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你沒事吧?快讓我看看摔哪兒了?」
顧楠將她拉起來,撩起褲腿,彎腰擦看她腿上有沒有傷。
還好,並沒有摔傷膝蓋。
她用帕子擦去暖暖臉上的淚水,小丫頭還是哭得十分傷心。
「是不是摔疼了?告訴我哪兒疼?」
小丫頭哭得撕心裂肺,「冊子,小冊子不見了。」
她轉身怒氣沖沖看著蕭恪,小手一叉腰,大喊:「壞叔叔,你是壞叔叔,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蕭恪的臉唰一下沉了下來,陰沉至極。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哼,我討厭你,再也不喜歡你了。」
暖暖跺跺腳,轉身跑走了。
蕭恪捏著軟劍的手青筋微凸,轉身一劍劈向蕭彥。
蕭彥輕鬆避過,好整以暇看著他。
「一炷香的時間到了。」
蕭恪身上戾氣乍現。
蕭彥聳聳肩,「願賭服輸,你不會不認帳吧?別忘了你以後還要在楠園吃飯呢。」
蕭恪握著劍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松,許久方才開口。
「你想讓我做什麼?」
蕭彥勾了勾唇,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蕭恪極為彆扭地甩開了他。
蕭彥並不在意,接著道:「我知道你因為你母妃的死恨蘇貴妃,但你的仇人是蘇貴妃,不是太上皇,更不是大梁江山。
希望你不要將兩件事混為一談,更不要助紂為虐,幫著太皇太后做事,可以嗎?」
或許是因為提起母妃的死,蕭恪身上戾氣更濃,但卻沒有發作。
握著劍的手顫了顫,許久,將軟劍束回腰間,丟下了兩個字。
「做夢。」
然後轉身離開,走到門口,方才想起一件事來,轉頭看向院內。
院內已經沒有了蕭彥和顧楠的身影。
一直跟在他身邊的海生湊上來,小聲問:「王爺是覺得應該答應他們的要求?」
蕭恪眸光陰沉,緩緩搖搖頭,目光卻看向更遠的地方。
海生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卻只能看到一棵高大的梧桐樹。
枝丫繁茂,遮天蔽日,除此之外,什麼也看不到。
「王爺在看什麼?」
蕭恪收回視線,「去樹上找到那個小丫頭剛才丟的東西,還給她,別讓她再哭。」
她哭得令他心煩,想殺人。
海生眨了眨眼,反應過來他說的是暖暖。
心中不由詫異,王爺向來最討厭小孩子,如今竟然因為一個小丫頭哭了,還主動幫著她找東西。
望著蕭恪離開的背影,他撓撓頭,嘀咕了一句:「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重新返回院子,費力爬上了那棵高大的梧桐樹。
「什么小冊子啊?哪兒有小冊子?」
一邊嘀咕著,一邊四處找,終於在一個樹岔的分叉地方看到了一本濕漉漉的小冊子。
嘖,總算找到了。
海生小心翼翼拿過來,不由傻眼了。
「這也太濕了,上面字跡都模糊了,還要它幹什麼啊?」
本想隨手丟掉,想起自家王爺的叮囑,又嘆了口氣。
「算了,回去拆開,一頁一頁給她曬乾了再裝訂起來吧。」
海生認命地拿著小冊子跳了下來。
另外一邊,蕭彥和顧楠出了門,坐上馬車。
顧楠才問出心中的疑問,「你是怕你走後,宣王幫著太皇太后捲土重來?」
蕭彥嘆了口氣。
「太皇太后雖然已經送到皇陵,但林靜雪在西北,西北的勢力還沒找出來。
我擔心太皇太后利用宣王,重新攪亂朝中勢力,畢竟......」
