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
沈錚的手尚未碰觸到戚靜靜的肩膀,床上的女子忽然躍起,手中寒芒一閃。
一把凌厲的匕首又快又准地劃向他的脖子。
沈錚連忙側身避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另外一隻手一把抱住了戚靜靜。
又狠又急地將她抱入懷裡,幾乎是抖著聲音道:「靜靜,別怕,是我,是我啊。」
他緊緊抱著戚靜靜,抖著手輕輕撫摸著她的後背,想問她哪裡受傷了,話到了嘴邊卻又想起自己先前聽到的話。
剎那間整個人僵成一團,就連牙齒幾乎都被咬碎了。
那幫畜生,豬狗不如的畜生!他要殺了他們!
靜靜昨夜到底是怎麼熬過來的啊。
他不敢想像,只能紅著眼,顫抖著嘴唇不停地,一遍又一遍地道歉。
「對不起,靜靜,我來晚了,是我不好。」
「都怪我不好,讓我的靜靜受了委屈。」
「對不起。」
他一遍又一遍地道歉,懷裡的人兒逐漸安靜下來,片刻後才傳來戚靜靜的聲音。
「沈錚?」
沈錚吸了吸鼻子,聲音沙啞,「是我,我來晚了。」
「確實有點晚,不過也算及時。」
這怎麼能算及時?
沈錚咬著牙,恨不得狠狠給自己一巴掌。
他就應該再快一點,再快一點,在靜靜被抓之前趕到的。
這樣他的靜靜也不會......
「沈錚,你鬆開我。」
戚靜靜的聲音有些悶悶的,似乎哭過一樣。
沈錚抱得更緊了,「不松,別怕,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護著你。」
「鬆開。」
戚靜靜的聲音帶了點咬牙切齒的味道。
沈錚堅持不松,不僅不松,還試圖將戚靜靜抱起來。
剛一彎腰,就被戚靜靜狠狠敲了下額頭,給他迎頭一擊。
嘶。
沈錚吃痛,鬆開了手。
戚靜靜連忙後退一步,大口大口喘了幾口氣,圓圓的眼睛氣沖沖瞪著他。
「你發什麼瘋啊,再不鬆開,我都要被你悶死了。」
沈錚目瞪口呆地看著戚靜靜。
戚靜靜這一坐起來,身上的被子滑落下來,露出她身上穿的衣裳。
那是一身灰色的男裝,身上還濺了不少泥點子,但能看出來她衣衫完整,且面色紅潤。
一點沒有被人欺負過後的悽慘模樣。
沈錚呆愣愣的,「你......靜靜你沒事啊?」
「什麼叫沒事,我剛才差點沒被你捂死,也不知道你突然發什麼瘋。」
戚靜靜瞪了他一眼,利落地從床上跳下來,忽然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不對啊,你怎麼會來這裡?」
她轉頭眯著眼打量著沈錚,忽然一把拽住他的衣襟,兇巴巴地質問。
「好你個沈錚啊,你才幾歲啊,竟然也敢跑到這種地方來,說,你是不是來尋歡作樂的?」
沈錚連忙舉起手,無奈辯解。
「沒有的事兒,我是沿著你留下的記號一路追過來的,聽說昨夜他們抓了一位姑娘,我擔心......」
戚靜靜皺眉,忽然間瞪大了眼睛。
「你不會以為他們抓的姑娘是我吧?」
沈錚眨了眨眼,上下打量著她,「難道不是嗎?靜靜,你若是受了欺負,一定要告訴我,我去殺了那幫畜生......」
「好你個沈錚,你竟然這麼想我的。」
沈錚話沒說完,就被戚靜靜一巴掌拍在腦袋上,快速打斷。
「在你心裡,我的武功就那麼弱嗎?隨便什麼人都能把我抓走?
