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自己此時的心態給驚到了,出於對貝娜的愧疚心理,我一直都希望貝娜能夠在感情上有一個好的歸宿,既然我已經決定離開她,那自然需要別人來填補,為什麼在來了上海之後,反而在意起她是不是給我面子這件聽上去就挺滑稽的事情?現在連出軌都已經司空見慣,何況只是個婚後移情,更何況,當初她和我結婚也只是為了幫我。
我有些苦惱,我明知道自己不該怪她,可我還是會忍不住去想,想他們這一夜到底都做了些什麼事情。
一聲嘆息之後,我決定再忍忍,因為我心裡明白,這對我來說,就是一種錯誤的情緒,我沒有資格去干涉貝娜的任何決定,我甚至該感謝趙汗青,現在是他在撫慰我給貝娜造成的巨大創傷,難不成真要貝娜自己一個人去承受,然後和我一樣,也成為抑鬱症的受害者嗎?
……
「小天,你慢慢收拾,我去公司上班了。」
「馬上快中午了,我給叫一份外賣,你吃完飯再走吧。」
「不用,我到公司吃。」
說完,我便從床上坐了起來,這時,小天又湊了過來,然後又帶著一分小心向我問道:「哥,昨天在酒吧,咱們幾個人一共花了多少錢?」
我笑了笑,問道:「怎麼著,你是準備打算AA制,把錢還給我嗎?」
「我們平時一起吃飯,都是AA制……」
「跟我一塊不用,喝美了就行。」
我一邊說,一邊從桌子上拿起了公文包,我想去公司看看,因為可可那邊實在是表現的太異常了,我已經搬出來半天,可是她卻什麼反應都沒有,這絕對不是她的性格。
「哥,你先別急著走……你就告訴我多少錢嘛,我都還沒有去那樣的酒吧消費過,你就當給我長見識了。」
「嚴格來說,昨天也不算是我請的客,那張會員卡是酒吧老闆送給可可的,裡面有一萬塊錢,昨天晚上結過帳,好像還剩下一千多,具體我記不清楚了。」
趙小天張大了嘴巴看著我,直到我走,他都一直這麼張著,我不知道將近一萬塊錢的消費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但我確實是把錢看淡了,特別是來到上海以後,我除了和可可談過一次性給個財務自由外,就再也沒有談過其他收入方式,但財務自由這東西是虛無縹緲的,誰也不知道它哪天會來,所以,我等於在完全沒有計較的給可可打工……
這種狀態其實不好,它會讓你對生活喪失樂趣,有時候,我也很希望能像此時的趙小天一樣,因為一萬塊錢而燃起無限的熱情,繼而把這種熱情當成是自己去奮鬥的動力……可惜,我已經喪失了這樣的樂趣。
……
坐著公交車,一路晃晃悠悠的到了公司。公司的氣氛跟以往不太一樣,大概是因為愈發臨近可可來上海後第一次直播帶貨的緣故,公司里的每一個人看上去都很緊張,辦什麼事情都是小跑著的……
我往可可的辦公室看了一眼,平常幾乎不會拉上窗簾的她,今天卻用窗簾把她的辦公室遮的嚴嚴實實,也不知道在裡面幹嘛,更讓我覺得驚訝的是,就連一直沒有活兒做的司徒也不在自己的辦公位上……我坐了好一會兒,才看見他捧了一箱東西,小跑著進了公司的庫房。
難怪可可沒有和我計較私自搬出去的事情,她是忙的沒有空了,他們這麼忙,反而讓我顯得特別沒有存在感,我試圖做點事情,但最後也只是幫司徒搬了兩箱產品小樣進了公司庫房。
……
忙活完了,我和司徒各叫了一份外賣,然後坐在休息區,一邊吃一邊聊。他用一種挺不可思議的語氣向我問道:「你今天上午沒有來上班?」
「昨天喝多了,請了半天假。」
「你可真是個狠人……老闆今天來公司,發了一通特別大的火,把我們都給罵了一頓,說我們上班懶散,要不然你以為我們整個上午在忙什麼呢?……你竟然還敢請假,你這不是在太歲頭上動土麼!」稍稍停了停,他又壓低了聲音向我問道:「話說,你真的跟老闆請假了麼?」
「還沒請,準備事後補上。」
「算了吧,你今天最好別和她提這事兒,小心給你一頓臭罵。」
我沒有言語,但還是下意識往可可的辦公室看了看,只見窗簾依舊嚴嚴實實的遮著,沒見她出來,也沒有見人進去。我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然後才向司徒回道:「沒事兒,給人當助理,要是這點耐性都沒有,我也真是白領一份薪水了。」
司徒又擺出了一副賤兮兮的表情,然後試探著問道:「老闆應該對你挺大方的,她一個月給你多少薪水啊?」
這還真是把我問住了,我愣了一下,才向他豎起一根手指頭,他點了點頭說道:「一萬……說實話,在咱們公司,這工資算是挺低的了。」
我嘴上說著「是啊」,但心裡想的卻是一個億,我當時就是這麼和可可談的,這次,我來上海的目的很明確,我就是衝著財務自由來的,我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麼明確過,可是我也迷茫,也糊塗,因為我不知道等我真的能將那一個億拿到手之後,我該去做些什麼……我曾經想過,我也可以效仿楊思思那波人,拿著這筆錢到大理買一套房子,開一個客棧,然後與風花雪月為伴,可是,真讓我去做的時候,我怕是又不甘心了,因為我真的太年輕了,我的靈魂是屬於城市的,我去不了那個邊陲之地,過了四十歲後也許可以,可是現在距離四十歲還有十多年,這十多年,我該做什麼呢?
