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氣客氣!要是傅大哥在這!那才是真正的神兵神將!他的手下行動起來,簡直完全不需要他開口吩咐。」
陸川一誇起傅烈,整個人都控制不住自己。
溫清竹看著前面茫茫的草原,思緒飄得很遠。
夜幕披掛而上,天上繁星點點,風開始有些透骨。
到了吃完飯的時候,溫清竹表示不需要搞特殊,跟著將士們一同吃大鍋飯,喝大鍋湯。
楊九帶著趙慶回來復命,簡明扼要的說明了趙家軍的情況。
溫清竹端著黑棕色的陶瓷碗,在他說到雍和山發現了有野獸腳印的時候,她立時抬起頭來:「野獸?你確定?」
坐在旁邊的陸川連忙扒拉了一口飯,趕緊說道:「這兩年出現的,有點像是野豬的腳印,又有點像是野狼的腳印,總之不太確定,不過沒出現有人畜傷亡的事情。」
「繼續說吧。」溫清竹點了頭,讓楊九繼續匯報。
邊關的事情,溫清竹懂得不多,這裡所有的人包括趙慶都比她懂。
不過她有個優點,那那就是不懂的事情,認真學就是。
大約說了一個時辰,溫清竹的飯吃完了,對雍和關周圍的事情也了解得差不多。
關於趙慶手下軍隊的問題,她也沒有直接說不好。
反倒是陸川在楊九說著的時候,時不時的冷笑兩下。
趙慶來到定遠二十多年,打仗的次數不少,但這樣獨當一面,直接迎戰的事情,倒還是頭一次。
等他們走後,溫清竹碗筷,讓人給收走。
單獨留下了陸川雷炎,直接開門見山的問他們:「你們覺得這次趙慶帶兵攻打匈奴,勝算有多大?」
白日裡雷炎雖然很不爽陸川,但這個時候,他也還是實話實話來:「這麼大規模的打仗,說實話,我也是頭一回,我給不了太多的意見,讓陸川來說的好。」
溫清竹轉頭看向陸川,他雙手擱在膝蓋上,眼眸中倒映著火光,有些猶疑不定的說道:「雖然我很不喜歡他,但不得不承認,他在打仗方面還是有很多經驗的,雖然沒有經歷過大戰,但是他的能力還是可以的。現在要看的便是他心術正不正的問題。」
「心術這個不好說,新皇登基,趙慶要真是個聰明人,便該知道如何去做。但京城有一件事情,讓我始終放心不下來。」
溫清竹一想起趙克的事情,完全無法給趙慶足夠的信任。
陸川有些好奇:「我爹也看出來了,你並不是只是因為趙慶是先皇的人兒不信任他,那你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
「趙家有人是匈奴的臥底,已經伏誅。」溫清竹的語氣頗為沉重,她現在心裡也很糾結。
趙家軍她已經調過來,接下來就是看趙慶怎麼動手。
如果趙慶和匈奴真的沒關係,那趙家也只是被匈奴突破入侵的嗎?
「趙慶沒什麼理由投靠匈奴吧!他雖然不斷的奪權,可是在對外的問題上,基本上還沒有過方向上的問題。」
陸川難得為趙慶說了一句話,溫清竹笑道:「這一點我也是知道的,所以才一直猶豫不決,到底要不要真的動手,畢竟內鬥歸內鬥,他還是我們大齊的將軍,在定遠也算是守衛一方。」
燈火搖曳,帳子裡面安靜極了。
溫清竹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心裡不住的在想,爍姐姐的姻緣真的是陸川嗎?
把雷爍被抓的消息送回去,溫清竹的確算是衝動,而且沒有為雷爍完全的考慮。
迷迷糊糊之間,門外傳來雷炎的聲音。
「清竹!你睡了嗎?我有點事情想和你說。」
溫清竹睜開眼睛,披了衣裳,放了雷炎進來。
看到他還是穿著離開她帳子時候的衣裳,溫清竹便知道他一直沒打算入睡。
「你怎麼這麼晚過來?探子的事情不是交給陸川了嗎?你怎麼還不睡?」溫清竹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給他倒水。
把杯子推過去,溫清竹這才看清楚他的神色,瞌睡瞬間清醒了,小心的問他:「你是不是在擔心爍兒姐姐?」
「嗯。」雷炎抬起頭來,露出很正經很嚴肅的神情來,「清竹,你比我聰明,看人也很準,你說說看,陸川說他願意去爍兒是真的真的嗎?」
溫清竹停止身體,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水,一口灌下去。
冷水划過喉舌,進入肚子裡,讓她也跟著冷靜下來。
她望著雷炎的問:「你時不時覺得陸川在開玩笑?」
雷炎遲疑了一下,然後點頭。
溫清竹搖搖頭:「白天陸川說的事,我覺得並不是玩笑。」
「為什麼!」雷炎立刻問了出來,「他是陸大將軍僅剩的兒子,年少有為,相貌品性都是上乘,要是等這次匈奴的事情結束,他們陸家只怕會重回榮耀,算起來還是我們雷家高攀。」
溫清竹很是無奈的看著他:「雷炎哥哥,我知道你性子單純,但並不代表你考慮的事情不多,相反,你一直都在為雷家考慮。」
「這,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爹那樣的性子,我娘操勞一生,我要是再不頂上,祖父該怎辦?他好不容易把雷家經營好,總不能看著雷家突然衰敗,白費祖父一聲心血吧!」
雷炎很少說起他爹,甚至於溫清竹也從親眼見到過他爹。
現在聽起來雷炎主動提起來,讓溫清竹有種異樣的陌生感覺。
溫清竹起身坐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已經做得夠好,雷大人知道你的心意,何況你現在也不差。沒必要妄自菲薄。」
「不!我不是妄自菲薄!我真的誰也比不上!」雷炎忽然低頭,雙頭捧著臉,聲音異常痛苦的喊出來。
溫清竹一怔,以前她從沒見到雷炎這樣。
透過雷炎的指縫,溫清竹看到了他萬般無助的眼神,不住對她說道:「我就不說蘇活傅瑜他們,陸磊我也比不上,傅大哥更是望塵莫及!我一直都在努力,但發現根本跟不上你們腳步!現在爍兒被抓,我竟然一點辦法都沒有!我知道我沒用,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我竟然這般沒用!」
到了最後,溫清竹甚至聽到了他的顫音,好像哭了,又好像沒哭。
溫清竹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在她的記憶中,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雷炎都是個性子很單純,積極陽光的少年郎!
