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趙氏心驚膽戰,意識到穆輕輕剛剛的話根本就不是胡說,那是她的心裡話。
她是回來復仇的。
她根本就沒有忘記那十年發生的一切,甚至有可能連小時候的事情都記得。
小趙氏緊緊抱住了穆恆的胳膊。
不能小看穆輕輕啊,一定要趁早將這個禍害給除掉,否則穆家永無寧日了。
這是小趙氏此刻唯一能升起的念頭。
秋月過來稟告:「公主,已經差不多了。」
那幾個下人都已經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了,受了這麼久的棒打,沒死都是命大。
穆輕輕絲毫沒有同情,只覺得內心舒暢了許多,尤其是看到敵人流血了,內心竟有絲絲興奮。
她的心早就不再善良了吧?
穆輕輕希望自己早一日成為那樣的人,不再是柔弱的,更不要什麼善良。
對敵人,如果存有仁慈和善良,那就等於對自己殘忍和冷酷。
「走吧。」穆輕輕淡淡地道,好像這裡發生的一切。都與她無關似的。
穆恆往前攔住,道:「誰允許你走的,將人打成這個樣子,難道不需要負責嗎?」
「咎由自取,為什麼要我負責?」穆輕輕問,「有福和有祿也被打成重傷,性命垂危,那麼她們也需要負責的!」
「你為了維護兩個閹人,竟然跟為父頂撞?」穆恆問。
穆輕輕厭煩道:「我不喜歡聽到閹人這兩個字,他們都是有名有姓的人。」
「再怎麼樣那也只是下人!」穆恆怒道。
「她們也只是下人,我可沒有動過你和夫人。」穆輕輕冷酷地道。
穆恆竟啞口無言。
穆輕輕繞過穆恆,直接往外走,沒人敢攔住她。
走到門口,穆輕輕忽然又回頭,對小趙氏道:「我的規矩希望你們都記得,汀蘭苑是我的地方,沒有我的允許,國公府任何人不得入內,下次要是再不遵守約定,便只好當成是意圖不軌的刺客處置!」
穆輕輕說完就走,霸氣側漏。
秋月和青禾等人立刻跟上,隔絕了穆恆和小趙氏錯愕的眼神。
穆恆和小趙氏相視一眼,久久不能回神。
穆輕輕回到汀蘭苑,身體忽然就像是被抽空了一樣,幾乎站不穩。
要不是秋月扶著,或許就倒在地上了。
「公主,您沒事吧?」青禾擔憂地問,尤其是看到穆輕輕臉上觸目驚心的巴掌印,愈發心疼她。
穆輕輕搖頭,道:「沒事,只是剛剛好像太激動了,這會兒有點頭暈。」
秋月道:「我去取藥膏過來給您上藥。」
穆輕輕微微點頭。
青禾和紫川等人都擔憂地看著慕輕輕,她們剛剛都目睹了穆輕輕的表現,現在看到她如此虛弱的樣子,便知道剛剛發生的一切,都是穆輕輕在強撐。
她明明很恐懼,卻不甘示弱,和穆恆針鋒相對,這對她而言也是極困難的事情吧?
如蘭心疼地道:「公主,為了替我們出頭,讓您受了這樣的委屈,實在是奴婢們無能!」
穆輕輕微微有些發愣,如蘭是這麼想的嗎?
她才不是為了誰出頭,她只是要借題發揮,出一口惡氣罷了。
那些刁難,誰沒有欺負過她呢?
只是回到國公府這些日子,一直沒有藉口發作,所以穆輕輕故意要這麼橫衝直撞地去小趙氏院子大鬧一場。
如果什麼都不做,她鐵定要先憋壞的,索性什麼都不管,先將惡奴打一頓,討回一點利息。
這樣的心思,自然是不能告訴她們。
穆輕輕心裡很清楚,無論是青禾、紫川,還是如蘭和錫蘭,她們都不是能夠接受穆輕輕是個為報仇不擇手段的人。
她們也許更喜歡善良柔弱,需要人保護的穆輕輕。
可穆輕輕自己卻並不想成為善良柔弱的人,她既然選擇回來報仇,早就已經做好了萬劫不復的準備,善良柔弱只不過是偽裝罷了。
因為世界只能接受善良的偽裝,哪怕內心如何冷酷無情,惡毒殘忍,也沒關係,只要別讓世人看到就行。
這是小趙氏母子三人證明給她看到的殘酷真相。
師父說的對,仇恨和憤怒都要好好掩藏在心底,不要暴露給別人看。
她一直謹記在心。
穆輕輕搖搖頭,道:「別這麼說,她針對的從來不是你們,而是我,你們被欺負了,就是我被欺負了,你們被打了就是我被打了。」
如蘭淚汪汪的,道:「有福和有祿要是知道公主對他們這樣好,一定會很高興的。」
「傻瓜,有什麼值得高興的,我這樣無能,只能教訓幾個丫鬟婆子,而不能對罪魁禍首做任何事情,實在是不配當這個公主。」穆輕輕自責不已。
如蘭聽了,愈發難受,道:「公主,您千萬別這麼說,讓您和國公爺大吵一架,已經非常為難您了,他畢竟是您的父親,如果國公爺真去告您忤逆之罪,公主也會有麻煩的,下次請公主不要再這麼衝動了。」
穆輕輕咬了咬下唇,道:「我也不想這麼衝動,可是很難控制自己啊。我記得很小的時候,父親還是很疼我和弟弟的,哦……我說的是我那個三歲就意外夭折的弟弟。」
「後來小趙氏生了一對龍鳳胎,父親的心就徹底飛走了,他只喜歡穆仙兒和穆辰了,再後來,母親沒了,我傻了,他就再也沒有多看我一眼。」
穆輕輕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這些話適當的時候說出來,大家才會理解她為何和穆恆撕破臉吧?
她也不想當個忤逆不孝的女兒。
可穆恆不配當個父親,她憑什麼要當個好女兒呢?
「公主……」青禾心疼地喊了一聲,「別說了,這些都過去了,以後青禾和紫川心疼你,愛護你,還有陛下,陛下就是您的父親。」
穆輕輕展露笑顏,道:「我沒事,不過是回憶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罷了,早就已經不在意了。」
秋月取來藥膏,小心翼翼地替穆輕輕塗上,道:「國公爺下手可真夠狠的,要是打壞了公主的臉,可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