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躲可可,她越故意往我身上靠,這和我剛認識她的時候幾乎沒什麼兩樣,那時候,我偽裝成富二代,她以為在我身上有利可圖,就主動找到了我住的房間,一見面,沒說上幾句話就開始脫衣服,我對她總是不夠尊重,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現在,她又來這套!雖然沒有脫衣服,但是對於一個已經喝了酒的男人來說,這也是一種十足的煎熬。
我將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然後用力推著她,確定兩人保持了足夠的距離以後,我又帶著怒氣向她問道:「以前你把我當成富二代,覺得有利可圖;現在這樣,你又是圖什麼啊……你他媽比我混的好多了,我現在就是一條落水狗。」
可可半醉半醒地看著我,我在外灘轉了一圈,已經基本清醒,她的酒量我是知道的,所以我懷疑她現在的樣子是裝出來的。
「你問我圖什麼?……我什麼都不圖……是哪條狗曾經和我說過,自己的抑鬱症已經嚴重到不近女色的程度了,你既然已經不近女色,而且我也沒有想過要色誘你,你就不能把我當成一塊木頭嗎?……算我求你了,你別走,真的別走……」
說完,可可便死死的抱住了我,看她崩潰的樣子,仿佛真正得抑鬱症的那個人是她,而不是我……我覺得她好像在害怕些什麼,以至於言行越來越反常也越來越出格。
「你到底怎麼了?」
「我害怕,特別害怕……餘味,我夢見唐果了,她滿臉是血,笑的特別猙獰,她說要奪了我的身體,然後代替我在這個世界上生活……我知道,我現在擁有的這一切,原本是該屬於她的,可是我也沒有錯啊,我想跟你一起去無人區,我不想再被別人控制,我也想在這個世界有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還有,還有……我做的最不對的事情,就是爆了她的黑料,讓她在最出風頭的時候被平台封殺了,可是……可是我爆料的也都是事實,我並沒有誣陷她……她真的不要再來找我了,只要想起她的名字,我就覺得崩潰,我更不敢在夢裡面對她,她要是真的奪了我的身體,我就再也不存在了……」
說完,可可便崩潰痛哭,她把我的心都哭碎了……我更心疼的是唐果,這是她死後,我第一次聽到她的消息,卻是存在於可可的夢境裡,而且是那麼的血淋淋,那麼的不甘心!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嗎?
如果有,我也希望她能來我的夢裡走一走,我想問她:為什麼要選擇自殺,為什麼要把如此疼痛的遺憾留給我?就是因為這些都成了永恆的謎題,我才會被抑鬱症所困擾。
……
我將可可扶到沙發上坐下後,自己也在她的對面坐了下來,我抽菸,她則滿眼是淚的看著我,我知道她希望我能在此時此刻說一些安慰她的話,可是我說不出口……我深知,假如這個世界上沒有可可這個女人,唐果未必會死,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餘味,也許她更不會死,所以一個罪人是沒有資格去安慰另一個罪人的。
一支煙快要吸完的時候,可可終於開口向我問道:「餘味,唐果她還有什麼未了的心愿嗎?我可以幫她去實現,花多少錢,我都願意!」
我抬頭看著她,木訥了好一會兒,才低聲說道:「她生前最大的心愿,就是嫁給譚丙坤所在的豪門……你能幫她實現嗎?」
可可一臉驚愕之色,她的嘴角一直在發顫,手也不知道該安放在何處,除了唐果之外,譚丙坤也是她的噩夢。
「除了這個,其他的都可以。」
「那我不知道她還有什麼遺願……你也不用想太多了,這個世界上是沒有鬼神的,就算有,唐果最該去找的人也是譚丙坤,他才是給唐果造成傷害最大的那個人。」
「可我為什麼會夢見她?」
「因為你心裡有愧……你知道我為什麼會慢慢不討厭你嗎?儘管我知道你的人品有瑕疵……可是你的內心還是有那麼一絲純真的……我沒有資格代表唐果去原諒你,但不管你是不是自責,關於唐果的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了,她的身上不會再有任何奇蹟,也不會再有任何變數……所以,別再想起她了。」
「我也不想這樣,可是我控制不了我的思想,更不能去控制自己會做什麼夢……餘味,你暫時不要走,好不好?等我能解開這個心結的時候,我會讓你走,你去哪兒,我都不攔著你,我不想自己做完噩夢,醒來以後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所以那天,我會說自己想結婚了,可是現在出現在我身邊的每一個男人都不是我想去愛的……我的眼光好像變高了,我不僅需要這個男人有錢,需要他帥,我還需要他能在精神上駕馭我,最後這一點是最重要的,也是最難的,我現在變得有錢了,變得更有利用價值了,所以那些男人都把我捧在一個很高的位置上,心存敬畏,我沒有辦法和他們說心裡話,也沒有辦法跟他們心意相通……」
可可一邊哭,一邊看著我,片刻之後,她又開口對我說道:「餘味,我保證剛剛和你說的話,每一句都是真心的,如果有一句假話,就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我對不起唐果,我會用剩下的一生去償還,你千萬不要像當初拋棄唐果一樣拋棄我好不好?……求你了!」
可可的話,如麥芒一樣刺進了我的心裡,我又想起了自己人生中最後和唐果見面的場景,她在化妝,我急著要走,結果她連口紅都沒有抹上,她想抱我,我也沒有痛痛快快的讓她抱一抱……
我忽然覺得好心痛,然後再也控制不住那些鬱結在心裡的情緒……我哭了,崩潰痛哭!
