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沖體

  「梅姨,您趕緊起來,到底怎麼回事?」

  「是啊梅姨你快起來,小師父人好心善更有真本事,他一定能幫上忙。」

  黃莉莉也抱著小寶,在一旁勸慰。

  超市里幾個員工聽到梅姨的哭喊,也跑出來安慰。

  要不我怎麼會說梅姨、謝叔老兩口人好。

  好人緣就是最有力的證明。

  梅姨免了我房租,等於我欠了梅姨一份恩情還沒還。

  這事我是沒法不管的。

  眾人安慰下,梅姨情緒總算慢慢平復了下來。

  隨後梅姨告訴我,昨天也不知道咋回事,客廳的吸頂燈突然掉了下來。

  剛到家還沒坐下的謝珍珍,被砸了個正著。

  頭破血流。

  老兩口急匆匆陪著謝珍珍去了醫院,幸好只是外傷,也沒腦震盪。

  「從醫院回家的路上,珍珍她就像是突然變了個人,嘴裡一直叨咕這是巧合。」

  我心頭忍不住有些想笑。

  謝珍珍這不是變了個人,是我說她今天之內一定有血光之災。

  她剛到家就應驗了,一時之間讓這位理性到冷漠的女博士,也有點狐疑起來。

  在之後,謝珍珍破天荒的跟梅姨、謝叔詢問了我的一些事。

  我替黃莉莉治好小寶夜哭病這事,在城中村不說家喻戶曉,但大部分人都知道。

  謝叔、梅姨也覺得納悶,怎麼從來不信這些,還親自把我掃地出門的謝珍珍。

  突然對這些感興趣了。

  這也是為什麼梅姨會說,謝珍珍像是變了一個人。

  「昨晚謝叔還是去釣魚了對吧?」

  「謝珍珍也跟著一塊去了。」

  「許仙你…你真神了,一點不差,珍珍她說要去看清楚陪你謝叔釣魚的那人長什麼模樣。」

  這結果,和我猜的大差不差。

  一時間,我也是苦笑連連,都不知道應該說謝珍珍膽子大。

  還是說這位女博士過於理性求真,任何事情都一定得弄清楚。

  天天晚上陪謝叔釣魚的是一隻水鬼。

  謝珍珍湊到水鬼跟前,想看人家長啥模樣。

  不被鬼氣沖體,那才堪稱奇聞。

  當然如果謝珍珍真能像是白方禮老人一樣,從頭到尾、打心底里就不信這一套。

  那她昨晚也不會出事。

  偏偏血光之災一應驗,她想要弄清楚。

  這時候,她心裡頭將信將疑。

  動搖了心志,還談何堅守本心。

  本心失守,水鬼自然有了可乘之機。

  「昨晚珍珍跟你謝叔釣魚回來,就一直發高燒。」

  「連夜就送去醫院了,到現在燒也退不下來,人都開始說胡話了,檢查了一大堆,也沒查出什麼問題。」

  一般人看到髒東西,尤其是心存怨念、死的不甘心的怨鬼。

  若你當沒這回事,還則罷了,一旦像謝珍珍這樣,心頭、嘴裡都認為對方存在。

  立時就會沾染鬼氣,霉運連連。

  需要好長一段時間,才能恢復運勢。

  在嚴重一些,便會像謝珍珍現在這樣,突發高燒還退不下去,跟著就是大病一場。

  就這還是建立在怨鬼不想禍害你的前提下。

  如果怨鬼想禍害你,情況會更嚴重。

  「謝珍珍問題應當不大,現在最麻煩的是謝叔。」

  「水鬼想拉他做替死鬼啊!」

  水鬼找替身,民間自古就有傳說。

  很少有人沒聽過這種傳聞。

  當時梅姨就嚇得面無血色,急的立馬哭了出來。

  黃莉莉也嚇得不輕。

  忙抓著我的手,一個勁哀求我一定想辦法救救謝叔、謝珍珍。

  「梅姨先帶我去醫院看看,天還沒黑謝叔暫時不會有危險。」

  「好好。」

  梅姨木訥的點了點頭,拽著我手就往醫院趕。

  謝珍珍還沒退燒、人也昏迷不醒。

  已經送進了觀察病房。

  謝叔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病房外頭團團轉轉。

  眼睛紅紅的,隨時都會哭出來。

