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血發

  已不需要再多的語言,此時的她,只想,這麼一輩子,就這麼,陪在這白髮男子的身邊,一生一世,生生世世。足矣。

  雖然寧東說的如此平淡,好似這琴是無主之物,放在大街上被他順手撿來罷了。可其中兇險,李雪深深知曉。

  先不說這琴的主人是何等人物,單單就那人所居之地,用幽冥地獄來形容絕不為過。

  這把琴被那人視作生命。則可能輕易就被寧東得到?縱然是寧東修為高深,可那人也絕不是泛泛之輩。

  得到這把琴,寧東究竟廢了多少功夫,和那人幾番激戰。那情景之兇險,不言而喻。隻身犯險,只為這一把古琴,只為把這至寶當做禮物。

  試問天下,有幾個女子不會為此傾心那?

  黑風烈火,好似利箭一般。劃破天際。

  冷雲煙自天盪聖殿出發,已有五日,雖然這五日他不眠不休,運足功力,可奈何,神州之大,路途之遠。即使修為如他這般,卻還是足足用了五日的時間,才堪堪趕到滄瀾海岸。

  高空之上,冷雲煙神色冷峻,血發飄飄,鳥瞰滄瀾海全景,終於,在茫茫白沙灘上,兩道人影,映入他的眼中。

  風消火散。冷雲煙一個縱身,直奔那兩道人影所在之地而去。

  寧東與李雪,還沉浸在不言中。突然,寧東習慣性的將李雪拉到身後,同時左手捏成劍指,霎時間,自其左手劍指起處,激盪出滔滔如虹劍意。雖凝聚不發,卻依舊可以感覺到其中所蘊含的的威力。

  「何人!」

  低沉的呵斥,寧東此時劍袍鼓動,神色雖未有改變,卻依舊能感覺到他此時的戒備之意。

  此時,冷雲煙以來到這兩人面前,看著寧東左手處滔滔劍意,不由一怔,而後搖頭苦笑。三步並兩步,來到寧東身前越三尺的地方,負手而立。

  眼見來人,寧東也是一怔,左手劍意兀自消散。

  這二人四目相對。雖然二人未有任何仇視之意,眼神中也毫無殺氣,可詭異的是,他們二人目光相對的地方,竟有星星點點,實質的火花在跳動。

  海岸邊,白沙灘上。

  兩個黑袍男子,一個血發飛舞,一個白髮飄動。沒有任何聲音,一下子,場面寂靜的可怕。

  李雪知道那血發男子是誰,站在寧東身後的她,暗自心傷。她為面前的兩個男人心傷。她為他與他之間的恩怨悲苦。

  風,帶著海的腥氣,划過這寂靜冰冷的所在。

  「沙沙」的流沙聲,在此刻,顯得詭異萬分。

  海中呼嘯的浪潮,也在低聲吼叫。

  一切的一切,都在此時,好似蓄勢待發一般。

  許久,血發男子,的聲音,幽幽響起:「你還在這。那群人,還和當年一樣。說的,永遠比做的好上幾十倍。」

  寧東冷冷一笑,但卻無法掩飾他神情的苦澀,也無法遮蓋他眼神中暗暗湧起的滔滔殺意:「你來做什麼。」

  「我來,看看你。」

  「哦?」寧東輕蔑一笑「你我之間,還有情義嗎?」

  「沒有情義嗎?」血發男子反問道。

  寧東一怔,他沒想到眼前血發男子會如此,不過隨即便釋然了,寧東一改剛剛之冷峻,面色恢復如常,不過卻毫無表情的道:「可能,還有一些吧。不過,你這次來,不是要和我了解那一點情義的嗎?既然如此,還多說什麼。當年忘情崖前,我不怪你追殺於我。昔日也好,如今也罷,追殺我的人多了,你,在不在其中,並沒有什麼所謂。但。」

  說到這,寧東神色又冷,不過與剛剛不同的是,這一次,寧東不但神色冷峻,他的雙眼,也在此時變得通紅,好似充血一般,不過漸漸的,那通紅的顏色逐漸變暗。漸漸的,竟然發黑髮紫。

  寧東的瞳孔數個呼吸,以變的漆黑,他的整個眸子,都已成了漆烏亮的顏色。

  詭異!可怖!

  本就沙啞的聲音,在此刻更為撕裂,寧東再開口時,他的聲音已經沙啞的難以聽辨,不過,又好像更為清晰了:「你不該,對雪兒下手。冷雲煙,你我相交一場,我對雪兒任何,你該知道,我視其珍貴以超過自己的性命。你可以對我下手,但你千不該萬不該,傷害她!」

  話音剛落,寧東漆黑雙瞳,突發精光,只是瞬間,寧東的左右竟兀自出現八個與他一模一樣的男子,同樣的墨色劍袍,同樣的烏黑雙眼。

  不過,這八個男人與寧東也有不同,這八個白髮男子,每人手裡各持有一把閃耀著不同顏色光華的寶劍。

  赤、黃、青、白、金、橙、紫、碧。

  八人八劍,睥眸天下!

