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黎初寒不是個健談的人,除了工作時需要開口,她大多時候都是沉默寡言的。
她微微頷首,並未和商姝多聊,道了句先走,便轉身離去了。
商姝目送她離開。
看著黎初寒高挑冷颯的背影,商姝心中忍不住唏噓。
她還記得滿月宴上黎初寒那張冰川般的臉龐隱有融化之象,如今卻滿面寒霜,有種融化的冰川重新冰封的既視感。
初寒在這樁婚姻里,還是動了感情的吧?
她不離婚,到底是利益更多,還是不舍更多呢?
也許兩者都有?
*
前面還是陰天,此刻卻下起了雨。
雨滴輕敲在車窗上,發出細碎的聲響,像是大自然的輕唱。
在這微雨的下雨,黎初寒托著腮幫,倚靠在車裡。
她目光黯然地看著窗外,思緒萬千。
雨水模糊了車窗,使得外部的景色變得朦朧而夢幻,像是隔了一層紗。
車內安靜的只有雨聲和微微的引擎轟鳴,這種靜謐使黎初寒的心變得有些壓抑。
她閉上眼睛,靠倒在椅背上。
車內播放著輕柔的音樂,旋律纏綿悱惻,如同絲線一般將她拉入回憶的深淵。
婚後與司敘相處的點點滴滴如同一部無聲的電影在她的腦海中上演。
心,像是被人用細細的絲線勒住,然後用力拉扯著,尖銳的疼痛在心頭緩緩蔓延開來,讓人有點難以忍耐。
黎初寒睜開眼,輕輕低喘。
一向沒什麼情緒的眼眸,此刻卻暗淡得像天地失了顏色。
兩孩子在家裡,黎初寒順路回了趟家,打算看看兩孩子,再繼續前往公司。
剛進門,黎初寒就聽到裡頭傳來司敘和婆婆爭執的聲音。
江沁氣急敗壞的沖司敘低吼道,「立即和那個女人斷了,你聽到沒有?」
司敘懶洋洋地打著哈哈,「您若實在閒得慌,就去帶你孫兒,少管我的事情。」
江沁氣炸,「初寒到底哪裡比那個女人差了,你非要跟她糾纏?」
司敘吊兒郎當地倚靠在沙發上,手裡拿著顆葡萄往嘴裡塞,「一個跟捂不熱的冰塊似的,一個溫柔似水,您說誰更好?」
鮮甜的葡萄汁在口腔里爆開,過於甜膩了。
司敘不是很喜歡吃太甜的東西,他輕蹙了一下眉梢,將葡萄吐到垃圾桶里,「我又不是冰箱的,我天天捂一塊冰,我閒得慌?」
「那初寒性子就這樣,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之前捂的,現在就捂不得了?」
江沁也知道兒媳婦性子確實冷情了一些。
可她只是性冷又不是沒禮貌,也沒端架子,對長輩也很有禮貌,就只是不太愛說話了一些。
江沁就不懂自個兒子發什麼癲,之前是誰稀罕得跟自己眼珠子似的,這會兒說出軌就出軌。
什麼天生性冷。
不愛就是不愛。
司敘想起黎初寒在提及自個大哥那深情款款的神情,心情差到了極致,「我不想捂了不行嗎?溫柔的女人不香嗎?我為什麼要去討好一個整日面無表情,冷冰冰的女人?」
「您若沒其他事情,我就先走了,別找淼淼麻煩,不然我就和黎初寒離婚,大家都別好過。」
撂下這麼一句話,司敘起身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走到玄關那,看到佇立在那,低著頭,不知站了多久的黎初寒,司敘表情驀地一僵。
只是片刻,他又恢復了如常。
他什麼都沒跟黎初寒說,直接越過她,離開了家。
黎初寒站在原地,宛如呆立了一般,一動不動。
江沁追出來看到站在玄關那的黎初寒,心裡咯噔了一下。
「初寒,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啊?」她聲音透著幾分忐忑。
黎初寒回,「剛回不久。」
「你都聽到了?」江沁面色有些擔憂。
黎初寒頷首。
江沁有點頭疼,「他只是一時被外面的世界迷了眼,你不要跟他一般計較,總之,我司家的兒媳婦,我只認你。你就放心吧,我不會讓那個女人跨到你頭頂上去的。」
黎初寒仍舊面無表情,仿佛並沒有被影響,她微微頷首,聲音一如既往的平和,沒有任何的悲傷流露,「我知道了。」
江沁見她丈夫都出軌了,卻像個沒事人似的,心裡也蠻愁的。
但她也清楚,黎初寒嫁給自家小兒子,本就不是出於愛。
讓她放下面子,稍微改一改性子,暖一暖自個兒子。
她大約是不肯的,她也沒那個臉去說。
再怎麼說,自個兒子在對方千辛萬苦給他生下兩孩子不到兩月就出軌,太過分了。
換做任何一個女人,都不可能不生氣。
何況還是從小被作為繼承人被培養長大,天生一身傲骨的黎初寒。
輕握了一下黎初寒的肩膀,千言萬語,最終化為了飽含心疼惆悵的四個字,「委屈你了。」
黎初寒輕晃了一下腦袋,隨後道,「我上去看看孩子們。」
「去吧。」江沁放下握著她肩頭的手,微微頷首。
黎初寒轉身往樓上走去。
江沁站在原地,無聲地嘆息。
司敘從家裡離開後,去找了江厭離。
江厭離正在處理文件,看到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他緩緩抬起頭來。
見司敘一手拎著瓶酒,一手拎著兩個洋酒杯,他輕揚了一下眉梢,「跑我這來發什麼瘋?」
「厭哥,我心情不好,你陪我喝幾杯。」
司敘把酒瓶往江厭離的辦公桌上一放,手把瓶蓋打開,直接給杯中倒上普洱茶色的液體。
江厭離雙手環在胸前,笑容譏誚地陰陽他,「美人在懷,你心情不好什麼?」
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和自己心上人在一起,卻在那作,這讓不能擁心上人入懷的江厭離很是嫉妒看不慣他。
司敘試圖尋找共情,「厭哥,如果商姝心裡一直惦念著陸淮安,你還會跟她好嗎?」
司敘把倒好酒的洋酒杯推到江厭離跟前,自己端起另一杯擱在唇邊大口飲了一口。
「為什麼不跟?」江厭離幾乎沒有任何思考,就回答了司敘這個問題。
司敘一愣,隨後嗤笑,「我差點忘了,你是強取豪奪的人家。」
江厭離眯了眯眼,「你找抽是吧?」
司敘呢喃,「咱倆好像是差不多時間吧?為什麼商姝可以放下陸淮安愛上你,黎初寒卻沒有愛上我?」
江厭離眉眼倨傲,神情很是嘚瑟,「說明你魅力沒我大。」
司敘,「……」
他後悔來找他了。
厭哥壓根不會安慰他,只會給他傷口上撒鹽。
尋求安慰沒求成,最後還被撒了幾把鹽,司敘心情愈發低落,他覺得用酒杯飲不過癮,乾脆直接對著瓶口吹。
最後成功把自己喝癱在沙發上。
江厭離,「……」
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
江一走了進來。
看到癱在沙發上的司敘,江一先是一愣,爾後他繼續往前。
「江總,您讓查的事情,已經查清楚了,顧夫人是通過一個吊墜,認出那位招娣小姐就是顧雲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