  然而這些在我看來都無關緊要。

  真正讓我擔憂的是。

  謝叔印堂一片漆黑、黑眼圈更是重的可怕,整張臉都已經泛黑,偏偏嘴唇發白。

  不能說和民間傳說中水鬼的形象一模一樣,但至少有七分相似。

  他雙肩、頭頂三把火,已經滅了一把。

  剩下的兩把火,也很微弱。

  已經離死不遠了。

  「老謝,我把許仙請來了,趕緊讓他進去看看珍珍。」

  「許仙吶,拜託你了,珍珍這孩子性子強勢,脾氣又臭,之前還把你趕走,回頭我教訓她。」

  「沒事,我先進去看看。」

  安慰謝叔一句,我推開病房門。

  正要進去替謝珍珍查看情況。

  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黑框眼鏡,歲數與謝珍珍相仿的男醫生。

  領著幾個護士,推著擔架車急匆匆跑了過來。

  「謝叔,我已經聯繫好華南醫院那邊,救護車就在樓下等著,馬上把珍珍轉院過去。」

  這話一出,氣氛有些尷尬起來。

  謝叔、梅姨一臉難為情的看著男醫生、又偷偷看看我。

  男醫生也察覺到了氣氛不太對,再一看我站在病房門口。

  「謝叔、梅姨這人不會是你們找來的所謂大師吧?」

  「我早跟你們說了,這種人都是江湖騙子,珍珍她就是生病。」

  說完,男醫生直接沖我走了過來,一臉鄙夷,二話不說上來就拽著我衣領口嚷嚷。

  「趕緊滾蛋,不然我報案抓你吃牢飯,詐騙可不是小罪!」

  我不喜歡跟人起衝突,卻不代表我是軟柿子。

  要是這孫子不上來就動手,就算他說我是神棍騙子,我也不會動怒。

  偏偏這孫子,不識抬舉。

  我也沒客氣,抬手輕輕一推,男醫生幾個踉蹌,險些沒摔個大屁蹲。

  「你個神棍騙子,還敢動手!」

  「保安!把保安叫上來!」

  幾護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忙跑去叫保安了。

  「梅姨、謝叔,現在你們想轉院去華南,還是讓我看?」

  我是欠了梅姨房租這份人情。

  可他們要是不信我,我也沒必要留在這惹一身騷。

  「林陽啊要不先讓許仙看看,要是沒效果,在轉院也不遲。」

  「是啊小林,我們知道你也是為珍珍好。」

  梅姨、謝叔兩頭不想得罪的回答,在我預料之中。

  我也沒什麼好不爽的,林陽卻不幹了。

  攥著拳頭就教訓起梅姨、謝叔來。

  「謝叔、梅姨你們還真是頑固不化,珍珍她發著高燒,拖一分鐘就多一分危險。」

  「這事我做主,馬上轉院。」

  喧賓奪主的強硬態度,讓謝叔、梅姨不敢言語了,只能偷偷看著我。

  「謝珍珍要真只是生病,早該退燒查出原因了,你真是一點腦子不帶有?」

  「還一直大呼小叫,真當自己是盤菜了?」

  兩句話嗆的林陽面色鐵青,他卻沒跟我爭論,只是很鄙夷的冷哼一聲。

  回頭沖身後大喊。

  「保安!保安呢?」

  顯然在林陽眼裡,跟我這種神棍騙子爭論跌了身份。

  不屑爭論,直接讓保安把我轟出去,更有逼格。

  「不用叫保安,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跑來醫院裝神弄鬼行騙?」

  「我直接抓他回衙門。」

  一聲威嚴十足的怒喝聲傳來。

  牛隊長帶著兩個差人走了過來。

  一看牛隊長穿著制服,林陽氣勢更足了,看我的眼神,仿佛就再說你個神棍騙子,等死吧。

  「就是這小子。」

  我也沒說話,只是抬頭看著牛隊長。

  一看是我,牛隊長傻眼了,瞪著眼睛砸吧著嘴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見牛隊長遲遲不動手抓我問罪,林陽急了。

