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章 牆倒眾人推 仙姑變妖精

  因為擔憂狐九妹,我簡單問了下,也沒再繼續刨根問底下去,只是讓黃莉莉轉告事主,儘早聯繫我。

  冤孽纏身這種事,就和生病一樣,拖得越久處理起來越麻煩。

  只不過大多數人遇到這種事,極少會一開始便往這方面去考慮。

  「乾脆這樣吧許仙小師父,你現在鋪面也關了,我讓事主明天趕早來我超市。」

  「到時候你下來,在我這談就行。」

  其實只要我開口,別說在黃莉莉超市里談事,讓她馬上給我安排一個門店重新開業,也是不問題。

  黃莉莉也不止一次表示過,只是無緣無故,承人恩惠,等於欠了因果總歸不好。

  我救了黃莉莉母子,也拿了報酬,黃莉莉並不欠我什麼。

  只是她覺得欠了我救命之恩,區區幾萬報酬遠遠不夠。

  「這也行,就是麻煩莉莉姐了。」

  「多大點事,許仙小師父你這會趕回來,吃飯了沒?要不上我家,我給你做點?」

  「不用麻煩,我在車站吃過了。」

  擺手婉拒後,我便以還要回去收拾行囊先一步告辭。

  回到出租房簡單收拾了下行李,我把鎮著根叔、根嫂的玉石邊角料拿出來,放到桌上恭恭敬敬上了三炷香。

  「根嫂、根叔事有輕重緩急,只能讓你們在這玉石內多待一些日子了,也希望你們能靜思己過。」

  原本我是打算回來後,就抓緊聯繫慧明小和尚,請他幫忙超度根叔、根嫂。

  誰想到狐九妹先遇上了天雷,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我只能先尋狐九妹。

  白靈素也一直在心頭催促我,趕緊去尋狐九妹。

  我點了點頭,拿上傢伙事匆匆出了門。

  我先去了狐九妹算命館,往日鑼鼓喧天、熱鬧非凡的算命館,如今已經是一片狼藉。

  香客敲鑼打鼓送來的金字招牌,天雷下一片焦黑,上面燙金大字也早就痕跡斑駁。

  價格不菲的旋轉玻璃門,碎了一地,一眼看進去,裡頭供奉的各路神像,不是東倒西歪、就是摔了一地。

  線香、黃紙錢這一類祭祀用品,也撒了一地。

  不僅如此,門口牆上還被人用紅色噴漆噴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話語。

  門前還有大擺法事遺留的痕跡,顯然是房東擔心此地留有妖氣,影響不好請人來做過法事。

  我偷摸進了算命館,空氣里還殘留著煌煌天威,狐九妹的氣息卻是半點感受不到。

  算命館沒找到蹤跡,我只能漫無目沿著黃莉莉說的方向一路追尋下去。

  路過一個燒烤攤時,老遠我便聽到以前在狐九妹幫助下,大發橫財的一群街頭無賴。

  一邊喝酒、一邊大罵狐九妹。

  「媽的原來真是個狐狸精,老天爺都要收了它,難怪最近老子幹啥啥不順,耍錢也是逢賭必輸。」

  「肯定是被那狐狸精吸了陽氣,電影裡不都這麼說?」

  「肯定是這樣。」

  ……

  我聽得一陣無語,山精野怪化作美女,吸人陽氣、精 元甚至魂魄用作修煉,的確不是空穴來風。

  可這群街頭無賴現在諸事不順,壓根和被吸陽氣沒半毛錢關係。

  他們全是撈偏門的,以前有狐九妹泄露天機、指點門路,自然大發其財。

  這就好比我算準了今天你坐在那個位置,耍錢會大殺四方。

  其實你原本不該發這一筆財,強行發了,也是橫財,橫財是要還的。

  狐九妹現在就屬於,以前有多風光,現在就有多狼狽。

  牆倒眾人推啊。

  「這群人還真是不講理,小狐狸幫他們發了財,現在輪到付出代價,扭頭把責任全推給小狐狸。」

  「我非得替小狐狸教訓教訓這群忘恩負義的混帳東西。」

  不等我阻止,白靈素已經現了身,她朝著不遠處的燒烤攤一吹。

  一股妖風呼嘯而去,吹得那群街頭無賴一個個人仰馬翻、桌椅板凳倒了一片。

