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重皺眉:「這麼著急?不和太子稟報嗎?」
「不必!這件事情只有你我知道,我會安排傅烈留給我的人,和你一同前去。」溫清竹拿出了臨行前傅烈交給她的兵符。
辛重定睛看去,傅烈手裡一共有兩塊兵符,竟然有一塊就在她手裡。
深深吸了一口氣,辛重接過了兵符對她說:「我沒有別的要求,只希望王妃能護好茉莉就成。」
「好!」溫清竹一口答應。
當天夜裡,辛重即刻出發,並未告訴任何人。
因為范宇和池余的失職,陸承飛父子再次接管京郊大營。
京城往日不喜歡他們的權貴們,在這個時候統一保持了緘默。
在京郊大營深夜調兵的時候,京城一隅的客棧雅間內,有一黑衣男子跪在屋內。
站在他面前的是個身材高大,體型壯碩的青年人。
穿著京城最常見的衣裳,一轉身,卻露出一張和大齊人迥異的臉來。
白皮膚,鷹鉤鼻,深眼窩,眼珠卻是大齊常見的黑色。
「辛重離京了?」青年人一開口是不太熟練的中原話。
跪著的黑衣人應聲回答:「是!他並沒有帶走自己的軍隊,而是帶走了一般傅烈留給夫人的傅家軍!」
青年人看著皇宮的方向,笑容加大:「陸軍師果然料事如神,幾天後新皇登基,我會親手拿下小皇帝的人頭,獻給左賢王做賀禮!」
凌晨時分,溫清竹坐在華清宮的正殿內,手裡看著陸磊陸續送過來的消息。
陸承飛在京外整合軍隊,陸磊則是在京城內逐步摸查。
突然闖進京城的幾個刺客絕對是衝著姜遠晗來的!
「王妃!太子來了!」 門外的茉莉領著姜遠晗到了屋內。
溫清竹抬眼看去,溫明軒也跟著一起過來。
兩人到她面前停下,姜遠晗的視線直接落在她手邊的小几上。
溫明軒這是直接問:「梁家老伯爺要回來?」
溫清竹淡淡的點頭,放下手裡的信件,問著他們:「你們這個時候過來,是外面出了什麼事嗎?」
「定遠那邊送信過來,說是已經發現了傅家軍的蹤跡,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三兩天肯定能救出姐夫他們。」
溫清竹沒有回話,沒有人比她更了解陸策,傅烈的確出不了事,但一直被困著才是最動搖軍心的。
最關鍵的是,匈奴的後招肯定在京城這邊。
指不定她讓辛重離開的事情,也在陸策的算計之中。
她抬起頭來:「定遠那邊誰送的消息?又是誰帶軍發現的?」
「是陸川,陸大將軍的小兒子,活著的長子。」溫明軒的語氣變得沉重起來,陸家的情況他也是最近才完全了解。
陸家的規矩和普通人家的不一樣,長子死了,次子成為長子,次子死了,剩下的兒子依次頂上來。
所以對於陸家而言,活著的兒子才會被成為長子。
世人都知道陸家長子一直都在,但只有真正在定遠生活的人,或者高層知道內幕的人,才知道陸家長子是一種殘酷的存在。
「陸川嗎?」溫清竹心裡稍微放心,「先前幽州支援,他做得很好,傅烈和他的關係也不錯,如果是他的話,我們就不必擔心定遠那邊的情況,現在的主要的問題是,確保登基大典不會出現任何問題!」
她抬頭看向姜遠晗,神色嚴肅:「遠晗,你能做到嗎?」
姜遠晗的手心緊了緊,然後慢慢的點頭。
天光大亮,禮部和兩寺派過來的到了華清宮門口。
綠陶領著他們進來,溫清竹依然是一身素衣,坐在正殿內。
這次朱大人親自過來,抬手讓人把一套純白的公主禮服拿上來。
「王妃,現在是國喪期間,按照規矩,先皇為重,因此禮服是白色的,禮冠也是用白玉和純白絨花製作出來的,你看如何?」
溫清竹一眼掃過去,心裡不禁讚嘆:這朱大人看不清形勢,辦事倒還算利索。
她站了起來往裡走,綠陶對拿著禮服禮冠幾個宮女吩咐:「跟我來吧。」
約莫一個時辰後,溫清竹穿著一丈余長的禮服走了出來。
不施粉黛,卻傾國傾城。
朱大人看得有些發怔,還是綠陶提醒他,這才帶領眾人去往五穀台那邊。
此時的五穀台到處都扎著白花孝布,根本不像是冊封長公主的樣子。
不過溫清竹並不在意,她要的只是長公主的金印和授冊。
一個時辰前,京城南門外的十里亭旁邊的管道上。
有人攔住了姜德佳的送靈隊伍。
寧修身著孝服,臉色沉穩,騎著馬上前,盯著眼前的中年管家問:「裴管家怎麼在這裡?」
裴管家躬身回答:「大人想見德佳公主一面,還請駙馬爺行個方便。」
「若是不呢?」寧修在江南見識了許多陰暗面,終於明白自己為何不喜歡裴煜。
想明白這一點,他更是不想讓德佳出來見裴煜。
裴管家收起笑容:「不的話,那小人只好冒犯了。」
正在這時候,後面的馬車傳來姜德佳的聲音:「本宮去見便是。」
帘子掀開,姜德佳在侍女的攙扶下,慢慢下車來。
寧修趕緊下馬,過去扶著姜德佳的手:「你怎麼下來了?實在不行,我替你去。」
「你的好意我知道,但是裴相要見的人是我,他可不會領你的情,還是我去見吧,他不會把我怎麼樣的。」
