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擔憂狐九妹,我簡單問了下,也沒再繼續刨根問底下去,只是讓黃莉莉轉告事主,儘早聯繫我。
冤孽纏身這種事,就和生病一樣,拖得越久處理起來越麻煩。
只不過大多數人遇到這種事,極少會一開始便往這方面去考慮。
「乾脆這樣吧許仙小師父,你現在鋪面也關了,我讓事主明天趕早來我超市。」
「到時候你下來,在我這談就行。」
其實只要我開口,別說在黃莉莉超市里談事,讓她馬上給我安排一個門店重新開業,也是不問題。
黃莉莉也不止一次表示過,只是無緣無故,承人恩惠,等於欠了因果總歸不好。
我救了黃莉莉母子,也拿了報酬,黃莉莉並不欠我什麼。
只是她覺得欠了我救命之恩,區區幾萬報酬遠遠不夠。
「這也行,就是麻煩莉莉姐了。」
「多大點事,許仙小師父你這會趕回來,吃飯了沒?要不上我家,我給你做點?」
「不用麻煩,我在車站吃過了。」
擺手婉拒後,我便以還要回去收拾行囊先一步告辭。
回到出租房簡單收拾了下行李,我把鎮著根叔、根嫂的玉石邊角料拿出來,放到桌上恭恭敬敬上了三炷香。
「根嫂、根叔事有輕重緩急,只能讓你們在這玉石內多待一些日子了,也希望你們能靜思己過。」
原本我是打算回來後,就抓緊聯繫慧明小和尚,請他幫忙超度根叔、根嫂。
誰想到狐九妹先遇上了天雷,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我只能先尋狐九妹。
白靈素也一直在心頭催促我,趕緊去尋狐九妹。
我點了點頭,拿上傢伙事匆匆出了門。
我先去了狐九妹算命館,往日鑼鼓喧天、熱鬧非凡的算命館,如今已經是一片狼藉。
香客敲鑼打鼓送來的金字招牌,天雷下一片焦黑,上面燙金大字也早就痕跡斑駁。
價格不菲的旋轉玻璃門,碎了一地,一眼看進去,裡頭供奉的各路神像,不是東倒西歪、就是摔了一地。
線香、黃紙錢這一類祭祀用品,也撒了一地。
不僅如此,門口牆上還被人用紅色噴漆噴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話語。
門前還有大擺法事遺留的痕跡,顯然是房東擔心此地留有妖氣,影響不好請人來做過法事。
我偷摸進了算命館,空氣里還殘留著煌煌天威,狐九妹的氣息卻是半點感受不到。
算命館沒找到蹤跡,我只能漫無目沿著黃莉莉說的方向一路追尋下去。
路過一個燒烤攤時,老遠我便聽到以前在狐九妹幫助下,大發橫財的一群街頭無賴。
一邊喝酒、一邊大罵狐九妹。
「媽的原來真是個狐狸精,老天爺都要收了它,難怪最近老子幹啥啥不順,耍錢也是逢賭必輸。」
「肯定是被那狐狸精吸了陽氣,電影裡不都這麼說?」
「肯定是這樣。」
……
我聽得一陣無語,山精野怪化作美女,吸人陽氣、精 元甚至魂魄用作修煉,的確不是空穴來風。
可這群街頭無賴現在諸事不順,壓根和被吸陽氣沒半毛錢關係。
他們全是撈偏門的,以前有狐九妹泄露天機、指點門路,自然大發其財。
這就好比我算準了今天你坐在那個位置,耍錢會大殺四方。
其實你原本不該發這一筆財,強行發了,也是橫財,橫財是要還的。
狐九妹現在就屬於,以前有多風光,現在就有多狼狽。
牆倒眾人推啊。
「這群人還真是不講理,小狐狸幫他們發了財,現在輪到付出代價,扭頭把責任全推給小狐狸。」
