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園這邊,大夫人萬氏坐在屋裡氣難平。
旁邊的呂嬤嬤站在旁邊勸解道:「夫人,仔細身體,壽宴這件事,大頭還是您來辦的,四房那邊不過是走個過場。」
萬氏秀美緊蹙,沉聲道:「可老夫人他也太偏心了些,壽宴的大小事哪一個不是我安排的,快要收尾的時候,她再跑出來搶功勞,做給誰看啊!」
兩人正說著,門外的冬菱敲了敲門。
「夫人,有事稟報。」
萬氏只在呂嬤嬤面前發發脾氣,讓冬菱進來後,她又恢復了沉穩的管家夫人模樣。
冬菱疾步走到跟前,低聲說道:「夫人,燕園那邊走水了。」
萬氏凝神一想,問道:「可是西院?」
「正是,不過月姨娘封鎖了所有的消息,不讓進也不讓人出,有人去問,直說打翻了炭盆,並無大礙。」
「七小姐呢?」萬氏知道吳姨娘肯定坐不住,只是不知道這件事,和東院有沒有關係。
冬菱回道:「裡面暫時傳不出消息。」
萬氏想到她在二房打聽到的那件事,抬眸吩咐道:「你盯著燕園那邊,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是。」冬菱領命後退下。
出了華園,冬菱儘量避開人,悄悄的繞路往燕園的方向去。
華園外的樹叢後,茉莉探出半個頭,眉頭緊鎖。
剛才她應該沒看錯,冬菱是從燕園那邊過來。
現在冬菱去的方向,也是燕園那邊。
燕園東院。
溫清竹在藥房裡,親自動手配藥。
魏媽媽不肯開口說話,她自然有辦法讓她開口。
在進藥房之前,溫清竹寫好了一張藥材單子,讓葉媽媽去配了回來。
綠陶站在她身後,幫忙稱重和碾藥。
溫清竹手快如飛,一種接一種的藥材往爐子裡加。
半個時辰後,已經加了七十二種藥材進去。
等到爐子的火慢慢熄滅,溫清竹才揭開爐子蓋。
爐鍋裡面是一團幾乎是固體的濃稠,苦澀的味道頓時溢滿整個房間。
溫清竹蓋上蓋子,回頭吩咐綠陶:「等餘溫徹底消息,你把這個收好,今晚我要連夜審問魏媽媽。」
「是。」綠陶站在爐子前,一刻也不敢停。
剛出了藥房,溫清竹抬頭便看到雙婆子,她正在院子裡打掃。
走了沒兩步,溫清竹忽然轉身,走到雙婆子跟前。
雙婆子連忙停下來:「小姐。」
「吉婆子呢?」溫清竹覺得有些奇怪。
「雙婆子在後院侍弄草藥。」雙婆子低頭回答。
溫清竹笑了笑:「哦,那你忙吧。」
轉身離開,溫清竹唇邊的笑意加深。
這個雙婆子很有意思啊。
剛到了前廳,碰到茉莉回來。
「小姐,華園那邊上次過來,是從二房打聽到了真姨娘的目的。」
溫清竹坐下後,臉上浮現一抹嘲諷:「大伯娘原來也是個俗人。」
茉莉又道:「奴婢剛才回來的時候,看到冬菱從我們這邊回去,然後又繞了過來。」
溫清竹解釋道:「應該是西院的事情有人傳了出去,今天暫時留在東院,幫我盯著一個人。」
茉莉抬頭,只見溫清竹口型說了一個名字。
當時她就驚了。
夜色降臨,今晚的燕園格外的安靜。
西院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聽琴軒門口,難得的亮起了燈。
溫清竹讓茉莉雙婆子和吉婆子守門,她自己則是去了柴房。
站在柴房門口,葉媽媽見到她過來,連忙上前:「小姐,魏媽媽已經醒了。」
「嗯,你守著門口。」
溫清竹進去後,葉媽媽立刻關好門。
屋內只亮著一盞燈,光線昏暗。
魏媽媽躺在板床上,蓋著厚厚的棉被,但臉色依然很蒼白。
溫清竹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綠陶解釋道:「那藥她已經吃了,到現在剛好兩刻鐘。」
「嗯。你認真看著,以後這藥就交給你來制。」
「是。」綠陶眉頭緊鎖,到現在,溫清竹還沒有告訴她,這藥到底有什麼用。
靜默了片刻後,溫清竹開口道:「睜開眼睛吧。」
在綠陶的注視下,魏媽媽竟然緩緩的睜開了雙眼。
雖然魏媽媽的雙眼無神,可綠陶還是震驚無比。
這,這到底是什麼藥?
接下來的事情,綠陶的才真正的被驚得無法言語。
溫清竹問道:「你是誰。」
「魏媽媽。」
溫清竹微笑,看來她內心已經徹底拋棄了冷香的身份。
「你以前叫什麼。」
「冷香。」
「三夫人盧氏生產十四少爺的那天,發生了什麼?」
「那天……」
半個時辰後,溫清竹起身,神情嚴肅的望著沉睡的魏媽媽。
這就是真相嗎?
