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消失的死嬰

  出現在宿舍的鬼嬰,和昨晚的鬼孩子不是同一隻。

  鬼嬰與鬼孩子,雖然都能統稱小鬼,但兩者天差地別。

  一旦作惡、為禍一方的話,前者可比後者兇殘十倍不止。

  剛出娘胎的嬰孩,是最純淨的,一旦夭折又被仇恨左右,完全就是只會殺戮復仇的機器。

  想要超度,難如登天。

  鬼孩子死前已經有一定歲數,體驗到了一些人情冷暖、七情六慾。

  只要善加引導,有很大機會能將其超度。

  除此之外不管是鬼嬰還是鬼孩子,外形上永遠不會長大。

  只會隨著時間推移、或善或惡、漸漸開啟一部分靈智,但絕不可能完全開啟靈智。

  大都也就是像鄧君歸現在的狀態。

  冥思苦想半天,我也沒能想出個所以然。

  「有啥發現?」

  「暫時沒有,傷人的女生是被鬼嬰纏了?」

  牛隊長點了點頭,告訴我他們趕到現場時,人已經被制服了。

  嘴裡還一直喊著要替孩子報仇、替自己報仇。

  「被鬼嬰纏了,替孩子報仇我想得通,替自己報仇是什麼鬼?她兩不是同謀?」

  「這暫時不大清楚,得查一下,傷人的女生精神不穩定、身體也很虛,在醫院昏迷著呢。」

  見牛隊長也是一問三不知,我暫時也沒什麼好辦法,只能走過去把窗簾完全拉開,讓陽光透進來。

  陽光一照,天花板上鬼嬰留下的小手印,漆黑的顏色開始慢慢暗淡下去。

  但並沒有立馬消失。

  「怨氣不小啊。」

  「走吧帶我去看看屍體是怎麼回事?」

  牛隊長領著我去了距離宿舍樓不遠的一片小樹林。

  樹林外也拉起了警戒線。

  林間空地上,一群差人正拿著鏟子到處挖。

  大大小小的土坑,幾乎已經快把不大的一片樹林整個掘地三尺了。

  「嬰兒屍體就埋在這林子裡,翻遍了也沒找到,就特麼跟突然蒸發了一樣。」

  「會不會弄錯地方了?」

  牛隊長很篤定的搖搖頭,告訴我雖然沒找到嬰兒屍體,但從最開始的埋屍點採集到嬰兒的生物信息。

  林子裡也找到了兩個女生留下的足跡。

  這也恰恰證明,從埋屍到現在,這片林子只有兩個女生進來過。

  牛隊長又讓人調取了附近所有的監控。

  再次證明了這一點。

  確定就是埋屍地,但又不是被其他人挖走轉移,嬰兒屍體怎麼會消失?