「我非得替小狐狸教訓教訓這群忘恩負義的混帳東西。」
不等我阻止,白靈素已經現了身,她朝著不遠處的燒烤攤一吹。
一股妖風呼嘯而去,吹得那群街頭無賴一個個人仰馬翻、桌椅板凳倒了一片。
一群無賴掙紮起身後,一個個面露驚恐,紛紛表示一定是狐九妹在背後搗鬼。
酒壯慫人膽,片刻的驚恐後,那群無賴又開始嚷嚷,就算天雷沒劈死狐九妹,他們也要把狐九妹找出來,扒皮抽筋斬妖除魔、為民除害。
一聽這些話,白靈素氣的銀牙緊咬,想要出手狠狠收拾那群無賴。
這次我及時給攔了下來,我沖白靈素搖了搖頭說:「別鬧了。」
「現在你搞出什麼動靜,這裡的人都會一股腦算到臭狐狸頭上,反而會徒增臭狐狸罪孽。」
勸阻下白靈素後,我也只能遠遠繞開,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在城中村尋了一夜,也沒找到狐九妹蹤跡。
我也起了卦,嘗試著卜算狐九妹下落。
奈何我卜算本就不精,狐九妹天雷加身,說直白些就是老天爺要與她過不去,卜算其行蹤更加艱難。
耗費大量心神,最後我也只能模模糊糊算出來,狐九妹劫難未滿、九死一生。
至於下落,是一點也算不到、看不透。
我攥著拳頭,盯著龜殼、銅錢,無力感折磨到我幾近崩潰。
「不行,一定得找到臭狐狸,不然這次臭狐狸恐怕死定了。」
卜算無果,我只能另尋他法,好在身邊有白靈素。
她是修行上千年的大妖,不止一次經歷過雷劫,最後肉身法體被毀,與我家結下不解之緣,也是因為天雷。
然而白靈素也說大不清楚,只告訴我能否在天雷下苟活,其實真就看命。
一般妖族縱使千年道行,天雷來臨、煌煌天威下也無法硬扛。
大多數幾道天雷下來,便神形俱滅,像狐九妹這樣僥倖逃走,想要活下去,便只能選擇躲。
玄門術法中也有躲三災之法,不過這屬於傳說中的秘法。
莫說狐九妹,恐怕當今無一人懂得此法。
依靠術法無法躲過天雷、躲開神目如電,就只能藉助外物、外力。
「藉助外物、外力躲天雷?怎麼個說法」
有關天雷我也是一知半解,只能詢問白靈素。
白靈素告訴我藉助外物、外力躲天雷,也分大道、小道。
所謂大道自然是行善積德,以功德明志,祈求老天網開一面,若是功德足夠、善心永存。
也可以請真正的得道高人,幫忙加持己身,在焚燒文書上稟天聽,以求老天爺收回天雷。
祖庭龍虎有一座狐仙堂,堂內供奉的黃狐元君。
便是一隻修行得道、行善積德,在龍虎一位祖師加持下,免除天雷加身的狐族。
「小狐狸已經走了歧途,大道已然行不通,大概率是走了小道。」
所謂小道,便是躲入百姓人家、尋求人類庇護。
就像當年白靈素開口,向正在懸崖下躲雨的父親尋求庇護。
眾多民間志怪傳說中,也常提及此事。
某某書生、獵戶趕路途中途中突遭大雨,跑到荒屋、山洞避雨時,會遇到一些驚慌失措、甚至重傷垂危的動物。
這些動物其實就是山野鬼怪,突遭大雨,便是這些山精鬼怪天雷加身引來。
至於能不能躲過去,按白靈素的說法,真的是純看命了。
首先天雷追擊下,山精鬼怪得尋到人類,尋到人類以後,還得看這人是否為行善積德的好人。
若這人也是作奸犯科之輩,神目如電,老天爺可不會介意一塊將其劈死。
運氣好遇到好人,也得看這人是否願意伸出援手,弄不好就像當初白靈素碰到我爹一樣。
一旦伸出援手,便等於這人用自己行善積德的好報,和老天爺換下山精鬼怪一條命。