他指了指腦袋,抿嘴,「蕭恪他腦子不正常,萬一真的鬧起來,皇兄身體經不起折騰了,懷恩又小,我怕.....」
顧楠心頭微沉,她明白蕭彥的擔憂。
「在宣王心中只有仇恨,沒有對錯,所以我們可能無法用世俗的道理去牽絆他。
加上太皇太后曾照料過他幾年,他很難不被太皇太后利用。」
頓了頓,她接著說:「或者我讓素月嘗試勸勸他,看能不能讓他暫時放下仇恨?」
蕭彥捏了捏眉心,「只能如此了,我已經連續五日沒有收到沈錚傳回來的消息了。
西北只怕有變,所以我可能很快就要起程了。」
顧楠輕輕咬了咬嘴唇,臉色有些泛白,可她知道自己不能攔著蕭彥去西北。
似乎察覺到她的擔心,蕭彥將她抱進懷來,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撫。
「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
顧楠靠在他懷裡,輕輕點頭。
「嗯。」
夫妻倆靜靜相擁,過了一會兒,顧楠想起他剛才說的話,深深嘆了口氣。
「沈將軍一直沒有消息傳回來,也不知道他和靜靜怎麼樣了。」
西北。
黑風山。
這是一座橫亘在大梁與羌國之間的山群,群山起伏,連綿不絕。
山的南面是雁門關,忻州,朔州等幾座城池,山的北面則是羌國的土地。
然而在延綿不絕的深山中,卻也有很多既不屬於羌國,也不屬於大梁的三不管地帶。
比如眼前這片碩大的山谷。
雖已經是陽春三月,但黑風山地處西北邊陲,卻還在飄著小雪。
山谷外的一棵大樹上悄然飄下一道黑影,抖落一身的雪白,露出了舒朗的劍眉星目。
正是沈錚。
望著山谷中來回巡邏的士兵,以及不遠處校場上此起彼伏的操練聲,他緩緩吐出口中的雪粒子,神色凝重。
沒想到在這黑風山中竟然還隱藏了一支軍隊。
根據他的觀察,這裡至少有一萬人。
而他今兒凌晨追蹤戚靜靜至此,便再也找不到戚靜靜留下的記號了。
事情回到幾天前,林靜雪到達雁門關,與趙忠會合後直接出城。
他和戚靜靜得到消息,約好了收拾完東西在營門口會合,然後一路尾隨林靜雪和趙忠。
誰知等他收拾好東西去了營門口,等了半個時辰也沒見到戚靜靜。
擔心戚靜靜的安危,他立刻去了城門口。
後來韓小飛帶著二虎,大頭追上來,他才知道二虎撒謊騙了戚靜靜。
他怒極打了二虎一拳,飛身上馬,疾馳追了上去。
起初並沒有戚靜靜的蹤跡,到了第二日就發現了戚靜靜留給他的記號。
大概她也察覺到了不對,所以刻意留下了記號。
沈錚沿著記號一路追到了這裡,卻沒找到戚靜靜。
要麼她已經喬裝打扮混了進去,要麼便是她被發現蹤跡,被抓了進去。
沈錚心中十分擔憂,正在琢磨如何進入營地,不遠處走來了一小隊人。
為首的穿著一身黑色鎧甲,應該是個小頭頭,後面跟著的人卻都穿著普通的百姓布衣。
為首之人喊道:「加快腳步,前面就是大營了,大營里什麼都有,能吃香的,喝辣的,還有美人兒。」
後面的人一陣騷動,立刻加快了腳步。
沈錚悄無聲息地轉到後面,打暈了一個,將他拖入草叢中,扒下他的布衣,快速套在了自己身上。
快跑兩步追上了隊伍,順利混進了營地。
剛一入營,迎面走來另外一隊皆穿著黑鎧甲的士兵,有的還在繫著腰帶,有的則是一臉饜足。
「哥,你還別說,昨兒夜裡抓的這小美人可真夠帶勁的,性子辣得很。」
「再辣的性子,還不是得臣服在咱們兄弟胯下,嘿嘿....」
「那一身細皮嫩肉的,可不像西北的娘們,看起來像是富貴人家的小姐。」
「管她哪兒來的,反正讓咱們兄弟享用就行了。」
眾人嬉笑著從沈錚身邊走過。
沈錚不由渾身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