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唐妡邁入空洞的瞬間,浩瀚無際的星海受到某種神秘力量的牽引,如煙似霧般消失無蹤。
無盡星光璀璨的銀河,就這麼湮滅,仿佛從未來過一般。
秦憐甚至忘記了如何呼吸,只是呆呆的望向九嬰。
九嬰解釋:「我是世上最後一隻九嬰。在我幼時天道就將我養在身邊,一直在它身邊帶著,因此具備了某種窺探的能力。剛才你我所見,不過虛影,即便你我有心,也無力改變她的命運。」
秦憐沉默片刻,九嬰明白她的困惑,繼續解釋道:「每個世界只有寥寥數人會在死後見到天道,天道會傾聽他們的索求,並查探他們的過往。」
「若他們的請求合理,天道便會應允。而唐妡,恰好就是那個能在死後見到天道的幸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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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憐睜開眼,撿起唐妡死前向她丟來的珠子握在手心,顧不得形象的坐在地上,接替唐妡唱出那首未完的歌謠。
「她問我哭什麼…帶我離開那角落…從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過……」
「她回頭那一刻…我不再似從前那般無措…我的眼淚不再落……」
「她來了……」
翟子墨揮手關上殿門,將秦憐扶起,把她的頭按在自己寬厚的懷裡,感受她抖動的肩膀。
秦憐埋在翟子墨懷裡放聲痛哭,她想,這該是她最後一次脆弱。
翟子墨本可以出攔下唐妡自戕的刀刃,但他沒有。
唐妡的存在是秦憐心頭的毒刺,若秦憐親自動手殺了她,秦憐會因唐妡的死產生心魔,武道之路會就此止步。
可若唐妡不死,秦憐徹夜難眠,看見唐妡便會心裡難受。
淚水浸濕翟子墨的衣衫,秦憐哽咽著:「師父和娘親一個個都不在了,就連曾說要陪我一輩子的清衍也死了…我的世界沒有光了,我該怎麼辦啊……」
秦憐在委婉的告訴眼前人,她的心,已隨至親至愛的死而沉寂。
翟子墨心臟猛的一顫,他豈能聽不懂秦憐的弦外之音?他抬手為秦憐拭去淚水,「我和花玉會成為你世界裡…新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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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秦憐還是心情低落。翟子墨靠在百蓮齋門框上,不知該如何安慰,他看了秦憐好一會,忽然道:「聽說北夏皇帝的大閨女,把我送你的酒杯打碎了?」
秦憐回過神來,「還以為你大度了,原是我多想。」
翟子墨眉頭一挑,「怎麼可能!泰山老頭十五年前就收手不再打造靈器了,那個酒杯可是我被他奴役了整整半年,才讓他親自出手給你做的。」
「她說毀就毀了,她若弄掉一顆珠子,我便從她眼裡挖出她的眼睛取而代之。」
九嬰裝模作樣的乾嘔幾聲,「噁心死了!你這好朋友怎麼這麼血腥呢。他是什麼腦迴路,居然能想出這東西。」
「李世民十四歲起兵反隋,孫策十八歲稱霸江東,項羽二十歲破釜沉舟,秦憐之友不過二十多歲,拿人目替明珠,六。」
秦憐進入異度空間暴揍九嬰獸,翟子墨見難得秦憐發呆,推了推她的肩膀道:「我閉關出來聽金煙說,你要去極北之地玩。」
秦憐將神識收回體內,「是也不是,你腦子裡怎麼天天想的都是玩,哪有一方少主的樣子。」
「能不能把話說明白,什麼是也不是,說繞口令尋我開心呢?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腦子都懶得動,怎麼不懶死你,此次去極北之地,我有正事要做。」
翟子墨雙手抱胸,一臉戲謔的看向秦憐,「直說有事不就得了,繞什麼口子。不過話說回來,你不會要將極北之地收入囊中吧?」
秦憐沒說話,翟子墨心中明了,浮誇的說道:「那你可小心些。你這哭包,別在極北之地受了委屈,跑回蓮台找我哭鼻子。」
秦憐抬起腿毫不猶豫朝翟子墨踹去,翟子墨反應極快,身體輕盈閃躲,似乎這種攻擊對他來說不值一提。
「喂!說話就說話動什麼腳啊,你是不是有病啊?」翟子墨一邊躲避,一邊不滿道。
秦憐做出一個要與翟子墨一決高下的姿態,眼中透出挑釁,「許久沒跟你切磋了,如今我剛恢復月衛,正好拿你試水。」
翟子墨一臉悲催,「剛才還說我錙銖必較,我不過口頭奚落幾句,你便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想揍我,我看真正小肚雞腸的人是你吧!」
「少廢話,給你兩個選擇:一,跟我切磋;二,我去找老翟,說你欺負人,讓他揍你。」秦憐威脅道。
翟子墨目瞪口呆,完全沒料到秦憐還會使出這一招,「你還打算去告狀?你知道老翟會怎麼對我的!」
無奈之下,翟子墨只好擺出戰鬥姿態,準備迎接秦憐的挑戰。
秦憐神色突然變了,目光憤恨的盯著翟子墨,「好你個翟子墨,在這跟我玩扮豬吃虎呢?悶聲不響竟突破月侍了,一點消息都沒傳給我和阿玉!」
翟子墨愣了一下,隨即露出無奈的笑容,「哎,這樣的事,還是低調點好嘛。而且我也沒打算瞞著你們,只是還沒找到合適的時機說出來。」
他輕描淡寫地回應,卻無法掩飾內心的得意。
二人直打到筋疲力盡才罷休,翟子墨和秦憐席地而坐,大口喘著粗氣。
夕陽餘暉灑在他們身上,為這靜謐時刻增添了一絲溫暖。
翟子墨一邊擦汗,一邊望向秦憐,「你既已決定前往極北之地,你的破性子我也知曉,就不勸你了。索性祝你一路順風,放心去,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若在極北之地受了委屈,讓玲瓏來跟小爺告狀,爺幫你打回去。」
翟子墨還是第一次如此認真的同秦憐說話,以往的他總是用嬉笑和調侃來掩飾自己的情感。他不知該如何跟心儀的女子相處,只能平日嘴損一些,多和她說說話,哪怕是鬥嘴也好。
秦憐轉頭看向翟子墨的側顏,「想不到,有一日還能從墨玄嘴裡聽到這麼文縐縐的話,若老翟知曉,定會高興的三天三夜睡不著覺。」
翟子墨聞言,站起身拍了拍衣襟上的塵土,語氣中帶著些許不舍,「天色不早,我該回去了。我昨日是偷跑出來的,老翟要知道我沒好好修煉,偷跑出來找你玩,會把我往死里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