  懷著好奇,我拉開警戒線鑽進小樹林仔仔細細轉了一圈。

  也沒發現什麼。

  「這林子裡頭陰嗖嗖的,屍體是不是被啥妖魔鬼怪或者養小鬼的邪派帶走了?」

  牛隊長湊過來,沖我擠了擠眼睛,一臉自信的給出了推斷。

  我聽得那叫一個無奈。

  這片小樹林,植被茂密,陽光很難照射進來。

  很陰涼,壓根不是什麼陰嗖嗖。

  樹林裡我也沒察覺到殘留的妖氣、鬼氣。

  剛出生就夭折的嬰兒,還是被親媽殺死。

  這對於養小鬼的邪修的確很有吸引力。

  但邪修也是人,不可能踏雪無痕、一點痕跡不留。

  何況這地方,算殷森的地盤。

  就連冥龍,也只敢乘殷森不在,偷摸搞些小動作。

  那個邪修這麼大膽。

  除非是殷森自己。

  「難道真是這孫賊的後招?」

  「許仙你嘀咕啥呢,趕緊說說是不是我猜的那樣?」

  「是個屁,這地方沒什麼看頭,直接去醫院問問當事人,想辦法先找到那隻鬼嬰。」

  被我罵了一句,牛隊長也不生氣,舔著臉給自己辯解。

  說什麼他早想去醫院盤問當事人了,都怪我打亂了他思緒。

  我翻了翻白眼,也懶得跟他爭論。

  到了醫院,傷人的女生還沒醒。

  躺在病床上嘴唇都是白的,臉色更是如同一張白紙。

  臉上還暈繞著一團黑色的鬼氣。

  脖頸左右兩側,有幾個黑乎乎的原點,看著像是磕碰到的淤青。

  其實那是鬼孩子趴在脖子上,掐著她脖子,留下的指印。

  這一發現讓我愈發感覺這事不簡單。

  案發時,鬼嬰騎在這女生脖子上,迷了神志,讓女生去殺同夥。

  結果兩個都沒死。

  是被什麼人給攔下了?

