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你看,你打算收多少錢啊?」
我下意識就想說錢不錢無所謂,若是在拖下去,必然會出事。
結果一抬頭,就看到謝珍珍一臉似笑非笑,看我的眼神也充滿不屑、鄙夷。
這是真把我當成騙子了。
「信不信由你,我會儘快搬走。」
該說的已經說了,我也懶得費口水。
轉頭便回店裡,準備收拾下東西,先搬去出租屋,回頭在重新尋個合適的鋪面。
誰想到,謝珍珍卻冷笑起來。
「簡直荒謬,就因為有你們這種裝神弄鬼的騙子,不知道有多少人耽誤了最佳治療時間,丟了性命。」
她這話讓我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反駁。
她說的算是事實。
的確現在裝神弄鬼的騙子太多。
就像黃莉莉母子,如果不是運氣好碰到我。
仍由那神婆搞招魂的把戲,指不定小寶會高燒到什麼地步。
「無話可說了是吧?」
謝珍珍死咬著不放,也激起了我的怒意。
「遇到你這種不識好歹的棒槌,我的確無話可說。」
「恕不遠送!」
滿是鄙夷的瞪了我一眼,謝珍珍倒也沒跟我吵起來。
邁著理性的步伐,大步離開了。
「梅姨、謝叔這麼熱心腸的兩口子,生個閨女脾氣這麼強勢?」
吐槽一句,我開始收拾東西。
既然已經被人下了逐客令,今晚我也就沒打算在做生意。
準備先搬一部分東西回出租屋。
正搬東西時梅姨來了。
「小許吶,真不好意思我家那死丫頭就這臭脾氣,你別往心裡去。」
「沒事,梅姨正好你來了,門臉我用了二十天,咱就按一天五十算,這是房租您點一下。」
傍晚時候,謝珍珍來下逐客令時,是把所有房租、連帶押金都退給了我。
但畢竟用了二十多天,我也不好意思一分錢不出。
「不行不行,這錢梅姨不能拿。」
「說好了租給你,突然讓你搬出去,這事本就是我們不地道。」
梅姨一邊擺手、一邊往後退,推搡幾次,說啥都不肯收房租。
沒辦法,我也只能把錢重新揣回兜里。
平白無故占了這麼大便宜,梅姨還這麼樸實熱枕。
我還是沒忍住又提醒了一遍。
「梅姨,我知道您閨女不信這些,還極其反感。」
「咱就當是謝叔歲數大了,天天去釣魚不安全,這段時間別讓他再去釣魚了,尤其是晚上。」
其實梅姨、謝叔心裡頭多多少少還是信這些的。
不然一開始也不會把門臉租給我。
只是因為女兒強勢,老兩口也就從不談論這些。
「小許我知道你是好心,回頭我跟你謝叔說一聲。」
「今晚珍珍陪著你謝叔一塊去的不會有事的。」
我笑了笑,不在多說。
已經提醒兩次,再說就真被當成騙子了。
我也只能是在心頭祈禱一句,但願沒事吧。
送走梅姨後,黃莉莉帶著小寶來了。
「今晚也沒聽喜鵲當頭叫,貴客真不少。」
「黃姐,最近沒在做夢了吧?」
黃莉莉臉上閃過一抹緋紅,很感激的看著我搖了搖頭。
「我聽說謝珍珍傍晚過來讓你搬走,我那正好還有個門臉沒租出去。」
「就尋思過來跟說一聲,要覺得合適就搬過去用。」
「那感情好啊,不過先說好一碼歸一碼,上次的事我已經收了六萬多,黃姐房租水電咱們得照常算。」
黃莉莉也沒拒絕,笑著點點頭,給了我一把鑰匙。
又喊來她家超市里幾個員工,幫著我當晚就把東西搬去了新門臉。
新門臉就在黃莉莉家超市旁邊。
比之前的大了不少,位置也好,每天來來往往的人不少。
店開在這,生意指定能比之前好。
這大概也算是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倚。
要是不被謝珍珍掃地出門,我還真沒想過搬店。
簡單弄了一個淨宅儀式,重新掛好祖師像,上了三炷香,就算是完事。
「黃姐這次真多謝你了,不然我指定得折騰好幾天。」
「回頭我請你吃飯。」
「好啊。」
黃莉莉笑著一口應了下來,和我四目相對時,突然又低下了頭。
不知為何,我總感覺她看我的眼神有點閃躲。
大概對於黃莉莉來說,我既是救命恩人,更是普通人眼裡神秘莫測的世外高人吧。
第二天一早,我和往常一樣趕去教室上大課。
孫祖耀、王城早早占好了座位。
他兩以前最喜歡往後排坐,方便上課睡覺、偷懶。
我喜歡做前排,不是多學習,是不想讓我媽、師父失望。
自從我搬出去住以後,他兩每天都早早趕去教室,占前排座位。
嘴上說是要洗心革面、好好學習。
其實我心裡都清楚,他兩是為了我這兄弟。
距離上課還有幾分鐘,我正和孫祖耀他兩侃大山。
就聽到咚咚咚。
高跟鞋的腳步聲。
「從現在開始,後面進教室的這堂課算遲到。」
跟著一道格外理性、漠然的聲音響了起來。
原本還有些亂糟糟的教室,頓時安靜下來。
我聽到那有幾分熟悉的聲音,眉頭忍不住一皺。
抬頭朝講台一看,傻眼了。
謝珍珍。
她怎麼成醫科大講師了?
還好死不死,負責我們大課。
這不冤家路窄了?
