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短命菊玉佩

  離老夫人的壽宴不到三天,溫家明顯的忙碌熱鬧起來。

  福壽堂早早的就開始準備,到了近日,已經煥然一新。

  大夫人萬氏管理著整個壽宴的一切事情。

  四夫人楊氏今日頻頻出現在福壽堂,陪著老夫人面見遠道而來的親戚。

  這場壽宴,明面上是大夫人和四夫人共同辦的。

  但實際上,萬氏做了全部的事情,楊氏只是在親戚的面前露了幾面。

  雖然大部分人都知道楊氏的能力,但老夫人偏幫楊氏,親戚們也不會不給面子,一個兩個都一個勁的恭維稱讚楊氏。

  萬氏為此事氣得不輕,寫了封信回娘家。

  萬家老夫人心疼女兒,借著提前送賀禮的契機,帶著萬家嫡長孫萬澤來到溫家道喜。

  溫老夫人得知萬澤來了,立刻擺了席面,替萬老夫人和萬澤接風洗塵。

  另外還吩咐大房,三房和四房的嫡子嫡女過來陪同。

  這麼一吩咐,稍微有點心眼的人,都看得出來,溫老夫人更看重萬澤。

  消息傳到燕園東院時,溫清竹其實正打算去會一會四夫人。

  送走了傳話的松煙,溫清竹立刻吩咐綠陶給她梳洗打扮。

  梳妝檯前,綠陶一邊梳妝,一邊問道:「這萬家的表少爺,老夫人為什麼這麼重視?不應該更重視萬老夫人嗎?她畢竟是大夫人的母親。」

  溫清竹嘴角一勾,淡淡的解釋道:「老夫人看重萬家表少爺是有原因的,這位表少爺的母親,是和獻伯的么女,而和獻伯的嫡長女,如今可是太子殿下的夏側妃,比起萬家老夫人的身份,有個太子側妃表姐的萬澤,才更值得老夫人上心。」

  「竟,竟然還有這重身份。」綠陶一時驚呆,手都停了下來。

  溫清竹抬了抬手道:「趕快梳妝吧,有這位表少爺在,溫清芯只怕又要被氣糊塗了,四嬸娘肯定不會坐視不理,我們剛好可以趁機探查一番福園的情況。」

  那天晚上,魏媽媽透露的是,老夫人不喜母親,在她臨近生產,還要讓她按時請安。

  四夫人楊氏是老夫人的馬前卒,故意呈上一些孕婦忌口的東西,送給老夫人。

  老夫人自然不想吃,便賞給母親盧氏。

  盧氏拒絕不了,只能當場吃下。

  要不是母親精通醫術,回到燕園後,用心調理,這一胎她都可能坐不穩。

  那天難產,正是楊氏的丫鬟故意推了盧氏一把。

  在無心散的作用下,溫清竹當然不會懷疑她的話。

  可這裡面疑點重重,盧氏懷的可是溫家的嫡孫。

  老夫人再怎麼不喜盧氏,也不會故意謀害盧氏肚子的孩子才對。

  最讓人不解的是楊氏,三房本就不受重視,溫叔全沒有子承父業,也沒有掌管溫家的家產,楊氏不可能無緣無故謀害盧氏。

  盧氏難產的事情,在溫家是個禁忌。

  無論老夫人楊氏,連溫叔全都三緘其口。

  前世的她,只是懷疑盧氏的難產有問題,但始終找不到證據。

  剛開始她以為是吳姨娘,順手解決西院的時候,沒想到發現了頂替魏媽媽身份的冷香。

  但她的話,明顯有問題。

  以盧氏的醫術,老夫人和楊氏的針對,根本對盧氏構不成任何威脅。

  裝扮整齊後,溫清竹帶著綠陶和茉莉趕往福壽堂。

  只是她剛走出燕園不久,迎面碰到了從另一個方向而來的溫清芯。

  溫清竹本想避開她。

  但溫清芯一瞧見她掉頭要躲,立刻揚聲喊道:「七姐姐!」

  這條路根本不應該遇到溫清芯才對。

  溫清竹深吸一口氣,抬眼望著快步走來的溫清芯。

  站在她面前一米遠外,溫清芯目光不善的盯著她道:「七姐姐打扮得這般動人,可是看上萬家表哥了?」

  聽到這話,溫清竹當即臉色一沉,毫不客氣的道:「十一妹妹不要信口胡言,這誣陷人的話說多了,可是會閃著舌頭的。」

  溫清芯本就是個仗勢欺人的人,溫清竹這般不帶髒話的罵她,她愣是只憋出了一個字:「你!你你你——」

  「十一妹妹,祖母宴請,不管你我,本就應該儀容得體,這才是為人孫女之道,妹妹常常跟在祖母身邊,不會不知道祖母最看重規矩儀態吧?」

  溫清竹根本不給她反口的機會,三兩句話,把一個規矩儀態的帽子扣下來。

  聽到這裡,溫清芯氣得臉色發白,罵也不是,不罵也不是。

  只是抬手指著溫清竹抖個不停。

  溫清竹本想就此離開。

  可她剛一轉身,眼角卻看到溫清芯腰間的玉佩,是一對羊脂白玉,上面刻著一種很少見的菊花。

  溫清竹停下腳步,定睛一看。

  這不是短命菊嗎?

