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戮之極

  冷雲煙輕哼一聲,一臉的輕蔑:「他不是說幽冥道各長老都在閉生死關,缺少人手嗎。既然有求於我,我又怎麼能拒絕那?缺少人手的話,我就借他幾個高明之士,哼,不過到時候,他能不能消受的起,就與我無關了。」

  冷雲煙的聲音迴蕩在空空的大殿裡,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素華見他如此,虛虛實實的臉上,不由得也是冷笑起來。而後, 冷雲煙接著開口道:「素華,你覺得,幽冥道,是感覺到什麼了嗎?」

  「哦?宗主你的意思是說。。」素華沒有繼續說下去,她緊緊的盯著冷雲煙的臉。

  「算了。」冷雲煙搖搖頭,長出了一口氣道:「幽冥道根基穩固,源遠流長。可是卻始終居於我宗之下。百燧老鬼,功不可沒啊。今時今日,如此形勢,他還不忘爾虞我詐,最可笑,還做的這麼假。哈哈,他真是老了,再繼續下去,怕是幽冥道就要葬送在他的手裡了。」

  「宗主,這不正好。如今魔道宗門多如牛毛,同道相殺,明爭暗鬥已不知多少年了,那些名不見經傳的小宗派也就算了,但是像幽冥道這樣的龐然大物也是如此,真是悲哀。長此以往,不必多說,再有百年,恐怕,魔道就要支離破碎。現在正是好機會,宗主你與上一任宗主不是有一個共同的願望嗎?你何不借那人出世,天下將亂,成就一番菩提血宗歷代先祖都不曾做到的功績那?」

  「報!」

  「進來。」正此時,一名菩提血宗弟子突然傳報,素華得到冷雲煙的示意後,讓他進來。

  這名弟子一上大殿,連忙跪下,恭恭敬敬的對冷雲煙道:「稟宗主,滄瀾分堂傳來靈訊。伏波府主發現禁忌之人,以率領其門下正負使者,一百零七精英弟子於滄瀾海,將其圍困,同時,還有無數正道修士向此趕去!」

  「終於,該來的還是來了。你下去吧。」

  「是。」

  素華不知何時隱去了身形,見那弟子離去,這才又重新出現在冷雲煙的身後「你要怎麼做?」

  冷雲煙搖頭道:「我不知道,常理來講,那些口是心非的傢伙圍攻他們夫婦,我該作壁上觀。甚至,我該摔宗門弟子,去助上一臂之力;可,我。。」

  說到這,冷雲煙語塞起來,許久,化作一聲嘆息。

  素華見他如此,先是沉默,半晌,苦笑一聲,虛無身影來到他的面前,一隻手輕撫在他的肩上:「還是按照你真實的想法做吧。在天盪最深處的洞穴中,你對我說的話,讓我知道了,你和他之間的恩怨。說到底,是你有愧於他。你想做什麼,就去吧,不要再有遺憾,任何遺憾。我在密室里,等你。」

  說罷,素華也不等他回應,兀自的消散於無形。

  冷雲煙閉起雙眼,愁眉緊鎖,許久之後,猛地睜開雙眼,其眼中竟然在那一瞬,激射出兩道如同實質的光芒。兩道光芒尚未消散的同時,冷雲煙長嘆一聲,周身上下魔焰騰騰,黑風平地而起。黑風魔焰交雜席捲,瞬間,便將冷雲煙包裹起來,向著大殿之外而去。

  隨手捧起一捧白沙,輕輕吹去,洋洋灑灑。白沙吹盡,有幾顆圓圓的小貝殼留在李雪的手上:「你看,哥哥,這就是我和你說過的怡香貝,把這個東西研碎,和葬龍山上的龍血茅的乾粉摻在一起,點燃之後,就會有一股粉色的煙霧。叫紅鸞煙。」

  說著李雪把幾顆貝殼放在腰間的袋子中,又捧起一捧白沙,輕輕的吹去。

  她還是當年的樣子。

  寧東站在滄瀾海岸,就這麼站在她的身後,看著她還同小女孩一般,在沙灘上尋寶一樣,玩的那麼開心,不由得讓愧疚之情,淡了幾分。

  還記得,當年,也是在這個地方,也是在這一片白沙灘上,她就是這樣,一捧一捧的捧起白沙,一遍一遍的吹去,然後將留在手心的幾顆怡香貝小心翼翼的放在腰間的袋子裡,嘴裡還不斷的念叨著「回去就把它們都做成紅鸞煙;我要讓恨天宮裡面全都是這種淡淡的粉色,至少也要讓咱們的房間都是這種淡淡的顏色,還有那種獨特的香馨。」

