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沐晗小師兄?」韓千山不敢置信地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男孩,他怎麼會一個人出現在這種地方?不是說十八歲之前都沒下過山嗎?
沐晗疑惑地看著面前這個有著毛茸茸狐狸尾巴的小男孩,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淚,眯起眼睛扯著嘴角沖他笑,「這位小施主,我們認識嗎?你也是來佛提山做俗家弟子的嗎?」
「啊,我不是,我不是,我在青城山做道士。」韓千山在身上摸了摸,摸出一顆糖來給沐晗,「我身上沒有多餘的食物,只有糖了,給你吃。」
「多謝施主。」沐晗接過糖,一口吃進嘴裡,「好甜,我好久都沒有吃過糖了,好好吃。」
但一顆糖並不能解決他的飢餓問題,他的肚子在接觸到甜甜的糖後直接開始「咕嚕嚕」叫出聲。
金一仙覺得他現在這般實在可憐,便在自己身上摸了摸,卻沒能摸出什麼食物來。
「我們爬了九千九百九十九級台階,身上的乾糧早就吃完了,哪裡還有多餘的食物。」越錦也上下摸了摸自己的衣服,「沒有了,實在沒有了,到佛提山里或許可以有齋飯吃。要不,我們……」
他話剛一說完,一個匕首就橫在他的脖子上,他哪裡敢再說什麼,立馬閉上嘴巴諂媚地沖冷淵笑道:「冷淵大大,我這就為您診治。」
冷淵:「……」
「咕嚕嚕……」沐晗的肚子持續叫著,他捂著自己的肚子,可憐巴巴看著幾人,「幾位施主,我迷路了,可以告訴我竹林禪院要怎麼走嘛?」
金一仙彎腰看著他,拿了一張治癒符咒給他貼在膝蓋上,「你怎麼會一個人跑來這裡?皆空大師應該告訴過你不能離開竹林禪院才對。」
「一空師兄說要帶我出來玩,然後我就走丟了……」沐晗動了動自己剛剛疼到沒辦法動彈的腿,驚訝地發現竟然一點都不疼了,「好厲害,不疼了,您是?」
「我是金一仙,青城山來的,你可以喚我一仙師兄,他是韓千山,算是你的師弟,這位是越錦,他年紀比你大一些,也算是你的師兄,我們都是同道中人,你不用喚我們施主。」
「好的,一仙師兄,千山師弟,還有越錦師兄。」沐晗雙手合十很是恭敬地向幾人欠了欠身,最後又將視線落在冷淵身上,「那他呢?」
冷淵冷聲道:「我與你們道不同不相為謀,你無需知道我的名字。」
「咕嚕嚕……」沐晗很是歉意地又捂住了自己的肚子,低頭認錯,「對不起。」
韓千山皺著眉頭,握住了沐晗的手,「沐晗小師兄,我先送你回去竹林禪院吧,你身子嬌弱,可不能餓著。」
說著他就要拉沐晗離開,結果一根針直接擦著他的臉釘穿了一旁的石頭。
「我有說你們可以走?」冷淵靜靜看著他們。
韓千山看著那穿了洞的石頭,咽了口口水,不敢動,根本不敢動。
金一仙壯著膽子護在師弟身前,道:「但是他肚子餓了。」
冷淵抬頭看著他,「他餓了和我有什麼關係?」
「他是皆空大師唯一的弟子,皆空大師救過你的命。」
「……」冷淵那在鬼面後的眉頭皺起,看了眼捂著肚子的沐晗,伸手從懷裡掏了一個油紙包出來,「拿去吃。」
「阿彌陀佛,謝謝施主,您會長命百歲。」小沐晗拿了包子後,想都沒想就咬了一口,結果他又瞬間將包子當著冷淵的面吐了出來。
「這個是肉包子,我不能吃肉包子,我只吃素,對不起施主,您的好意我心領了。」說完,沐晗便又將油紙包還回去。
一旁三人瞪大眸子看看他又看看一旁的冷淵,背後都要被冒出來的冷汗給浸濕了。
