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姑娘?」紀尚在定遠待過一陣子,是認識左冰凝的。
聽到熟悉的聲音,左冰凝馬上一抬頭,正好看到了紀尚,瞬間哭得更大聲了:「紀伯伯!陸策快要死了!」
半個時辰後,陸策悠悠轉醒。
左冰凝驚喜的喊道:「紀伯伯,陸策醒了!」
拿著藥神令薛光比紀尚更快一步走過來:「是什麼人讓你給我帶信的?」
「溫清竹,溫姑娘。」陸策坐了起來,從懷裡拿出來了一封信。
薛光拿過信後,看到開頭的二外公三個人,眼皮子瞬間跳了跳。
這封信很長,一共五頁紙,薛光看完後,又過去了半個時辰。
放下信後,薛光很沉默。
紀尚知道溫清竹寫來的,又見薛光這麼沉默,便問了出來:「那丫頭真的是你外孫女?」
薛光回過神來,勾唇笑了笑:「什麼外孫女!我薛家沒有這樣的外孫女!」
說完這話,薛光走了,還順道拿走了那封信。
紀尚心裡反而確定了,看來溫清竹還真的和薛光有血緣關係。
怪不得她的醫術那麼好,原來傳承自藥神谷。
「對了,那丫頭發生了什麼事情嗎?」紀尚轉眼看向陸策,能讓陸策親自送信的事情,肯定是大事。
陸策卻搖搖頭:「也不是什麼大事,她的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聞言,紀尚心頭一沉,孩子保不住了?
這還不是大事?
又過了大半個時辰,薛光帶了一個渾身散發寒氣的年輕人進來。
他穿著一身玄衣,五官立體,輪廓的線條冷硬,身材頎長瘦削,氣質冷漠,給人一種陰森逼仄的感覺。
「他叫謝飛沉,看在她把藥神令送回來的原因,暫時幫她一次。」薛光負手而立,語氣有些不近人情。
陸策點了頭,但實現就沒從謝飛沉的身上離開。
這個人怎麼看著有些眼熟?
等陸策和左冰凝帶走著謝飛沉趕往京城的時候,京城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因為大理寺差點被人一鍋端,姜越直接降罪給寧王。
畢竟代理朝政的事情,幾乎是寧王負責的,瑞王只是個打醬油的。
這一次,寧王被削了下去,楚王卻是被抬了起來,他代替了寧王代理朝政。
一時之間,京城的牆頭草又來了一波跟風。
寧王這邊的人急得不行,各處想辦法。
再加上李武的案子已經查到了寧王下屬這邊,姜越更是深夜把寧王叫進宮來質問他。
內心很是無語的寧王只能認栽,乖乖的接受皇帝的訓斥,至少皇帝訓斥他只是識人不清。
而他的人之所以下手如此狠,是因為盧家舊宅是他打算建造的一個根據地。
準備暗中部署兵馬,畢竟姜越的身體越老越不好,他手裡的兵權雖然被分化了不少,但各處的軍隊中都有他的人。
姜遠成看著只抓著運河的政績不放,但暗地裡已經開始收買人心,準備要拿兵權了。
所以他才著急了,只是沒想到選址選到了盧太醫的舊宅。
寧王心裡悔恨,現在本來只是調查鄭皇后的事情,盧太醫的案子看來也要牽扯出來了。
「父皇!兒臣知錯!以後會好好管家下屬的!」
「知錯了嗎?」姜越哪裡不知道這個兒子的心思,只不過懶得點破姜遠安罷了。
姜越真正擔心的,其實姜遠成。
這麼多兒子中間,最像他的正是姜遠成。
比起當年的他,姜遠成顯得更加有耐心,有手段,做事也更加隱秘。
他低頭望著地上的姜遠安,心情很是複雜。
說起來,除了姜遠盛之外,他最喜歡的就是姜遠安了。
偏偏兩個兒子都不如姜遠成,難道他真的皇位交給姜遠成?
不!絕對不行!