哪怕多年後,世事變遷,雷炎還是保持當初的模樣。
「雷炎,我陪你出去騎馬放風吧。」溫清竹轉頭去套上外衫,束了腰帶,把頭髮綁起來。
這裡是大齊邊境,危險重重,溫清竹不會放鬆任何警惕,準備毒藥迷藥,袖箭和匕首,轉頭就把雷炎拉了起來。
兩個人並沒有通知其他的人,悄悄騎馬離開營地,往關口那邊奔去。
不多時到了關口,溫清竹想出去,雷炎拉住她:「不行!咱們不能出去,萬一出事,那就是大事!」
溫清竹看了眼關外,指了指右邊道:「既然不能出去,那我們沿著城牆騎馬總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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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倒可以。」雷炎心裡雖然也不太認同,但是沿著城牆騎馬,總好過出關去。
大約半個時辰後,兩個人停在了一處烽火台面下面。
剛好這裡有一處水源,溫清竹和雷炎便下馬,讓馬兒去吃草喝水,休息一下。
溫清竹抬頭仰望著烽火台上面,一口大鍋里,燃著熊熊的火焰,映照著值守的士兵身影,微微晃動。
「雷炎,你看,大齊士兵的背脊,總是這麼筆挺!」
出來騎馬,雷炎的心情好了許多,聽到她的話,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忍不住的點頭:「的確,正因為有他們在,大齊的江山才能穩固!」
溫清竹斜眼看著他:「所以說,爍姐姐的事情只是個意外,按照推測,爍姐姐不會有事,你要是真擔心,咱們不妨去潛入匈奴,去把人救出來!」
「不行!現在正是——」話說到一半,雷炎都心動不已,根本說不出拒絕的話。
如果能把爍兒救出來,那不是更好!
溫清竹拍拍他的肩膀:「既然來了,那我們上去看看。」
她一指烽火台,雷炎頓時點了頭。
溫清竹轉頭去牽馬,走到小池塘邊,卻瞧見了池塘的邊緣上有一絲波紋。
她是背對著月光的,所以月光是正面照在池塘面上。
波紋很淡,可溫清竹眼神極好,瞧得清楚。
從一開始,這兩匹馬只是剛開始喝了一次水,後面便一直在吃草。
這小池塘是死水,怎麼會有波紋呢?
短暫的凝思後,溫清竹很自然去看了看兩匹馬。
這時候雷炎也走了過來,溫清竹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
雷炎頓時呼吸一滯。
溫清竹順眼瞧著烽火台那邊,士兵的身影好像一直沒動。
他們來這也快半個時辰,駐守邊關的士兵認真是肯定認真的,但絕不會一動不動。
大家都是活生生的人,想動是很正常的情況。
溫清竹的神經緊繃起來,她給抬手指了指烽火台,又看了看身後的小池塘。
雷炎前後一看,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
為了保險起見,溫清竹必須先下手為強。
她悄悄從袖子裡面摸了一包毒藥出來,握在手心裡,蹲在池塘邊,故意裝作去洗手,其實把毒藥撒了進去。
淋淋的水聲響起又消失,溫清竹起身,淡定把馬牽走。
兩個人一邊慢慢的往烽火台那邊走去,一邊小心警惕著後面的池塘。
直到二人終於到了烽火台下面,小池塘那邊還是一直都沒反應。
溫清竹這才放心,現在的危險基本上是烽火台上面的了!
雷炎攔住了她,表示讓他先上去。
結果走上石梯沒幾步,上面便出現了腳步聲。
很快有人晃晃悠悠的出現,是個看起來有些年歲的老兵,搖頭晃腦的,鼻子和臉都是紅的。
走著走著突然打了一個飽嗝,順著風過來,便是酒糟的味道。
溫清竹掩鼻,這個人喝了酒。
看見是士兵,雷炎便放鬆了兩分,抬手喊道:「你是哪個隊的?怎麼能在半夜喝酒!」
清冽的呵斥聲頓時驚醒了老兵,他慌忙停下腳步,睜眼一看,卻見雷炎和溫清竹二人。
雷炎從腰間掏出令牌來給他看,老兵頓時嚇醒,連忙扶著石壁,嚇得魂不附體:「大,大人!您怎麼這時候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