「那,那個,佛門弟子不吃肉正常的,冷淵大人,您莫與他置氣。」金一仙膽戰心驚地看著冷淵,「他他他,他是那個,你,你的,那個……」(小夫郎)
卻見冷淵抬起青筋凸起的手,拿過了油紙包,從裡面拿出了一個大餅出來遞給沐晗,「這個沒有肉。」
「謝謝。」沐晗笑眯眯看著他,接過他手裡的大餅,張開紅嫩的小嘴「啊嗚」咬了一大口。
大餅沒什麼味道,但吃起來很有嚼勁,小沐晗吃得整個腮幫子都鼓了起來,像只小倉鼠一樣。
而冷淵則拿著被他咬了一口的包子放進嘴裡吃了起來,他從小便是從死人堆里摸爬滾打出來的,食物對他來說彌足珍貴,他不會浪費任何食物,別人吃過的他也不介意。
「我傷好後,你們便可帶他離開,我傷好之前,誰都不許離開。」他對幾人說道。
「但,但是總不能就一直在這裡吧?這裡離佛提山的入口就只有一百級台階,你很容易就會被這裡的和尚發現。」
沐晗歪著腦袋看向他,問:「為什麼不去竹林禪院呀?施主您受傷了,我師父會讓您住下養傷的。」
「我本也是要去找你師父。」
「那……」
「我每年都會見一次你師父,但現下我受傷過重,要去見你師父,只能走正門。」
小沐晗「咕嘟」一下將食物咽下肚子,而後道:「不用啊,可以走後門啊。」
「不是,現在都可以這麼明目張胆走後門了嗎?」越錦忍不住在一旁吐槽。
韓千山瞪了他一眼,上前問:「沐晗小師兄,你知道自己現在在佛提山的第一百級台階上嗎?」
「你們說我就知道了耶,所以現在我知道路要怎麼走了,施主,我帶你去找我師父。」小沐晗直接扶著冷淵的手,試圖將他從地上扶起來。
冷淵看著他,手撐了下地,便起身了。
「那,那我們是不是可以不用跟著冷淵,直接從正門走去找顧天師了?」越錦小聲的問了一句。
「跟上。」冷淵這麼冷冷的一句話,直接打破了越錦的幻想。
金一仙嘆了口氣,拉著自家師弟的手跟上,現在這情況和上輩子的出入也太大了些。
冷淵和沐晗,應該在沐晗十八歲的時候才第一次見面啊。
真的是,怎麼都亂了。
他有些頭疼地用手扶著額頭,而他的師弟也和他一樣用手扶住了腦袋。
「太亂了,都亂套了,帝天難不成是想要我贖罪,救沐晗小師兄的命嗎?畢竟沐晗小師兄,是被我害死的。那我該怎麼救他?」
幾人跟在沐晗身後,七拐八繞,沒一會兒便到了竹林禪院。
饒是活了兩輩子的金一仙和韓千山,這也是頭一次知道,佛提山原來真的是有後門的,過了瀑布竟然就是竹林禪院!
「那我們直接從山下過瀑布不就好了嘛?用得著爬九千九百九十九級台階嗎?」越錦看著自己像軟麵條一樣的雙腿,心裡那叫一個恨。
韓千山翻了個白眼,「參拜佛祖怎麼可以走後門?心誠則靈,就算別人知道有後門,也不會從後門來拜佛。」
「是這樣的。」沐晗小心地扶著冷淵走過瀑布里的石子路,笑著對幾人道:「不過,小沐晗覺得,佛祖並不需要額外來參拜,佛提山不過是僧人居住的地方罷了,佛自在心中。」
冷淵輕笑一聲,「難得能聽到佛門弟子這樣說話,不愧是皆空的徒弟。」
小沐晗難得被誇獎,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只有師父認同我的這些歪理啦,一空師兄他們都說我對佛祖不敬,我本以為我今年便可剃度出家的,但他們都不讓我去佛堂剃度……」
「為何要剃度?」冷淵難得有興趣問別人的事。
「因為,爹爹讓我永遠地在這裡給他和後娘弟弟祈福,我回不了家了,佛提山是我唯一的家,如果我不能剃度成和尚的話,我……我就沒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