  「騙子就是他,你怎麼還不抓人?」

  「牛隊長好大的官威啊。」

  我皮笑肉不笑的調侃一句。

  「滾滾滾。」

  牛隊長翻著白眼沒好氣罵了我一句,抬手攬住林陽肩頭壓低了聲音說。

  「小林醫生,這孫子我認識,他不是騙子,是個很有本事的中醫,祖傳那種。」

  「讓他看一看,不會有事。」

  事情轉變,可以說完全超出了林陽預料。

  見牛隊長都替我證明,原本還有些兩頭不想得罪的梅姨、謝叔也徹底倒向了我這邊。

  「好好好,你們都幫這神棍騙子說話是吧?」

  「老子今天就在這看著,這神棍騙子要是有本事治好,老子管他叫爹都行。」

  「呵呵,那林醫生你恐怕得先跟你媽打聲招呼。」

  說完,我也不管林陽氣的險些沒衝過來跟我玩命。

  推開門直接進了病房。

  病床上,高燒不退的謝珍珍臉色通紅,嘴裡一直在說胡話。

  「鬼氣沖體,這麼嚴重,還真會麻煩人。」

  嘀咕一句,我也不再耽誤時間。

  拿出銀針刺破了謝珍珍人中。

  鬼氣沖體,要是不嚴重,只需要用烈焰符烤一烤,回頭用艾草煮水洗個澡,曬曬太陽也就沒事了。

  過於嚴重,就需要人中放血。

  將鬼氣排出一部分。

  人中刺破,開始擠出來的血,顏色暗紅。

  這就是鬼氣沖體,侵入臟腑所導致。

  等血液顏色恢復正常,我拿出一道烈焰符、念動法咒。

  鬼氣散盡,謝珍珍悠悠醒轉過來。

  睜開眼看到是我,她也顯得很意外吃驚。

  「呵呵,謝老師沒想到吧?是我這神棍騙子救了你。」

  一句話,謝珍珍沒有反駁,神色說不出的複雜。

  我也懶得跟她多說話,收拾好東西起身出了病房。

  「燒退了,人也醒了,林醫生要不要我準備個紅包,讓你拜乾爹?」

  看了一眼病房裡已經自己撐著床坐起身的謝珍珍,林陽一張臉完全漲成了鐵青。

  那還敢在嚷嚷,狠狠瞪了我一眼,夾著尾巴灰溜溜跑了。

  「梅姨,回頭弄些艾草煮水讓她洗個澡、多曬太陽,這段時間別吃葷腥,更不要去墳地、道觀、寺廟這些地方。」

  「好好。」

  「許仙謝謝你啊,老婆子你照顧珍珍,我有點急事先去處理,晚點再過來。」

  說完謝叔轉身就急匆匆要朝電梯口跑。

  神態舉止,壓根不像是有急事,更像是犯了癮。

  而他犯的癮,是釣魚。

  「謝叔,你想去釣魚對吧?」

  被我拆穿,謝叔腳步一滯,都不敢轉過身來。

  親閨女大病剛好,老爹就要跑去釣魚。

  要是家庭本就不和睦,到勉強說得過去。

  但梅姨一家,家庭很和睦。

  所以這正常?

  「珍珍剛醒過來,你還要跑去釣魚!」

  「謝偉東你……你想氣死我們娘兩是不是?」

  梅姨氣的衝過來,抓著謝叔就破口大罵。

  謝叔的確釣魚上癮,但他這會不止是上癮那麼簡單。

  更是被水鬼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