溫清竹當然不信!
「等她明天醒過來,把她交給月姨娘處置。」溫清竹說完,轉身離開柴房。
次日一早,魏媽媽驚恐的醒來。
抬頭一看, 只看見綠陶站在她的跟前。
魏媽媽急忙起身,一手扶著床沿,一手扶著自己的頭,只感覺整個人昏昏沉沉的。
她怎麼睡著了?
「魏媽媽,麻煩您跟我去聽琴軒一趟。」綠陶現在擰眉看著魏媽媽。
她簡直無法想像,那樣大塊的胎記,竟然可以完全去掉。
聽到綠陶的聲音,魏媽媽腦中陡然一驚。
她想起來了!
原來她是要幫吳姨娘製造走水假象的,後來被綠陶抓得正著。
再後來,似乎月姨娘來了,七小姐也來了……
後來的事情,她為什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環顧四周一眼,這個柴房竟然有些眼熟。
東院的柴房!
她怎麼會在東院的柴房!
綠陶再次催促道:「魏媽媽!」
魏媽媽努力站直身體,她跟著綠陶走出去。
一路走出東院,她驚恐的發現,她竟然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在怎麼來東院的!
到了聽琴軒,如畫有些詫異。
「七小姐不處置魏媽媽嗎?」
綠陶微笑道:「小姐說,燕園是月姨娘管著的,魏媽媽不是東院的人,她不好處置,還是交給姨娘處置的好。」
如畫想了想說道:「不如這樣吧,綠陶姑娘跟我見一見姨娘。」
「可以。」綠陶從善如流。
到了屋內,有人已經通傳了月姨娘。
綠陶行禮過後,把告訴如畫的話又說了一遍。
月姨娘點頭,然後仔細的打量著魏媽媽。
魏媽媽渾身上下並沒有任何的傷,只是看著臉色有些不太好。
月姨娘收下了魏媽媽,綠陶便告辭離去。
魏媽媽站在屋內,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請姨娘救命!」
……
晌午過後,華園的冬菱求見。
溫清竹在小庫房裡找母親的遺物,聽到綠陶來報時,心有不悅。
「讓她直接去找月姨娘!」
綠陶苦悶道:「奴婢也是這麼說的,可冬菱說,是大夫人讓她一定要見小姐的!」
自從昨晚得知盧氏的死另有隱情,溫清竹的陰冷就沒散去過。
聽綠陶說完,溫清竹放下手裡的東西,起身笑道:「那便去見見吧。」
綠陶望著溫清竹的臉,明明笑顏如花。
可不知道為何,她莫名覺得肅殺。
到了前廳,溫清竹臉上帶著淡笑坐下。
冬菱上前行禮,等了一會兒,不見溫清竹問話,便主動開口:「七小姐,大夫人讓奴婢來問問,燕園這邊可以調派人手過去幫忙嗎?」
溫清竹似笑非笑的道:「這些事情月姨娘已經安排好了,你直接去找她,帶人走就是了。」
冬菱奴婢的展開笑顏,再次問道:「聽說燕園昨日出事了,七小姐可有受驚?」
溫清竹並不答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她。
冬菱半天沒有等到文溫清竹的回話,便壯著膽子抬眼一看。
眼前那雙眼睛,幽深得仿佛暗無天日的夜空,讓她的心忍不住的顫了顫。
冬菱趕快低下頭。
綠陶見狀,指桑罵槐的道:「不知道冬菱姐姐聽哪個賤蹄子胡說,你告訴我,看我撕爛她的嘴,不過是打翻炭盆而已,竟然訛傳成出事!」
冬菱能知道,自然是在燕園有眼線。
別說她們華園,溫家哪一房,哪怕是老夫人,都在燕園有眼線。
因此大夫人讓她不必擔心,直接來找七小姐問。
不過短短兩天,燕園到底發生了什麼?
七小姐和她身邊的人都變得這樣強勢。
冬菱的臉色白了白,低聲告退,急忙離開東院。
溫清竹繼續回到小庫房去清理母親的遺物。
清理到一半,葉媽媽送了一封信進來。
「小姐,傅公子送來的。」
溫清竹起身接過信件,拆開看完,眉=眉頭擰得更深。
綠陶小心的問道:「小姐,發生了什麼事?」
「溫家有麻煩了。」溫清竹起身,看來這次的壽宴註定不平靜。
葉媽媽和綠陶相互對視一眼。
上次紫明堂的事情,溫清竹和她們說過,是有人故意要陷害溫家。
溫清竹轉頭對葉媽媽道:「雷家三夫人的確姓阮,您這邊能聯繫到她嗎?」
葉媽媽驚了驚,點頭道:「若她真是夫人的好友,奴婢能夠聯繫到她。」
溫清竹深吸一口氣:「那好,我這邊寫一封信,你帶過去給她。」
現在看來,不止溫家雷家,只怕是中立派都要開始被針對了。
鄭皇后薨逝不到半年,這就已經開始明目張胆的奪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