正在這時,姜遠晗出現在門口:「父皇,寧王皇兄的確做錯了事情,但兒臣認為,這件事情還需要好好調查才是。」
「哦?晗兒怎麼認為?」姜越望著這個半路出現的兒子,心裡更是喜歡不起來。
但姜遠晗表現出來的聰慧,以及他身上那種無欲無求的氣質,還是很讓姜越喜歡的。
此時的含冰殿。
姜遠成跪在婉嬪的面前:「兒臣無能!不能還母妃一個清白!」
正在做著針線的婉嬪,臉色很是平靜:「沒事,出不出含冰殿對我也沒什麼分別,外面的事情辦得怎麼樣?」
「一切還好,只是盧家舊宅發生的事情,並不是兒臣安排的。」姜遠成心裡很是擔憂,到底是誰在背後算計了他們所有人。
婉嬪終於停了下來,側眼看過來:「你之前不是查清楚寧王要暗中部署兵馬了嗎?李武出現在那裡?不是你設計的?」
「並不是兒臣。」姜遠成只能承認,「兒臣覺得那個時候還沒到最合適的機會,便一直沒動手,沒想到有人卻提前動手了。」
婉嬪第一時間想到了溫清竹:「是那丫頭?」
「兒臣覺得並不是。」姜遠成實話實說,「溫清芳是她算計的,如果李武也是她派過去的,那她現在不可能在平國侯府裡面不出來。」
「這個也是,現在可是個替盧台翻案的好機會。」婉嬪很認同姜遠成的想法。
過了會,婉嬪突然問道:「聽說她的孩子保不住了?」
「是。」姜遠成心裡有些難過。
婉嬪卻冷笑起來:「看來本宮上次真是多此一舉了,那忘憂散可不是那麼簡單能解毒的。」
承明宮這邊,李貴妃大發雷霆。
「什麼叫做左姑娘突然不見了!左家這是不把皇上的賜婚放在眼裡是把!」
跪在地上的管事戰戰兢兢,心裡也很是無奈。
左冰凝是什麼性子,他太清楚了。
陸策一走,他按住了左冰凝三天,第四天他家小姐就不見了。
看來是去找左冰凝了。
李貴妃轉身坐了下來,望著地上跪著管事:「本宮不管你們想什麼辦法,若是明天還見不到左冰凝,那陛下那邊本宮也不必隱瞞了!」
「李貴妃!」管事試圖想要解釋,但李貴妃的宮人直接把他拖了出去。
次日一早,慎刑司的黑濟仁進宮稟報調查進度。
再次出宮的時候,高院判匆匆趕到了乾元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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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在門口相遇,高院判直接說道:「下次黑大人要面見陛下,還請通知我一聲。」
「高院判放心,下次我會注意的。」黑濟仁笑了笑,轉身瀟灑的離開。
他心裡卻在考慮,是時候選擇下一任主人了。
三位王爺,黑濟仁一個也不喜歡。
但一想到溫清竹,黑濟仁果斷的選擇了瑞王。
回到慎刑司的第一件事情,黑濟仁去見了長孫宏。
「來人,把長孫大人請出來。」
盤腿坐著的長孫宏緩緩的睜開眼睛:「你這老狗是要背叛皇帝?」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不過是擇木而棲。」黑濟仁發現,自己現在看待長孫宏仿佛看到了一個投誠的絕佳工具人。
姜越突然病重的消息迅速讓三位王爺,以及三位娘娘趕到了乾元宮。
但琳琅卻在寢殿門口攔住了他們。
「各位王爺,各位娘娘,陛下吩咐了,暫時不見任何人。」
「陛下醒著,那本宮就安心了些。」衛貴妃還以為姜越失去了知覺。
李貴妃卻皺眉:「那方公公怎麼派人通知我們過來?」
琳琅滿含歉意的解釋:「那時候陛下還沒醒,現在陛下醒了,雖然身體不適,但有高原判在,暫時還能穩住。」
聽完這話,寧王插話道:「那父皇還有其他的吩咐嗎?」
琳琅點頭說:「陛下口諭,撤回對寧王殿下的懲罰,現在與瑞王和楚王二位殿下共同代理朝政。」
這話一出,眾人瞬間倒吸一口冷氣。
看來皇帝的身體是真的不好了。
婉嬪和姜遠成相互對視了一眼,心裡決定要加快速度了。
至於李貴妃和寧王則是再次找琳琅說,要進去看看皇帝。
唯獨衛貴妃和姜遠晗一如既往的不動聲色。
天色暗了下來,姜越召了裴煜和傅烈進宮去。
溫清竹的身體大好,能下床了。
屋外的院子裡,開始出現點點的螢火蟲。
溫清竹坐在窗前,問著綠陶:「侯爺是什麼時候出門的?」
「酉時一刻出門的,一起進宮的還有裴相爺。」
「嗯。」溫清竹望著屋外的光點失了神,最近她受困於府內,外面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看來她真的可以安心養病了。
過了兩天,一封密詔送往定遠。
寧王府和楚王府都得到了消息,同時猜測密詔的內容到底是什麼。
哪怕恢復了代理朝政的資格,寧王還是無法放心。
現在楚王也是和他平起平坐了,他根本無法安靜下來。
這天夜裡,傅烈去杜薇娘的住處給了她一個建議。
杜薇娘有些震驚:「侯爺真的願意這麼做?」
「嗯。」傅烈很堅定的點頭,「現在她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杜薇娘沉默了一下,最後還是選擇了同意。
次日一早,杜薇娘去找了寧王,說她有辦法可以暫時治好皇帝。
寧王的第一反應是立刻帶杜薇娘進宮,第二反應則是:「誰讓你這麼做的?你剛剛解決大理寺的問題,我說的接口勉強能讓父皇相信,現在你還能暫時治好他,你風頭太升可不是什麼好事。」
杜薇娘心裡很是感動,所以就把傅烈教給她的話說了出來:「我知道殿下擔心我,但是殿下剛剛惹了陛下不喜,現在我去治好陛下,不是正好可以幫到陛下嗎?而且到時候楚王的人要動手,平國侯會幫我們的。」
「是他勸說你的?」寧王一直沒敢讓杜薇娘進宮,正是擔心護不住她。
現在傅烈主動願意合作,寧王本應該高興,但他總覺得傅烈有什麼別的目的。
杜薇娘解釋道:「本來大理寺的事情應該給殿下記上一個功勞,但因為蘇大人和雷大人差點沒命,不僅功勞沒了,還被陛下降罪,殿下難道不覺得楚王這時候上位得太明顯了嗎?」
「這是你自己分析的?」寧王不太相信。
杜薇娘也不隱瞞:「侯爺只是告訴了殿下目下的情況,楚王算計殿下的事情是我分析出來。」
「我還是覺得這樣太冒險了。」寧王仍舊有些擔心,甚至有些排斥讓杜薇娘接觸這些事情。
他隱約的想到了多年前的某件事情,心裡頓時湧出一股悔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