僥倖躲過天雷的山精鬼怪,等於欠了對方莫大恩情,這份因果自然得還。
這也就是為什麼許多民間志怪小說中,書生、獵戶大雨天宿荒郊野外,救下一些動物。
多年後要麼突然取了個漂亮媳婦、要麼家財萬貫。
一報還一報,若是被救下的山精鬼怪不知恩圖報,下次天雷加身。
也就沒了躲過天雷的小道可走,只能形神俱滅。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留有一線生機。
「按你這麼說,臭狐狸可能是去尋行善積德的好人求庇護去了?」
「很有可能,而且小狐狸天雷下已然現出原形,只怕是硬抗了一道天雷元氣大傷,妾身以為小狐狸跑不遠。」
「應當還在城中村。」
與白靈素一番商討,算是有了方向,只不過還是大海撈針。
這片城中村距離大學城不遠,住了很多學生,還有不少外來做生意的商戶,工人。
零零總總起碼得幾萬人,好人、壞人臉上都沒寫字。
「有方向,總比兩眼抓瞎好,夫君莫要氣餒。」
「你說得對,臭狐狸生死一線,我要是放棄了,臭狐狸就真死定了。」
「明天我就去問問梅姨、謝叔、莉莉姐他們,城中村這一片誰稱得上德高望重、有口皆碑。」
好人、壞人臉上都沒寫字,身上也不帶標籤。
我也只能採用四處打聽誰德高望重、有口皆碑這種笨辦法先試一試。
有了思路,我先聯繫了謝珍珍,她是城中村土著,打聽這些比我有門路。
電話里謝珍珍也沒多問,只是說她馬上去問一問,回頭整理一份表格給我。
第二天一大早,我剛起床洗漱完,黃莉莉提著早餐敲了門。
「許仙小師父,我昨晚約好了事主,今早九點來我超市。」
「你先吃早餐。」
「麻煩你了莉莉姐。」
狐九妹的事有方向,卻還是大海撈針,一時半會很難有什麼結果。
縱使心急如焚,我也只能放一放,先處理黃莉莉替我接的這單生意。
吃過早餐,我簡單收拾了一下傢伙事,下樓去了黃莉莉超市。
說是九點見面,其實事主早早就來等著了。
憑這一點,也不難看出事主已經被這事折磨到快走投無路。
事主是一對母子,母親已經滿頭白髮,臉上每一條皺紋似乎都已經被憂愁填 滿。
兒子四十多歲,坐著輪椅,臉色煞白,還頂著兩大黑眼圈,一看就是夜不能寐。
母子兩穿著打扮,都挺光鮮亮麗,一看便不是啥缺錢的主。
黃莉莉一番簡短介紹後,母子兩人都皺起了眉頭,一臉懷疑看著我。
「嘴上沒毛辦事不牢,黃莉莉你給我們介紹半天,就是這毛小子?」
正常人走投無路下,求助他人,就算再怎麼懷疑對方沒有本事,至少嘴上不會沒個把門的。
這對母子倒好,剛一打照面,三句話不離毛小子。
說好聽些是心直口快,說難聽了,就是不會說話。
氣氛搞得挺尷尬,老實說我心裡頭也有些不爽,要不是承了黃莉莉人情,我是真不想抽出時間接這單生意。
黃莉莉想要替我解釋,被我給攔了下來。
「兩位,既然覺得我沒本事,可以另尋高明。」
「不過別怪我沒提醒兩位,留給兩位的時間不多了。」
「昨天晚上,你應該已經在夢裡被摩托車撞了吧?」
我抬手指了指坐在輪椅上的中年男。
說完我拿起八卦袋,做了個告辭的手勢,便轉身要走。
「你…你怎麼知道我昨晚做夢被摩托車撞了?!」
「你別走,只要你能替我兒子擺平這事,我給你十萬!」
母子兩同時開口喊住了我,一個滿臉驚慌、一個一臉驚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