姜德佳拍了拍的寧修的手,這才扶著侍女的手到了裴管家的面前。
「麻煩您帶路。」
裴管家自然滿臉堆笑,側身領路:「公主這邊請。」
亭子距離這裡不遠,姜德佳很快到了亭子裡。
裴煜慢慢的轉過身來,望著姜德基身邊的侍女問:「臣想和公主單獨聊聊,可否?」
「公主!」侍女有些擔心,看向裴煜的眼神越發的不善。
姜德佳給她一個眼神,侍女這才不放心的暫時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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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根本不敢走遠,和裴管家站在一處。
亭子裡,姜德佳扶著腰坐下,裴煜眉梢一挑:「公主懷孕了?」
「嗯,剛懷上,本來想晚點回京,但是母妃得知了父皇駕崩,病情加重,一時熬不過,這就去了,本宮才立刻趕了回來。」
姜德佳看到裴煜的眼裡有了猶豫之色,心裡頓時明白了他的目的。
她就這麼靜靜的等著。
直到裴煜開口問:「今日是冊封攝政王妃為長公主的日子,公主沒有什麼想法嗎?」
「有什麼想法呢?本宮跟著夫君一直在外地,清竹本就待遠晗和親弟弟一樣,父皇會下這樣的聖旨,本宮並不意外。」
裴煜的慢慢的抬起頭來,朝著寧修那邊看了看,語氣別有深意的道:「公主不為寧家著想,也該為你肚子裡的孩子想想不是?當年舞陽長公主都沒有什麼辦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梁家衰落,保不住孩子,這長公主本來該是公主的,畢竟您才是太子的姐姐。」
姜德佳淺笑起來:「裴相這話,是覺得夫君和兄長不能依靠了?」
裴煜收回視線,深深的看著姜德佳:「不用臣說,公主肯定比臣更明白寧修的為人,這一次去江南,只怕大部分的決定都是公主做的吧?公主依靠的其實是公主自己不是?」
「本宮依靠誰,和裴相有什麼關係?」姜德佳收起笑容,眼神出現一絲不耐。
他們在江南的動作,裴煜竟然一清二楚。
這麼說來的話,先前大哥受傷,康城知府一職被頂替,也是又內情的。
裴煜負手而立,很滿意姜德佳現在的狀態:「別的我也不多說,只能提醒公主一句,畢竟您才最該是名正言順的長公主,讓毫無血緣關係的人占據了您的位置,對您,對寧家,對您肚子裡的孩子,都是不利的。」
這一次姜德佳沒說話,她不是不清楚。
只是依照溫清竹的為人,只怕這個所謂的長公主,也是逼不得已才願意承認的。
裴煜見她的神情越來越凝重,心裡放心了些:「到宮裡還有點時間,公主可以慢慢想,太子對王妃是什麼心思,我們都清楚。」
姜德佳猛地抬起頭來,卻見裴煜對一笑,轉頭從另一邊離開。
裴家的人緊跟著撤退,侍女趕緊跑過來問:「公主沒事吧?」
「沒事。」姜德佳扶著侍女的手站起來,望著裴煜離開的方向,心情異常沉重。
隨著遠晗的太子之位定下,他身邊的耳目也越來越越多。
看來有些事情有必要和清竹好好說一下。
五穀台這邊。
溫清竹拿到了金印和授冊,直接站起來吩咐道:「餘下的禮節統統省去,從現在開始,你們所有人專心準備登基大典!」
朱大人到嘴的話愣是咽了下來。
先前溫清竹還有所保留,如今她的身份定下,便立刻毫無顧忌的指揮他們這些朝臣。
他看看太子,神情並未有什麼變化,心裡不免著急起來。
昨夜出宮後,裴煜可是叮囑過他,讓她務必儘量拖延時間的。
溫清竹直接中斷冊封禮,讓他根本沒有發揮的餘地。
「怎麼?朱大人還有話要說?」溫清竹冷不丁的點了他的名。
嚇得朱大人趕緊低下頭:「沒,沒有,只有登基大典的事情,已經準備妥當,目前只剩下清查的事情,王妃可要聽微臣匯報?」
「不必!你把負責登基大典的名單全部送我送去宣政殿,我等會親自來看。」溫清竹吩咐完,轉身就走。
沒走兩步,五穀台入口處,傳來裴煜的聲音:「王妃稍等!」
溫清竹回頭看過去,眯眼看著姍姍來遲的裴煜,心有不滿。
不過瞧著他風塵僕僕的樣子,是匆忙趕過來的?
丞相府就在皇宮不遠的地方,裴煜怎麼會需要趕路。
正在思索之時,裴煜已經快步到了她面前。
拱手行禮後詢問:「德佳公主扶靈歸來,王妃身為長公主,不去迎接一下嗎?」
「德佳公主和衛貴妃的棺槨,不是一個時辰後才會到嗎?」溫清竹盯著裴煜,難道他又在搞什麼事?
姜遠晗這時候站了起來,抬眼望著裴煜:「多謝丞相關心,本宮已經派了人去迎接皇姐,直接送去父皇的靈堂。」
話音剛落,姜德佳和寧修二人也出現在五穀台門口。
他們這一出現,眾人看向溫清竹的視線就微妙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