  八人一般模樣!

  八劍同樣古樸!

  剎那,場面已成一觸即發!滔滔劍意,無邊殺氣。縱橫澎湃!

  冷雲煙見此場景,不由的感嘆,唏噓不已。可卻沒有任何防備的舉動。他這般行為,倒是讓寧東心生疑惑。

  「你這是何意。以為我不會殺你?」

  寧東的聲音幽幽如閻羅。冷雲煙還未答話,第二句催命之音在起「怎麼,還不出手!」

  見場面已成這般,終於,冷雲煙長嘆一聲,從懷裡取出一物,只見其狀若門型,上雕兩條龍形惡獸,口噴兩道魔焰,魔焰之內,一人型之物,昂然而立。不是他物,正是冷雲煙此前在聖殿密室一直擺弄那件東西。

  此物也不知是什麼寶物,只知寧東眼見他取出此物,不由的嘴角一揚:「九幽異寶,森羅?好!如此,一決生死吧!」

  話音未落,那八人以提劍欲起,而就在此時,冷雲煙卻突然大喝:「且慢!」

  「你還有什麼話好說!」寧東質問道。

  冷雲煙,又是嘆息,只見他將法寶森羅,向空中一拋,那寶物迎風便長,霎時便以大若樓閣。一座森森鬼門,就此顯現。冷雲煙手起法決,用手點指,說了一聲轉。

  森羅所化的巨大石門,緩緩轉動,將背面沖向寧東。冷雲煙上前一步,走到這巨大石門之前,回頭看著上面所刻的八個大字。

  「森羅渺渺,渺渺羅森。」

  自言自語一般,冷雲煙苦笑著對寧東道:「現在,你清楚了嗎。」

  「不求九天宮闕,但做紅塵酒癲。」

  距離滄瀾海不遠處的一家小酒館內,兩個黑衣男子對坐在窗邊的位置。一個長發若雪,一個青絲殷紅如血。

  白髮男子說話的時候,還不忘把手中的酒,一口飲盡。

  見他這般模樣,血發男子不由得想起當年與他相識的時刻,眼前一身墨色劍袍的白髮男子,還是當年的性格,還是昔日的性情。

  若不飲則罷,若飲,必醺。

  這家小酒館的生意還不錯,人來人往的,除了他們一桌外,也還有兩桌客人,不過與其他兩桌客人相比,他們二人無論是氣度還是衣著上都大相逕庭。

  別看這家小酒館並不起眼,但是因為其特製的一道滄瀾白玉,引得無數達官顯貴來此就餐。與那些衣著華麗的人相比,這兩個男子,雖然一個長發若雪,一個青絲成血。但,同樣樸素的黑色服飾讓他們二人在這家小酒館中並不起眼。

  還不時的,有鄰桌的客人對他們二人指指點點,對他們的怪異感到疑惑。

  可誰又知道,此時坐在窗邊閒聊對飲的兩個男人,卻是這天下間,少有的強者。方言修真一途,從古至今,能有幾人可與這二人比肩?

  可,就是這樣的兩個人,此時此刻,就坐在這小酒館裡,點上三兩道最便宜卻很有特色的小菜,一壇最烈的老酒。就這樣,和平凡的人一模樣,相坐對飲。時不時,還傳出陣陣憨笑。

  這家小店的老酒,是真真正正古法釀造出來的烈酒,若在平日,一般的武者壯漢,三杯下肚也要面露硃砂,五杯十杯肯定醉倒在桌子下面。

  可這一桌的客人,兩個黑衣男子,一杯又一杯,一邊聊一邊飲,不知不覺,以喝了整整七壇。

  莫說是一般的客人,就是這酒館的東家、小二也是目瞪口呆。雖然已經整整喝了七壇老酒,可這兩個男人卻沒有停下的意思。白頭髮那個,還在招手示意,要小二再弄幾罈子送過去。

  眼見如此,小二不敢遲疑,忙去後面搬酒。明眼人一定看得出來,這兩個男人的非凡。雖然他們沒有華麗的服飾,但是僅此酒量,又可會是普通人可以觸及的嗎?

  終於,在太陽落山的一刻,這兩個男人終於放下了手中的酒盞,看樣子是喝酒足了。

  「小二,會帳。」

  血發男子一聲招呼,小二不敢遲疑,忙笑著過去,再細數過滿地的空酒罈之後,笑著對難男子道:「二位客官,老闆說了,這三個小菜權當送給客官下酒的了,我們只收酒錢。你們一共喝了十六壇醉花雕,誠惠,紋銀三十二兩。」

  血發男子點點頭,就要拿錢,不過白髮男子卻攔住他道:「算了,今天這酒錢,我出了。許多年不見你,沒想到,你還和當年一樣。」

  血發男子一笑,正要說話,可此時,坐在他對面的白髮男子突然又道:「額,錢唄雪兒拿走了。今天這酒,看來,還要你請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