你......你氣死我了,原來你心裡這麼看不起我的嗎?」
戚靜靜叉著腰氣呼呼瞪著他。
沈錚揉著腦袋,卻顧不上哄她,整個人只有劫後餘生的喜悅和放鬆。
靜靜沒事。
真好。
「你傻笑什麼呢?不會被我打傻了吧?」
戚靜靜見他只顧著傻笑,也不說話,連忙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
沈錚下意識蹭了蹭她的額頭,開心地笑了。
他拉下戚靜靜的手,握在自己手心裡,然後問道:「既然你不是昨夜被抓進來的姑娘,又怎麼會在這玉蘭花帳篷里?」
戚靜靜小臉一沉,走到床邊的柜子旁。
拉開柜子,看到柜子里蜷縮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
姑娘披頭散髮,臉上,脖子上都帶著恐怖的痕跡,聽到柜子門開的動靜,受驚的抱緊自己,使勁往柜子里縮去。
戚靜靜暗罵了一聲畜生,蹲下身來輕輕握住姑娘的手,低聲道:「姑娘別怕,是我。」
姑娘渾身抖個不停,聽到戚靜靜的聲音,感受到手上溫柔而又帶著暖意的力道,一雙沒有焦距的眸子才逐漸有了焦距。
她跟著戚靜靜從柜子里出來,抬頭看到前方站著的沈錚,隨即驚叫一聲,差點又縮回柜子里。
戚靜靜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拉到懷裡,輕輕拍著她的肩膀安撫。
「別怕,他是沈錚,是我的朋友,和我一樣來救你的。」
姑娘在她懷裡逐漸停止了戰慄,縮在戚靜靜身邊坐著,卻還是不敢看向沈錚。
戚靜靜指著帳篷門口,「沈錚,你站那兒說話,還能順便放放風。」
沈錚無奈地摸了摸鼻子,起身走到帳篷門口。
戚靜靜道:「我今兒一早才想辦法混進軍營里,聽說了這件事,所以就想方設法潛入進來。
我剛進來,還沒來得及說幾句話,就聽到外面有動靜。
我還以為是那些畜生又回來了,連忙將她塞進柜子里,想著若是那些畜生敢亂來,我就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誰知道衝進來的人竟然是你。」
戚靜靜扼腕,頗有些遺憾的樣子。
沈錚聽得額頭冷汗都下來了。
幸虧來的人是他,若是外面那一群畜生進來,他都不敢想像會有什麼後果。
戚靜靜拉著那姑娘的手,儘量放緩了聲音問道:「姑娘你別怕,我們一定能救你出去的。
你先告訴我們你叫什麼名字,家在哪裡,是怎麼被她們抓進來的。」
姑娘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聞言眼中卻浮現出強烈的戒備之色。
「為什麼?你們不是這裡的人嗎?」
戚靜靜與沈錚對視一眼。
沈錚眉頭微皺,微不可見搖搖頭。
戚靜靜小聲道:「我們不是這裡的人,是誤打誤撞闖進來的,過幾日本來打算就走的。
正好遇到你的事情,所謂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我們想帶姑娘跟我們一起走,姑娘你願意嗎?」
姑娘愣了下,隨即大顆大顆的眼淚掉落下來。
她以為自己的淚昨夜就已經流干,在這樣絕望的時刻,沒想到老天竟然給她送來了一絲光明。
姑娘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姜韻不求公子與姑娘能帶我出去,只求你們能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幫我一個忙。」
戚靜靜將她扶起來,「有什麼話起來說,你可別犯傻,有什麼事能比逃出這魔窟重要?」
姜韻不肯起來,堅持跪著說話。
她抹去臉上的眼淚,眼中流露出一絲不甘與苦澀。
「我已經這樣,活著與死了並不重要,但有一件事卻比我的性命還重要。」
她從懷裡摸出一封血書,遞到了戚靜靜手裡。
「求姑娘與公子幫我將這封血書送到雁門關,當面交給戚大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