  一群無賴掙紮起身後,一個個面露驚恐,紛紛表示一定是狐九妹在背後搗鬼。

  酒壯慫人膽,片刻的驚恐後,那群無賴又開始嚷嚷,就算天雷沒劈死狐九妹,他們也要把狐九妹找出來,扒皮抽筋斬妖除魔、為民除害。

  一聽這些話,白靈素氣的銀牙緊咬,想要出手狠狠收拾那群無賴。

  這次我及時給攔了下來,我沖白靈素搖了搖頭說:「別鬧了。」

  「現在你搞出什麼動靜,這裡的人都會一股腦算到臭狐狸頭上,反而會徒增臭狐狸罪孽。」

  勸阻下白靈素後,我也只能遠遠繞開,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在城中村尋了一夜,也沒找到狐九妹蹤跡。

  我也起了卦,嘗試著卜算狐九妹下落。

  奈何我卜算本就不精,狐九妹天雷加身,說直白些就是老天爺要與她過不去,卜算其行蹤更加艱難。

  耗費大量心神,最後我也只能模模糊糊算出來,狐九妹劫難未滿、九死一生。

  至於下落,是一點也算不到、看不透。

  我攥著拳頭,盯著龜殼、銅錢,無力感折磨到我幾近崩潰。

  「不行,一定得找到臭狐狸,不然這次臭狐狸恐怕死定了。」

  卜算無果,我只能另尋他法,好在身邊有白靈素。

  她是修行上千年的大妖,不止一次經歷過雷劫,最後肉身法體被毀,與我家結下不解之緣,也是因為天雷。

  然而白靈素也說大不清楚,只告訴我能否在天雷下苟活,其實真就看命。

  一般妖族縱使千年道行,天雷來臨、煌煌天威下也無法硬扛。

  大多數幾道天雷下來,便神形俱滅,像狐九妹這樣僥倖逃走,想要活下去,便只能選擇躲。

  玄門術法中也有躲三災之法,不過這屬於傳說中的秘法。

  莫說狐九妹,恐怕當今無一人懂得此法。

  依靠術法無法躲過天雷、躲開神目如電,就只能藉助外物、外力。

  「藉助外物、外力躲天雷?怎麼個說法」

  有關天雷我也是一知半解,只能詢問白靈素。

  白靈素告訴我藉助外物、外力躲天雷,也分大道、小道。

  所謂大道自然是行善積德,以功德明志,祈求老天網開一面,若是功德足夠、善心永存。

  也可以請真正的得道高人,幫忙加持己身,在焚燒文書上稟天聽,以求老天爺收回天雷。

  祖庭龍虎有一座狐仙堂,堂內供奉的黃狐元君。

  便是一隻修行得道、行善積德,在龍虎一位祖師加持下,免除天雷加身的狐族。

  「小狐狸已經走了歧途,大道已然行不通,大概率是走了小道。」

  所謂小道,便是躲入百姓人家、尋求人類庇護。

  就像當年白靈素開口,向正在懸崖下躲雨的父親尋求庇護。

  眾多民間志怪傳說中,也常提及此事。

  某某書生、獵戶趕路途中途中突遭大雨,跑到荒屋、山洞避雨時,會遇到一些驚慌失措、甚至重傷垂危的動物。

  這些動物其實就是山野鬼怪,突遭大雨,便是這些山精鬼怪天雷加身引來。

  至於能不能躲過去,按白靈素的說法,真的是純看命了。

  首先天雷追擊下,山精鬼怪得尋到人類,尋到人類以後,還得看這人是否為行善積德的好人。

  若這人也是作奸犯科之輩,神目如電,老天爺可不會介意一塊將其劈死。

  運氣好遇到好人,也得看這人是否願意伸出援手,弄不好就像當初白靈素碰到我爹一樣。

  一旦伸出援手,便等於這人用自己行善積德的好報,和老天爺換下山精鬼怪一條命。

  僥倖躲過天雷的山精鬼怪,等於欠了對方莫大恩情,這份因果自然得還。

  這也就是為什麼許多民間志怪小說中,書生、獵戶大雨天宿荒郊野外,救下一些動物。

  多年後要麼突然取了個漂亮媳婦、要麼家財萬貫。

  一報還一報,若是被救下的山精鬼怪不知恩圖報,下次天雷加身。

  也就沒了躲過天雷的小道可走,只能形神俱滅。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留有一線生機。