這時,可可也從她那邊的沙發上爬到了我這邊,然後抱住我也失聲痛哭,於是,我生平第一次和一個女人抱頭痛哭……
如果這是一種醜態的話,這輩子大概也就只有這一次,因為只有同樣是罪人的可可才能說出這種直刺我內心的話來,其他人都沒有與我感同身受的機會。
哭完後,我直直看著窗外的世界,這座超級城市,終於在這個時候安靜了下來,儘管偶有計程車從街道上駛過,也只是像一個孤獨的火柴盒,至於那些在街頭徘徊的醉漢,更是不值一提,他們無名無姓,早就被這座城市給拋棄了,我完全可以當他們不存在;對於此時的我而言,唯一存在的是可可的氣息,她已經倒在我的懷裡睡著了,並均勻的呼吸著……
也許沒有人會相信,這麼一個尤物睡在我身旁,我竟然沒有生起一絲邪惡的念頭,我真的丟失了性慾,我只想好好睡一覺,可以一睡不醒的那一種。
……
次日,我是被太陽刺醒的,可可還沒有醒,她依然睡在我的身邊,她的腿有點不老實,就這麼放在我的肚子上,看她這副肆無忌憚地樣子,她昨天晚上應該是睡的很踏實……可我真的得走了,昨天夜裡是因為太傷心了,我才丟掉了性慾,但是我不保證自己會一直這麼無欲無求,我不想和她發生點什麼,更不想重複有了孩子卻沒有要成的悲劇……
我跟別的男人還是不太一樣,大部分男人在選擇了不相信愛情之後,會放縱胡來,但我不會,我情願這麼孤獨著。
我輕手輕腳弄開了可可那纏繞在我身上的腿,為了不弄醒她,我甚至都沒有洗漱,就這麼抱著自己的行李箱,離開了這個我只住了三天,但卻和她抱頭痛哭過的地方。
……
我去了趙小天那裡,趙小天似乎特別期待和我住在一塊,為了能幫我找一個合適的房子,他特地請了半天假,然後和我一起在學校附近看了起來,最終我們找到了一個從外面看上去有些陳舊,但裡面卻什麼都不缺的房子,五千塊錢一個月,兩室一廳,我和趙小天各住一間。
趙小天討人喜歡的地方在於他很勤快,當我在整理行李的時候,他已經開始打掃起了屋子,而且先幫我的床換上了乾淨的被罩和床單,我也樂於坐享其成,我覺得這比我留在可可那裡做牛做馬,做保姆要舒服太多了,雖然多了一點房租,但卻被別人照料著;所以,打死我,我也不會回去了。
……
躺在剛剛收拾好的床鋪上,我愜意地點了一支煙,然後又拿出手機刷著這兩天發生的新聞,這已經是一個我形成了很多年的習慣,雖然我的世界很小,但卻不妨礙我用手機去追逐更大,更離奇的世界;是的,這個世界,每天都在發生很多離奇古怪的事情,今天的新聞說了,墨西哥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太太竟然懷上了孩子,這種驚人的生產力,著實讓我樂呵了好半天,以至於叼著煙的嘴都笑歪了。
這時,余磊又給我發來了一條信息:「餘味,你的心可真大啊!……別說我沒告訴你,趙汗青留在嫂子那兒過夜的行為,發生了什麼,請你自行腦補。」
我笑歪了的嘴,頓時就沒了弧度,我也不管此時我了解到的貝娜,都是來自於余磊的簡訊,並不是親眼所見,我咬著煙,也給余磊發了一條信息:「……昨天晚上,我也跟別的女人在一塊過夜了,你如果沒有三頭六臂,就別他媽管了。」
「跟誰他媽、他媽的呢,我他媽不就是你他媽嘛。」
我氣的手抖,不是因為余磊藉機罵了我,而是不爽趙汗青留在貝娜那裡過夜了,貝娜一直口口聲聲說愛我,這就是她表現愛的方式嗎?
我們才離婚幾天,就算她想開始新的生活,至少也要過個一年半載的,她不能連這點面子都不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