  我正想著這問題,就聽到病床里。

  昏迷不醒的女生劇烈顫抖著,臉上全是痛苦、驚恐的神色,嘴裡夢魘似的大喊著。

  『別過來!』

  『媽媽錯了錯了!』

  那狀態像是沉浸在了一場永遠無法醒來的噩夢中。

  情況還越來越嚴重。

  幾個護士聞訊趕來,都差點沒按住。

  「許仙我叫你來幫忙的,趕緊出手啊。」

  「這麼折騰下去,人得瘋。」

  牛隊長踢了我一腳,催促道。

  「出個屁手,她這是自己嚇得,又不是真給鬼嬰纏住,讓醫生打鎮定劑。」

  鬼嬰確實沒在病房裡。

  但只要女生活著,鬼嬰想報仇的話,早晚會來。

  被通傷的女生已經醒了,過去的路上我問牛隊長,兩個女生最後會怎麼判。

  牛隊長告訴我,現在事實基本已經清楚了,只要找到嬰兒屍體。

  昏迷不醒的女生故意殺人、殺人未遂兩條罪跑不掉。

  另外一個雖然是受害者,但幫凶也沒跑。

  「這就好。」

  「不是許仙你這啥意思?」

  「沒什麼,破案之前我會負責保證兩個女生安全,至於那隻鬼嬰回頭我再想辦法收拾。」

  一聽這話,牛隊長瞪大了眼睛,一臉不解。

  「你開啥玩笑,不收了鬧出亂子咋整?」

  「放心吧,鬼嬰復仇一般來說,開始都是奔著父母去,暫時不會禍及無辜。」

  父這個字,我說的特別重。

  生孩子可不是一個人的事,要被報復,也不該是女生一個人承擔。

  至於要不要保護一下鬼嬰的生父,我心裡頭並沒有下定主意。

  到了另外一間病房,醒過來的女生像是受驚的綿羊,捲縮在床角,瑟瑟發抖,眼睛瞪的眼角都快崩裂了。

  「鬼…鬼啊!」

  幾個護士想要上前安撫,但一靠近,女生就嚇得吱哇亂叫、拼命撕扯。

  老實說,我心裡頭真有點不想出手。

  幫凶,也是罪犯。

  「哎,至少她不算真兇,沒那麼罪大惡極、冷血無情。」

  心裡頭勸慰了好幾遍,我擠過人群,口念安魂咒、抬手掐著蓮花印點在了女生百匯、天靈。

  幾分鐘,女生漸漸平靜下來,但依舊在胡言亂語。

  「我是許仙,我想你應該聽說過這名字。」

  「那篇鬼故事寫的都是真的,把真相告訴我,我能幫你。」

  沒辦法,我只能抓著女生的手,表明了身份。

  和我猜的一樣,女生也看過王智文寫的那篇鬼故事。

  女生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死死抓著我,直勾勾盯著我磕磕巴巴問。

  「你……你真是許仙,你真能幫我?」

  我把校牌拿了出來。

  確認我真是許仙后,她沒有任何遲疑,一股腦把來龍去脈都說了。

  兩個女生,一個叫周君、一個叫吳凱琪。

  寢室產子的是周君。

  「我勸過周君,讓她把孩子流掉,她不聽,非說男的會負責,生下來他們就領證。」

  結果可想而知,男的並沒有履行責任,孩子也沒法在流。

  寢室產子後,周君害怕被家裡知道,更害怕事情傳揚出去被人指指點點。

  「所以你就建議周君把孩子殺了?」

  我眯著眼睛,死死盯著吳凱琪追問。

  「不…不是我,是周君自己說的,我…我勸過,但沒勸住,她拿枕頭把孩子捂死了,然後我陪她把孩子埋在了樹林裡。」

  「你有沒有建議殺人、有沒有勸阻、甚至有沒有參與殺人,我們會查清楚。」

  牛隊長冷冷一笑,一句話讓吳凱琪臉色更白了幾分。

  「昨晚發生了什麼?」

  聽到這問題,吳凱琪立馬露出極度害怕的神色,抱著膝蓋昂這頭、眼神空洞的抖個不停。

  再三追問下,她才結結巴巴說了實情。

  「昨晚我和周君把孩子埋了以後,回了寢室,也不敢睡覺,熬到天快亮的時候,周君她……她說窗戶外頭有個孩子看著她!」

  說到這,吳凱琪哭了,不是愧疚,而是被嚇得。

  當時看到孩子,周君也被嚇到了,但她膽子大不信邪,覺得是心理因素作祟,要不就是有誰裝神弄鬼。

  周君下床去拉了窗簾。

  就在周君轉過身的瞬間,吳凱琪看到幾個小時前她兩親手埋在小樹林的嬰兒,騎在周君脖子上,直勾勾盯著她。

  跟著周君突然就跟瘋了一樣,嘴裡喊著報仇。

  拽著頭髮把已經嚇傻的吳凱琪硬生生從床上拖了下來。

  拿著剪子就捅。

  「我…我以為我要死了,然後隔壁寢室來了、宿管保安也來了,醒過來我就在醫院了。」

  來龍去脈合情合理,但我依舊沒找到想要的答案。

  宿管、保安聞訊趕來,不奇怪。

  奇怪的是她兩都沒死。

  當時鬼嬰就騎在周君脖子上,就算宿管、保安第一時間趕來,也攔不住。

  「看來是真有人出手阻止,才讓她兩撿了條命。」

  摸著下巴嘀咕一句後,我盯著吳凱琪繼續追問。

  「周君被鬼嬰附體、要殺了你報仇再到其他人趕來這段時間內,一定會還發生過其他詭異情況。」

  「你最好仔細回憶回憶,不然我也幫不了你,你更別指望那些廢物差人能保你活命!」

  我剛說完,就感覺一道極其不滿的眼神死死盯著我。

  回頭一看,牛隊長牙齒都快咬碎了。

  「咳咳!」

  尷尬的咳嗽一聲,我只能假裝啥也沒發生。

  吳凱琪抱著腦袋,哭嚎著說我不記得、不記得。

  已經到了崩潰邊緣。

  我也沒客氣,繼續追問。

  最後她只說當時好像窗戶突然開了,窗簾飄了起來,有個老人咳嗽。

  老人?

  我眉頭一皺,還想繼續追問,被牛隊長一把給攔了下來。

  「許仙夠了,你在這麼逼問下去,人都得嚇瘋了。」

  沒辦法,我只能作罷,給吳凱琪留了一道護體符,就站起身招呼牛隊長離開。

  走到門口時,牛隊長一拍腦門,抓著我手就問:「差點特麼忘了!」

  「你剛剛說鬼嬰會找父母報仇,現在母親還沒醒,那父親!」

  我沒說話。

  牛隊長轉身急匆匆跑進了病房,去向吳凱琪詢問鬼嬰的父親是誰。

  「喂!肖方大一新生,也是師範的,馬上去查,看看人怎麼樣了!」

  牛隊長打著電話陰沉著臉從病房裡走了出來,掛斷電話後他一把揪著我衣領口,將我推到了牆壁上。

  「許仙!你特麼這是殺人!是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