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雲獻一怔。
「確實說過......可是你不是答應過我,不修道了嗎?」
唐詩凝望著他,腦海中不斷回憶。
有答應過嗎?
不記得了,又好像忘了。
不過,她確實回憶到了,自己在徐雲獻說要和自己成親的時候,答應了。
但是,回過頭來,再回看那一刻,她覺得十分陌生。
面對徐雲獻的求娶,那個含羞帶怯的女子真的是自己嗎?
唐詩不知道,也想不明白。
「怎麼了?是不是有些不敢相信?」
見唐詩沉默,徐雲獻笑著搖了搖頭,一把將她擁入懷裡,「姬凰,別懷疑我的誠意,我對你的真心,絕對不摻假。」
徐雲獻的雙掌輕柔的撫摸著唐詩的後背。
這種近距離溫熱的觸碰讓唐詩身體不禁輕微顫慄。
「不......這不對。」
她抬手,推開了徐雲獻。
雖然她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答應徐雲獻嫁給他,但是現在細細想來,她似乎並沒有任何理由能說服自己嫁給他。
唐詩果斷起身,朝著門外跑。
「姬凰,你要去哪?」
看到唐詩突然跑出門外,徐雲獻急忙追了出去。
「別跟著我。」
唐詩停頓了片刻,又加了句:「否則你會死的。」
話畢,她腳步越發快速。
她現在需要靜一靜,需要整理整理自己混亂的思緒。
聽聞唐詩如此威脅,徐雲獻不僅沒有停止追趕,反而還更加用力的抓緊了唐詩纖細的手臂。
「姬凰!」
「放手。」
唐詩眉毛輕佻,冷聲喝道。
她眼神冰冷,渾身上下都透露著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氣息。
因她的眼睛裡散發出的,是徹骨的寒意,這一次,徐雲獻真的不敢再造次。
「對不起......我太心急了,希望你原諒我。」
徐雲獻道歉,但是卻依舊沒有鬆開唐詩的手腕,「現在太晚了,你別走,我走就是了。」
唐詩薄唇緊抿,沉吟半晌,才緩緩開口道:「抱歉,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答應嫁給你,我覺得這件事情太荒謬了。」
「荒謬?」
徐雲獻怔松。
「沒錯,就是荒謬,我一度覺得答應嫁給你時的我不是我,你明白的我的意思嗎?」
唐詩深吸一口氣,目光灼灼的盯著徐雲獻。
語氣十分堅定,絲毫沒有猶豫,甚至連一點點拖泥帶水都沒有。
這讓徐雲獻有些始料未及,他愣在當地,不知如何應對她。
「實在抱歉,這段沒由來的婚事,就此做罷吧。」
唐詩又道:「我給不了你想要愛情,你若想要平凡過一生可以去找其他人,我......我不適合。」
「倘若我從始至終想要的就只有一個你呢?」徐雲獻直視著她的眼睛,問。
「從始至終?呵呵......」
唐詩笑了笑。
笑意淺淺,卻帶著幾分涼薄。
「徐雲獻,我相信現在的你是真心實意愛我的,我從不質疑別人的真心,但真心會隨著時間,一點一點變淡。」
她嘆息一聲,繼續道,「神洲大陸遼闊無比,驚才絕艷的女子太多太多,我不過一介被家族流放的孤女,不配你如此相待。」
徐雲獻聞言,心裡卻莫名有些疼痛,仿佛被針刺到了一樣。
他一把攥住唐詩的手腕,強行將唐詩拉到身前,眼尾微紅,帶著一氣哀求道:「不,不會變淡的,我可以把真心掏出來給你,姬凰,留下來,免你驚,免你苦,免你四下流離,安穩的過一生不好嗎?」
「安穩的過一生?」
唐詩輕聲重複一遍,旋即又搖搖頭,眼神堅如磐石,「我所求的,從來不只是安穩過一生啊。」
「姬凰......」
徐雲獻心裡莫名一慌,不自覺的握的更緊了些,似乎想要抓住她。
唐詩卻已然掙脫他的束縛,輕盈的躍向院牆。
紅色的喜服隨著她的身姿,划過一抹弧線,宛如翩躚起舞的蝴蝶一般。
徐雲獻的呼吸,在一瞬間變得紊亂。
他隱約的感覺自己失去了最珍貴的東西,心裡空落落的......
「等等!」
徐雲獻猛然起身,衝著唐詩離開的方向追逐而去。
「姬凰!」
「姬凰!」
「......」
徐雲獻不停呼喚唐詩的名字。
然而,唐詩就仿佛沒有聽到他的呼喚一般,依舊飛掠出院落,消失在夜幕之中。
夜風陣陣襲來。
徐雲獻感覺有些冷,是種冷浸如寒泉一般侵入骨髓。
他站立在夜空下,心裡莫名的感覺到一陣悲傷,一種難以形容的失落感瀰漫開來。
「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徐雲獻低語。
他想不通。
自己究竟哪裡做錯了?
明明應該是兩人的新婚夜,姬凰卻突然對他疏遠,仿佛是一條河,橫亘兩人之間的距離,越拉越遠......
「姬凰。」
徐雲獻不停追逐著唐詩的倩影,不願意放棄。
他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
一路追逐,追逐著唐詩。
不久,他便在一處小山坡上發現了那抹纖弱的身影。
徐雲獻欣喜,急忙飛身而起,落在了唐詩的身旁。
「姬凰......」
徐雲獻喊著她的名字,一步一步向前靠近。
月光下,女子穿著紅衣,長髮披肩。
臉龐精緻而柔美,宛如月宮仙子,高雅,聖潔。
她靜靜站立著,一動不動,周圍縈繞著一層迷濛的輕紗。
月光灑落下來,將她的容顏映襯的朦朧而美麗,仿佛有種不屬於世俗的感覺。
「徐雲獻,你知道嗎,人這一生會成長三次。」
唐詩抬眸,望著高懸在天空上的滿月。
「第一次,是發現自己不是世界中心的時候。」
是她測試靈根那天,發現自己是廢物四靈根時,那些原本對自己阿諛奉承的人們,全部一掃而空,甚至不少人都用鄙夷、嘲笑的態度看著她在族中艱難生存。
也是她母親以死換她自由的那次。
「第二次,是發現即使再怎麼努力生存,卻依舊無能為力的時候。」
也是王叔。
時間磋磨了他巨大的夢想,只盼著從一介小廝逐漸坐上管事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