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被抓的?
性子潑辣?
富貴人家的小姐?
沈錚一瞬間就想到了戚靜靜,一顆心瞬間沉入谷底。
隨即又連忙搖頭,不,不會是靜靜的。
那丫頭機靈著呢,也不是莽撞之人,應該不會被抓。
可要萬一是呢?
沈錚緊緊攥著拳頭,一瞬間心底殺意四起。
「喂,說你呢,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的。」
耳畔響起一道突如其來的厲喝聲,沈錚回神,對上了為首的小隊長不滿的眼神。
這才發現前面的人都已經走遠了,只有自己還傻傻站在原地。
他做出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連忙追上前面的人。
「慢著。」
一根馬鞭攔在了他面前,是為首的小隊長。
小隊長緊緊盯著他,滿臉狐疑,「你看起來有點眼生,是這批要徵收進來的人嗎?」
沈錚表情無比鎮定,「當然是啊,大人您忘了,我還是您親自去徵收的人呢。」
小隊長皺眉,「是嗎?我怎麼不記得我徵收的人里有你這號人?」
「大人您貴人事多,哪能事事都記得啊。」
小隊長又盯著沈錚看了片刻,從懷禮摸出一份名冊表。
「名字,籍貫。」
沈錚不慌不忙,「家根,是忻州張家村的。」
小隊長在名冊上掃了一圈,果然看到了忻州張家村的土根,下面勾了一個紅色大對勾。
這代表著人是主動跟著他們來的,不是他們抓來的。
他盯著沈錚又打量片刻,皺眉道:「這麼白淨周正的後生,怎麼願意到這深山溝里受苦?」
沈錚搓了搓手,衝著小隊長擠擠眼,嘿嘿笑了。
「實不相瞞,小人家道中落,又不願意放下身段做那窮苦活計,所以便想著來這裡博一博。
來之前,小人可都聽說了,這裡能吃飽穿暖,還有.....嘿嘿,還有女人。」
原來是個家道中落的二世祖。
小隊長眼底閃過一抹鄙夷,也變沒了盤問的心思。
「走吧走吧,快追上前面的人。」
沈錚卻沒動地方,拉著小隊長的手小聲道:
「小人這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還望大人您多照顧一些,您看.....能不能把小人分到伙頭軍里。」
他嘿嘿笑著,「若是能如願以償,小人以後一定唯大人之命是從。」
說著,他從懷裡摸出一塊玉佩塞到小隊長手裡。
小隊長心中一動,捻了捻手裡的玉佩。
雖然算不得上等貨,但摸起來也算溫潤冰涼,應當是值些銀錢的。
他不動聲色將玉佩塞入懷裡,笑著道:「伙頭軍是吧?你小子倒是個會鑽營的。」
誰不知道伙頭軍差事清閒,大軍在前方衝鋒打仗,拼命流血,伙頭軍只需要埋鍋造飯,安營紮寨的時候,伙頭軍也不用日日操練。
沈錚嘿嘿一笑,「一切就拜託大人了。」
他垂眸掩去眼底的鋒芒,快步追上了前面的人。
伙頭軍是軍營里除了軍醫之外,哪裡都可以去的兵種。
畢竟人人都要吃飯。
一行人到了操練場上,小隊長開始分配,果然將沈錚分到了伙頭軍里。
沈錚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快速去了伙夫營去報導。
他性子開朗嘴又甜,進了伙夫營不到一個時辰,就將伙夫營里幾十號人都混了個臉熟,順利撈到了一個跟著老伙夫四處送飯的差事。
眼看著到了飯點兒,他和老伙夫推著板車去送飯。
板車上放著十幾個食盒。
老伙夫邊走邊念叨:「一般的士兵都是自己來打飯,只有固定的幾個地方需要咱們去送飯。
大將軍和幾個副將的營帳,還有軍醫們的營帳,大將軍今兒不在營地,咱們只需要給幾個副將送,還有.......「
沈錚打斷老伙夫的話,指著西北角營地邊上一圈被圍起來的地方,裡面有七八個小帳子。
每個帳子外面都掛著不同的花兒,略顯華麗。
「那裡是何處?」
老伙夫看了一眼,「哦,那是咱們最後一處要送飯的地方,是軍中爺們消遣紓解的地方,年輕人,你懂的啊。」
沈錚心中微沉。
是營妓們住的地方。
老伙夫小聲道:「咱們只是去送飯,可不能多管閒事,你過去把飯放在門口,喊一聲,她們自己會出來提飯的。
有那不情願的,想讓你幫忙逃跑的,昨兒夜裡抓回來一個,聽說鬧了大半夜呢,你可不能多管閒事。」
沈錚推著板車的手青筋微凸,一顆心備受煎熬。
靜靜到底在哪裡?
必須要立刻去那裡查探一番。
沈錚下定決心,暗暗尋找機會。
給幾位副將送了飯,準備去給軍醫送的時候,沈錚指了指大將軍營帳旁邊的一處小帳子。
「那裡住的是大將軍的家眷吧?不用送飯嗎?」
老伙夫僵了下,隨即懊惱地拍了拍腦袋。
「哎呦,那裡是大將軍夫人的營帳,我一時忘了,昨日大將軍夫人回來了,咱們今日帶的食盒不夠,漏掉了大將軍夫人的飯菜。」
沈錚提議,「要不送下的我去送,您回去拿將軍夫人的飯菜?」
老伙夫搖頭,「也好。」
還不忘記叮囑沈錚,「你把飯菜放門口就行,千萬別多管閒事。」
沈錚擺擺手,推著板車離開了。
將飯菜放在營地門口,他喊了一聲,不過片刻,幾個帳子陸續就有人出來了。
有的花枝招展,有的濃妝艷抹,也有的素麵朝天。
不同的是她們頭頂上都帶著一朵絹花,絹花與掛在帳篷外的絹花相同,大概是區分她們的標誌。
相同的是她們個個臉上都寫滿了深深的疲憊和無奈,眼底更是一片木然。
分別提了食盒轉身就往裡走。
沈錚抓著欄杆,指著最邊上的一處掛著玉蘭花的帳篷,小聲問:「姐姐們,那裡面的姐姐怎麼不出來拿飯啊。」
幾個女人同時看向那頂帳篷,隨即又都木然地轉身離開。
只有一個帶著杜鵑的女人眼光微微閃了下,「昨兒夜裡折騰半夜,也不知道人死了沒,大概是不會出來吃飯的。」
沈錚確認了心中的猜想,哦了一聲,轉身離開了。
他轉到營地背面,找了個沒人的角落,悄悄翻了進去,悄無聲息摸進了那頂掛著玉蘭花的帳篷。
帳篷里泛著一股濃烈的味道,熏得人幾乎要吐出來。
地上散亂著扔著一堆東西,全是女人的衣裳,裙子,小衣,還有鞋子。
不遠處的床榻上,側身躺著一個女子,披頭散髮,蓋著單薄的被褥。
只一個背影,沈錚就認出了眼前的女子正是他著急尋找的戚靜靜。
沈錚看得目眥欲裂,紅著眼撲了上去。
「靜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