產生了生平第一次想要帶一個女人私奔的衝動,我們一起遠離這個紛紛擾擾的世界,住在只屬於我們的草原上,終日與歌為伴,歌聲有多美妙,我們的生命就有多自由。
我終於覺得舒服了一些,這才放下了按著自己胸口的手,然後把手機從口袋裡拿了出來,我特別想在此刻給茶小清打一個電話,可是想起那些壓在自己身上的重擔,最終,我也只是從手機相冊里翻出她的照片看了看……
看著、看著,我就開始心疼她,如果茶國鋒對我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那她也太可憐了,在這個世界上,似乎已經沒有一個人在用真心對她,包括魏叔。
……
我現在住的地方,離茶樓不遠,我走了十分鐘便到了。我拿出鑰匙打開了房門,貝娜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我在她對面坐了下來,並順勢點了一支煙,剛剛和茶國鋒聊天的時候,我實在是沒能抽痛快。
我先開口向貝娜問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我也剛回來。」
「那你在洗車店應該待了挺久,我走的時候才九點一刻,現在快十一點了。」
「嗯,我跟洗車店的老闆聊了很久,我打算入股他的洗車店。」
「你要入股他的洗車店?」
貝娜點了點頭,對我說道:「手上的錢總有花完的一天,我想試著自己去做一些投資,我特別看好這個洗車店的老闆,我非常喜歡他做事情的態度,我覺得你的想法,會在他的手上發揚光大。」
「你準備投多少錢?」
「不多,就十五萬。」
「你要是覺得開心的話,你就投吧,也沒多少錢。」
貝娜看著我,我則彈了彈菸灰;這時,貝娜又正色對我說道:「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為自己以後一個人生活做準備……我心裡已經開始嘗試去接受可能會出現的最壞結果了……餘味,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你去找茶小清吧,你們才是真正應該在一起的人,跟我在一起,是我們彼此犯的最大一個錯誤……如果我們真的有做夫妻的命,那個孩子就不會流掉了。」
「為什麼突然和我說這些?」
「我家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已經沒有信心再給你那種你想要的生活了……餘味,你不要再猶豫了,趁著我現在下定決心,你趕緊走吧……我是女人,我以女人的直覺告訴你,只要你能誠懇的去承認你和我之間是一個錯誤,茶小清她會原諒你的……你這麼拖著不走,只會讓我對你的依賴越來越深,等你再想走的時候,我就捨不得讓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