我就坐在第一排,謝珍珍也看到了我。
透著股理性氣質的黑框眼鏡下,謝珍珍眉頭也皺了一下。
隨即竟然直接朝我走了過來。
「原來你還是醫科大學生,既然是學醫的,你還搞裝神弄鬼那套騙人的把戲。」
「對得起含辛茹苦供你上大學的父母?」
這下,不止坐我旁邊的王城、孫祖耀瞪著眼睛,一臉好奇偷偷看著我。
其他同學,也仿佛嗅到了八卦的味道,把視投向了這邊。
我沒立馬說話、更沒反駁。
只是皺著眉頭,盯著謝珍珍面龐。
並非是我貪圖美色,的確謝珍珍長得很好看。
再配上那股渾然天成的理性氣質。
妥妥的大御姐。
而是她印堂雲繞著一絲鬼氣,整個印堂晦暗不明。
黑眼圈,也挺重。
這並非是沒休息夠,而是昨晚撞了鬼。
我想起來梅姨到店裡道歉,說過謝珍珍昨晚陪謝叔去釣魚了。
難道謝叔碰到的是水鬼?
民間自古便有水鬼找替身一說。
水鬼找替身時,會躲在水下拉人腳脖子。
還經常會幻化出擱淺的大魚,從水邊路過的人看到,要是下水去抓。
一下去就會發現,原本以為沒多深的水,其實深不見底。
謝叔的情況卻不屬於這兩種。
這到是讓我一時半會有些沒琢磨明白。
「很好看?」
謝珍珍冷漠中帶著一絲羞惱的聲音,將我驚醒了過來。
「謝老師,我在外面開店、在學校學醫,兩者都是為了救人。」
「我沒覺得對不起父母。」
王城偷偷拽了我一下,一個勁用眼神示意我別頭鐵。
趕緊服軟。
我這人脾氣不大,但就一點,認死理。
火藥味越來越濃時上課鈴響了。
好幾個踩著鈴聲來的同學,急匆匆衝進教室。
謝珍珍瞥了我一眼,沒在繼續爭論,轉頭去處理幾個踩點來的同學了。
之後除了王城、孫祖耀偷偷問我到底咋回事。
竊竊私語時,被謝珍珍瞪了幾眼外,倒也風平浪靜。
下課,我和孫祖耀他兩正準備去食堂吃飯。
剛到教室門口,就被謝珍珍攔了下來。
「許仙是吧?你最好別讓我發現你在學校里搞那些裝神弄鬼、騙人的把戲。」
「不然我一定給你記過、受處分,甚至我會上報情況,讓學校開除你。」
「謝老師,許仙他真不是騙子,他真懂那些,他還救過我兩呢。」
孫祖耀、王城已經知道來龍去脈。
他兩見謝珍珍死咬著我不放,就開口替我說話。
「呵呵,你兩是不是也打算跟他學做神棍?」
一句話,堵的孫祖耀、王城沒話了。
泥人也有三分火氣。
這謝珍珍接二連三找茬,我怒火也被徹底點燃了。
「謝老師,你不信這些對吧?」
「那我告訴你,現在你印堂已經被鬼氣遮擋……」
「然後,三天之內必有血光之災對吧?」
謝珍珍雙手環保在胸前,一臉不屑,直接打斷了我的話。
「不用三天,今天之內你要沒血光之災,我自己退學。」
「至於謝叔,昨晚你不是陪他一塊去釣魚了?我想昨晚還有個所謂釣友在水邊等他,謝老師不妨試試看能否想起來那人長什麼模樣?」
我已經確定,謝叔是釣魚撞見了水鬼。
昨晚謝珍珍一塊去釣魚,必然也見到了那隻水鬼。
但對於謝珍珍這種普通人來說。
就算跟那隻水鬼呆一晚上,事後也絕對想不起來對方長什麼模樣。
最多能記得是男是女、是高是矮。
普通人真要記得鬼長什麼模樣,那也就離死不遠了。
「是個男的,很年輕。」
謝珍珍想了想,理所當然回答道。
「然後呢?是大眼睛、還是小眼睛?高鼻樑低鼻樑?」
「大晚上沒看清。」
「是沒看清還是根本看不到。」
扔下這句話,我帶著孫祖耀、王城直接走了。
謝珍珍站在原地,皺著眉頭似乎還在認真回憶。
到食堂吃飯時,王城這孫子還一臉壞笑。
說我有能耐,差點沒跟新老師在課堂上爭辯起來,還是個女老師。
這要讓王智文知道,不得再給我安排一段劇情。
我懶得跟他兩廢話,幾口扒拉完,就趕去店裡照看生意。
距離月底只有十天不到了,我才掙了十多萬。
一想到還差了一百多萬,不止頭疼,連肝都疼。
新店位置好,再加上黃莉莉幫著宣傳。
一個下午倒是有不少人找我算命、看相。
不過因為我只懂些皮毛,也不敢收太貴。
最後也就勉強掙了兩百多塊。
倒也不算少,可對我來說真就是杯水車薪。
至於謝珍珍,也沒在來找茬。
我也沒打算上門去苦口婆心勸說。
只希望梅姨能聽進去,勸一勸謝叔別再去釣魚。
然而我還是低估了這件事的嚴重性。
隔天下午沒課,上午上完課,我就早早回去開門接客。
剛回去,大老遠就看到梅姨坐在店門口哭天抹淚、黃莉莉在旁邊安慰。
「梅姨,許仙回來了,他肯定有辦法,您別哭了。」
梅姨蹭一下站起身,三步並作兩步跑了過來。
不等我反應過來,她就撲通一下跪了下去。
「許仙求求你想法子救救珍珍,這死丫頭不懂事、脾氣臭得罪了你,你千萬別往心裡頭去。」
一聽這話,我有些懵。
被水鬼纏住的是謝叔,謝珍珍只是見過水鬼,鬼氣纏身,頂多倒霉、生一場病。
怎麼現在反而是謝珍珍先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