  海風吹動,滄瀾海在此時有一種說不出的,一反常態的寧靜,好似此時的滄瀾海只是一條涓涓溪流,而不是昔日裡風勁浪急的廣闊海洋。

  「雪兒。」

  「恩?」李雪放下剛剛捧起的白沙,甜笑著來到他的身邊問道:「哥哥,怎麼了?」

  寧東難得的笑了笑,對她說:「咱們在這,已經五天了,我想,是不是,該去下一個地方了?你覺得,去仲夏之海,怎麼樣?」

  「恩?」見他這麼說,李雪先是楞了一下,然後笑著道:「好啊。」

  寧東笑了,他知道,雖然李雪此時這麼說,但其實,他能清楚地看到她那雙清澈如水的眸子裡,有些意猶未盡的遺憾。「這樣吧,後天,咱們再走吧;反正,在什麼地方都是一樣。有你在,便有安寧。」說到這,寧東又是深深一笑,隨即,卻一轉話鋒道:「可是,那一日,你為什麼要我放過他們,不要和他們一較高低那?雪兒,你不該這樣才是。」

  「雪兒,三百年了,你我分離,有他秋仲濤的功勞啊。」李雪想要說什麼,不過卻被寧東攔下了,他用手一攬李雪的肩膀,繼續道:「我答應過你,不去找他們麻煩,可他們找上門,也就不怪我了。我知道,你可能擔心我;如今的我,與三百年前,一天一地。你這又是何必那?你的善良,可不是誰都懂得啊。」

  寧東的話,好像一把刀,尤其是那句「如今的我,與三百年前,一天一地。」雖然他一直攬著自己,可李雪實實在在的感覺到,在那一瞬間,他的氣勢,徒然而發。自己緊貼在他的懷裡,能清楚的感受到他身上劍袍的鼓動,以及那一秒,他心臟的停滯。

  這一把無形的刀,狠狠的刺在她的心口,好像貫穿了她的身體一般。

  冰冷!

  恐懼!

  她不知道,眼前的男子那句話的真正的含義,但她卻相信自己的判斷。雖然她不願相信,可她知道,愛他,就要包容他。即使,是自己最不願看到的結局;哪怕可能,他這一次將要走到另一個絕境。無論如何,既然他沒有說得直白,自己,能做的,也只有包容,陪伴。

  三百年的分離深深的割開李雪的心,同樣,也狠狠的刺破了寧東的心;誰也不想要再出現那樣的情境。可,男兒,女兒的區別就在此。寧東,和李雪的區別也在此處。

  擔憂,牽掛。李雪的心頭,縈繞在多種不安的感覺之中。一句勸阻,脫口而出:「哥哥,斬天以斷,嘯宸亦折。下一把,也會是同樣的結局嗎?」

  寧東苦笑了一聲,看著她的眸子輕聲的說:「我不知道;我想,我再不會用劍了。」寧東此時的含情脈脈,讓李雪感到少有的心安。不自主的將頭深深的依偎在他懷裡。

  寧東也知道佳人的心思,攬在她肩頭的手臂不由得加了一分力道。此情此景,雖平凡,卻又何嘗不羨煞眾人那?

  輕輕揚起頭,看著遠處的蒼穹,寧東的眼神竟然在一瞬,不動聲色的變得尖銳異常,深邃的瞳孔,仿佛沒有邊際的深淵一般。

  只有他自己知道,剛剛其實他不過只說了半句,還有半句,深深的藏在他的心裡。這不是欺騙,只是他不想讓眼前的人兒,再為他擔憂。

  「但相思,莫相負。梨花天涯開遍,幾百載你我躊躇,以成空。」

  不知多久,寧東沙啞的嗓音,輕吟出這一句看似毫無頭緒的詩詞,與此同時,好似戲法一般,一把雕有鸞鳥的古琴,以被他托在手上。

  這把琴,晶瑩剔透,好似玉石水晶打造,九根顏色不同的琴弦,依照明暗排列在這琴上,雖未撥動,卻好似已經可以聽到它的聲音。

  婉轉,悠揚。

  好像風一般,有似水一樣。

  「這是!」李雪不經意的抬眼,就發現了這把透明般的古琴,一下子,她就被這把琴深深的吸引了,而後,驚異之情突如其來。

  難道他真的,去了那個地方?

  難道他真的,從那人手裡奪下了這把琴!

  一時間,李雪,再也說不出話,激動,欣喜,無數的情緒讓她的嘴唇不由得顫抖起來。她的眸子裡,此時已有了晶瑩水意。抬著頭,緊緊的盯著眼前的男子。任何聲音卻發布出來。或說,她根本不知道要發出怎樣的聲音。

  何種聲音,也不適宜此情此情,

  怎樣的言語,也不足以表述她此時的心緒。

  「拿著吧。」寧東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也不多說什麼,只是笑眯眯的把這琴送到她的面前。

  接過這把琴,許久,李雪才回過神來,此時她終於相信,這琴實實在在的,就在她的手裡。

  「你去,找他了。」

  「是。」

  「這琴;你把他怎麼了?」

  「沒什麼,我不過,順手取來罷了。聽你說過,好像很喜歡這東西。之前一直沒給你,其實,我是打算在你生日的時候交給你做禮物的。今天,不就是你的生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