  「按你這麼說,臭狐狸可能是去尋行善積德的好人求庇護去了?」

  「很有可能,而且小狐狸天雷下已然現出原形,只怕是硬抗了一道天雷元氣大傷,妾身以為小狐狸跑不遠。」

  「應當還在城中村。」

  與白靈素一番商討,算是有了方向,只不過還是大海撈針。

  這片城中村距離大學城不遠,住了很多學生,還有不少外來做生意的商戶,工人。

  零零總總起碼得幾萬人,好人、壞人臉上都沒寫字。

  「有方向,總比兩眼抓瞎好,夫君莫要氣餒。」

  「你說得對,臭狐狸生死一線,我要是放棄了,臭狐狸就真死定了。」

  「明天我就去問問梅姨、謝叔、莉莉姐他們,城中村這一片誰稱得上德高望重、有口皆碑。」

  好人、壞人臉上都沒寫字,身上也不帶標籤。

  我也只能採用四處打聽誰德高望重、有口皆碑這種笨辦法先試一試。

  有了思路,我先聯繫了謝珍珍,她是城中村土著,打聽這些比我有門路。

  電話里謝珍珍也沒多問,只是說她馬上去問一問,回頭整理一份表格給我。

  第二天一大早,我剛起床洗漱完,黃莉莉提著早餐敲了門。

  「許仙小師父,我昨晚約好了事主,今早九點來我超市。」

  「你先吃早餐。」

  「麻煩你了莉莉姐。」

  狐九妹的事有方向,卻還是大海撈針,一時半會很難有什麼結果。

  縱使心急如焚,我也只能放一放,先處理黃莉莉替我接的這單生意。

  吃過早餐,我簡單收拾了一下傢伙事,下樓去了黃莉莉超市。

  說是九點見面,其實事主早早就來等著了。

  憑這一點,也不難看出事主已經被這事折磨到快走投無路。

  事主是一對母子,母親已經滿頭白髮,臉上每一條皺紋似乎都已經被憂愁填 滿。

  兒子四十多歲,坐著輪椅,臉色煞白,還頂著兩大黑眼圈,一看就是夜不能寐。

  母子兩穿著打扮,都挺光鮮亮麗,一看便不是啥缺錢的主。

  黃莉莉一番簡短介紹後,母子兩人都皺起了眉頭,一臉懷疑看著我。

  「嘴上沒毛辦事不牢,黃莉莉你給我們介紹半天,就是這毛小子?」

  正常人走投無路下,求助他人,就算再怎麼懷疑對方沒有本事,至少嘴上不會沒個把門的。

  這對母子倒好,剛一打照面,三句話不離毛小子。

  說好聽些是心直口快,說難聽了,就是不會說話。

  氣氛搞得挺尷尬,老實說我心裡頭也有些不爽,要不是承了黃莉莉人情,我是真不想抽出時間接這單生意。

  黃莉莉想要替我解釋,被我給攔了下來。

  「兩位,既然覺得我沒本事,可以另尋高明。」

  「不過別怪我沒提醒兩位,留給兩位的時間不多了。」

  「昨天晚上,你應該已經在夢裡被摩托車撞了吧?」

  我抬手指了指坐在輪椅上的中年男。

  說完我拿起八卦袋,做了個告辭的手勢,便轉身要走。

  「你…你怎麼知道我昨晚做夢被摩托車撞了?!」

  「你別走,只要你能替我兒子擺平這事,我給你十萬!」

  母子兩同時開口喊住了我,一個滿臉驚慌、一個一臉驚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