我該成家,該有個孩子,當我有了家,有了孩子,就更不可能去大理那樣的地方了,所以,這只是因為一時衝動而蹦出來的一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
吃完飯,我去敲了可可辦公室的門,她沒有應,我便自己推開門走進去了,我以為她會很忙,卻不想她只是趴在桌子上正對著一堆產品發著呆……
我咳了一聲,她抬起頭,眉頭立即皺了起來,並向我質問道:「你上午半天死哪兒去了,你信不信我讓財務扣光你這個月的工資?」
「扣工資的前提,是得有工資可扣……我正想和你聊這事兒呢,一個月多少給點,要不然下次你想泄恨的時候,都不知道拿什麼來報復我。」
「給你工資,你就能對這個公司,對你的工作,對我這個老闆有敬畏之心了嗎?」
「給的越多,我就越敬畏,快拿錢砸死我吧,就拿那種一百一百綁成捆的。」
「你怎麼不去死?……我昨天晚上說了那麼多,結果你還是偷偷摸摸地搬出去了……餘味,有時候,我真的覺得這個人沒有心,你比蛇還冷血!」
「冷血動物是不會得抑鬱症的。」
可可咬牙切齒地看著我……
「別看了,給你介紹一位新朋友,墨西哥牛肉卷……」
說著,我便將剛剛從樓下買的墨西哥牛肉卷遞到了她的面前,我知道她還沒有吃飯,我從剛剛進公司就是盯著她了。
「這還是個能吃的朋友……」
「嘗嘗滋味如何,我排隊等了好久才弄到手。」
「什麼時候買個雞肉卷都需要排隊了?」
「在你需要它的時候,快吃吧,別把自己餓死了,我還等著你幫我實現財務自由呢……」
說完,我便在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我翹起二郎腿的同時,又給自己點了一支煙,我本不想這麼失禮的,但是辦公室的窗簾都拉著,反正別人都看不見,我又何必去壓抑自己的天性……我甚至想和可可聊一些私事,我想告訴她,趙汗青留在我和貝娜曾經住過的那套房子裡過夜了,我心裡有些氣憤,我本該氣憤的,我想讓她站在女人的角度幫我分析、分析,我這種心態是不是一種病態。
就在我想開口的時候,可可忽然拍著自己的胸口,表情很是痛苦的對我說道:「快給我倒一杯水,噎住了!」
我趕忙拿起她的杯子,在飲水機里給她接了一杯水,並遞給了她……她一邊拍著胸口,一邊接,她沒能拿穩,我也沒給她遞好,水灑了一半在桌子上……
我們下意識伸手去抽紙巾,手就這麼碰在了一起,可可抬頭看著我,我也看著她,就在我想把手抽出去的時候,門被打開了……
我回頭看去,劉霖就站在門外,他也被眼前的這一幕給驚住了。
可可是我們三人中最先反應過來的那一個,她皺著眉向劉霖問道:「你進來都不敲門的嗎?」
「我看窗簾都拉著,我以為你不在辦公室……那邊官媒的朋友已經到了,我就是想到你辦公室拿一份你的個人資料給他們……沒影響你們吧?」
我和可可這才分開,我有心向劉霖解釋,可是他的目光一直放在可可身上,然後又看了看那扇被窗簾遮的嚴嚴實實的落地窗。
「餘味,你先出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可可這麼一說,我就更沒有解釋的機會了,於是,我在應了一聲之後,便退出了辦公室……
整個下午,可可都沒有再叫我。
快要傍晚的時候,她和劉霖出去了,然後就沒有再回來……
這倒是讓我有些惶恐,我承擔著建設網紅經紀事業部的重任,以後的工作少不了劉霖的支持。當這樣的誤會存在於我們三個人之間,如果劉霖心胸開闊還好說,如果他是個睚眥必報的人,那肯定會影響到以後的工作……我不知道可可到底是怎麼想的,她應該讓我解釋一下的,除非,她有意在我和劉霖之間挑起爭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