  在老夫人的壽宴臨近的時候,佩戴這種玉佩,不是故意觸霉頭嗎?

  雖然很少人知道這種菊花是短命菊,但溫清竹下意識的感覺到,這絕對是有人故意的!

  溫清芯才禁足結束,若是這樣去了福壽堂,被人指出這是短命菊。

  哪怕楊氏是老夫人的心尖寵,溫清芯只怕也要失寵了。

  現在溫家大房和四房剛好形成博弈之勢。

  一旦四房落了下風,三房的日子只怕也不好過。

  溫清竹當機立斷的開口道:「十一妹妹,你可知道你腰間玉佩上刻的是什麼?」

  溫清芯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麼居心,惡言惡語的道:「你眼瞎嗎?!這是菊花,象徵福壽延綿!」

  溫清竹嗤笑一聲,淡淡的道:「這菊花可是沙漠裡的短命菊,從發芽到枯萎,最長不會超過半個月,若是你覺得它是象徵福壽延綿,儘管帶著去福壽堂。」

  「什麼!」溫清芯不學無術,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做短命菊。

  溫清竹言盡於此,瞥了她一眼。

  溫清芯和她身後幾個丫鬟婆子都是一臉茫然,唯獨末尾的一個婆子把頭低得更深了。

  顯然,這個婆子是知道短命菊的。

  不再理會溫清芯,溫清竹轉身帶著丫鬟揚長而去。

  望著溫清竹離開的背影,溫清芯轉頭問著身邊的丫鬟:「這個真的是短命菊嗎?」

  百香和千香面面相覷,兩人都沒有見過。

  先前在紫明堂時,溫清竹躲過了真姨娘的陷害。

  百香覺得,這很可能不是偶然。

  特別是剛才,七小姐明明都要走了,卻開口提醒自家小姐,玉佩上刻著的是短命菊。

  若果是真的,自家小姐只怕會徹底失去老夫人的喜歡。

  就算是假的,換一個穩妥的,也並沒有什麼問題。

  想到這裡,百香開口道:「小姐,奴婢不知道七小姐說得是不是真的,不過這菊花看著的確有些不同,穩妥起見,不如小姐還是回福園去換一對小甘菊玉佩帶著,這是老夫人賞賜給您的,絕對不會出錯。」

  溫清芯猶疑不定,轉頭問著千香:「你覺得呢!?」

  千香也不認識這到底是什麼菊花,但覺得百香的話並沒有錯,點頭道:「奴婢覺得還是穩妥起見,換一對老夫人賞賜的玉佩帶著吧。」

  溫清芯咬牙切齒的望了望福壽堂的方向,她快要遲到了。

  但她不敢冒險,跺了跺腳道:「走!回去換一對!」

  等到溫清芯一眾人離開,她們所在的石板小道上,徹底安靜下來。

  寒風呼呼的吹著,蒼翠的竹林響起簌簌的聲音。

  不多時,茂密的竹林之中,走出來兩個眉清目秀的少年。

  稍顯稚嫩的這個,正是溫家二少爺,大房的嫡長子溫明宇。

  他身旁的稍微高一點的,是萬家嫡長孫萬澤。

  「表弟,你可聽說過沙漠裡有種菊花,叫短命菊的?」萬澤打開摺扇,望著福壽堂的方向,目露疑惑。

  溫明宇自慚形愧的恭維道:「明宇不如表哥博覽群書,還真沒有聽說過有短命菊這種菊花。」

  萬澤嘴唇一勾,眼底愈發好奇起來:「表弟不必自謙,我也沒有聽說過短命菊。剛才離開的兩位小姐,可都是你的堂妹?」

  溫明宇點頭:「清雅的那個是三叔的嫡女溫清竹,溫家七小姐,驕縱的那個是四叔的嫡女溫清芯,溫家十一小姐,不僅是四叔的掌上明珠,還深的祖母的喜歡。」

  望著萬澤的神色,溫明宇奉承的問道:「表哥可是看上了哪一個?你隨便說,能給表哥做妾是她們的福分!」

  「哎!」萬澤『啪』的一下收起摺扇,虛偽的笑道,「表弟這話可不能隨便亂說,兩位表妹都是溫家嫡女,怎能給人做妾!」

  溫明宇和萬澤自幼相識,哪裡不知道他這話的意思,連忙道:「那是那是,不過表弟一表人才,玉樹臨風,是人中龍鳳,不需要表弟做什麼,她們自然趕著給你做妾。」

  聽到這話,萬澤才慢慢的打開摺扇,笑得虛偽至極道:「有倒是謙謙君子淑女好逑也。」

  「那是那是。」溫明宇繼續恭維,眼睛不住的打探萬澤的眼神,他到底看中的是哪一個呢?

  福壽堂門口。

  溫清竹剛剛走到,身後快速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綠陶斜眼往後看去,發現是一頂小轎正飛奔過來。

  等到溫清竹走到福壽堂的院門,那頂小轎便在門口不遠處停下。

  轎簾掀開,溫清芯牽著裙角,匆匆往福壽堂趕來。

  溫清竹走到院子中間時,溫清竹喘著粗氣小跑到她的身邊。

  動靜實在太大,溫清竹側眼看去,發現溫清芯腰間的玉佩已經更換。

  是一對小甘菊羊脂白玉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