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背後的主謀

  「七小姐饒命!」魏媽媽撲通一聲跪下來,使勁的磕頭。

  可是眼前的魏媽媽,竟然是在母親跟前伺候過的人。

  她怎麼可能饒他一命!

  溫清竹死死地捏著掌心,轉身吩咐葉媽媽:「葉媽媽,魏媽媽處心積慮謀害主子,罪不可恕,把她幫到柴房,聽候發落!」

  葉媽媽從未見過溫清竹這樣。

  遲緩了數秒,她立刻上前,揮手吩咐婆子把魏媽媽五花大綁。

  轉過身的溫清竹,走到月姨娘跟前:「姨娘,我這邊有事要處理,麻煩姨娘管束好下人,不過打翻個炭盆而已,不必讓外人知道。」

  月姨娘渾身緊繃,溫清竹的眼神,竟然讓她感覺到了害怕。

  「是。」

  溫清竹微微側首,冰寒的目光掃視著身後的眾人。

  在場的所有人噤若寒蟬,只感覺周圍的溫度又降了降,齊齊低頭避開她的視線。

  原本吵鬧的西院門口,竟然瞬間鴉雀無聲。

  這詭異的畫面,直到屋裡傳來溫清蘭的聲音。

  「來人啦!姨娘受傷了!」

  溫清竹嘴角一翹,淡淡的望著月姨娘:「不管你用什麼手段,讓溫清蘭給我閉嘴。」

  不容置疑的聲音環繞在眾人的耳邊。

  所有人心頭一緊,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月姨娘額頭冷汗直冒,握緊雙手,俯首回道:「婢妾遵命。」

  為什麼自己會控制不住的發抖?

  相同的疑問,在所有人下人的心裡盤旋。

  七小姐怎麼突然令人害怕。

  半刻鐘後,東院的人帶著魏媽媽齊齊離開。

  等到她們離開,所有人下意識的鬆了一口氣。

  月姨娘望向東院的方向,目光深邃而複雜,手裡的帕子被捏得皺成一團。

  剛才的那個人,真的是七小姐嗎?

  她身上的威嚴,甚至比溫老爺還要可怕。

  潛意識裡,自己竟然覺得如果沒有服從她,自己下一刻會性命不保。

  轉過身來,月姨娘徹底嚴肅起來,吩咐身邊的人:「如星帶上幾個婆子,去把四小姐綁起來,就說她擔心吳姨娘太過,有些瘋魔,需要冷靜冷靜。」

  「奴婢遵命!」如星深吸一口氣,帶著兩個婆子往西院裡走去。

  月姨娘繼續吩咐:「如畫帶人去燕園大門口守著,哪怕是大夫人過來,也請她暫時回去。」

  「是!」如畫回應後,帶著四個婆子轉頭去燕園門口。

  月姨娘最後吩咐灑掃房的管事媽媽:「丁媽媽,你派人守著西院,只要是在裡面的人,一個也不准放出來!」

  「奴婢遵命。」丁媽媽低頭領命。

  東院前廳里。

  溫清竹坐在主位上,魏媽媽渾身顫抖的跪在她跟前。

  葉媽媽站在她旁邊,眉頭緊蹙,不住的看向溫清竹。

  綠陶感覺到了氣氛凝重,斂眉肅目,站在魏媽媽身旁,嚴陣以待。

  剛開始,溫清竹並沒有問話,只是靜靜的看著魏媽媽這張臉。

  在她的記憶中,這張臉真的很陌生。

  但魏媽媽的那雙手,溫清竹絕對不會認錯。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寂靜的屋裡,魏媽媽內心煎熬無比。

  難道七小姐看出什麼來了?

  可是那個時候,七小姐的那么小,怎麼可能記得她。

  久久的,魏媽媽差點以為溫清竹已經離開了。

  突然,溫清竹淡漠的開口問道:「你叫什麼?」

  「奴,奴婢姓魏。」魏媽媽跪在地上,額頭貼著地面,根本不敢抬起來。

  聽到溫清竹的聲音,她的心裡只有一個想法。

  七小姐肯定發現了!

  「是嗎?」溫清竹輕笑起來。

  站在她旁邊的葉媽媽,斟酌著開口道:「小姐,她的確姓魏,奴婢已經查過,她十歲進的溫家,十三歲來的燕園,是燕園的老人。」

  溫清竹慢慢起身,一步一步走到魏媽媽的跟前,輕聲道:「你抬起頭來。」

  魏媽媽渾身顫抖如糠篩,但她卻不能違抗主子的命令。

  她渾身已經僵硬,脖子仿佛腐朽的木頭,抬頭的時候,甚至能聽到骨頭咔嚓響的聲音。

  一張滿是褶子和老人斑的臉出現在溫清竹的眼前。

  溫清竹伸出手,指尖觸碰著魏媽媽側臉,從上到下。

  魏媽媽頭上的冷汗不斷的冒出,黏氏額頭邊的頭髮,順勢滑落下來。

  望著這張陌生的臉,溫清竹仔細的分辨著。

  一刻鐘,兩刻鐘,三刻鐘過去。

  溫清竹從魏媽媽左邊的眉骨處開始,划過鼻子,半個嘴唇,直到下顎處停下。

  魏媽媽如遭雷擊,雙眼圓瞪。

  這麼多年,從未有人發現她的臉有問題!

  溫清竹臉上浮現出一抹溫柔而冰冷的笑意:「魏媽媽,你的臉上曾經有一大塊紫紅色的胎記對吧?」

  「沒,沒沒沒有!」魏媽媽仿佛看到惡鬼,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往後退去。

  綠陶見狀,立刻使眼色,吉婆子和雙婆子立刻上前,押住魏媽媽,不讓她動彈。

  突然,魏媽媽雙眼布滿血絲,死死的盯著溫清竹,驚叫道:「你不是七小姐!你不是七小姐!」

  「放肆!」雙婆子突然呵斥一聲,抬手一巴掌打在魏媽媽的臉上。

  魏媽媽猝不及防,被打得頭暈眼花。

  屋裡頓時安靜下來,葉媽媽急急走下來。

  站在溫清竹旁邊,結結巴巴的說道:「小姐說的臉上有一大塊胎記的媽媽,可是冷,冷香?」

  冷香這個名字突然出現,眼前的魏媽媽如至冰窖。

  她知道,她今天已經瞞不過去了。

  溫清竹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雙婆子,然後微笑道:「冷香是母親身邊的三等丫鬟,還是母親當年出門時,不忍心帶回來的。

  但因為她容貌醜陋,一直被人欺負。因此她白天從不出門,晚上出門也都戴著黑紗,防止嚇到別人。

  母親心軟,查遍醫書替她想辦法診治,當年已經有眉目的時候,母親卻懷上了明軒,這件事不得已中止。

  後來母親難產,冷香闖出燕園去請郎中回來,郎中無力回天,母親撐了不到三日便去了。

  當晚,下人房的走水,十個多丫鬟都逃了出來,唯獨冷香被燒得只剩下半幅屍骨。葉媽媽,我說得可對?」

  葉媽媽回憶起當年的事情,眼淚瞬間模糊視線,強忍著哽咽道:「是,據說冷香的臉都快要好了,終於可以摘下黑紗,在白天見人了。」

  溫清竹卻望著魏媽媽笑道:「冷香媽媽,白天可以出門的感覺,是不是很好啊?」

  葉媽媽和綠陶陡然一驚,直直望著魏媽媽。

  這怎麼可能!

  溫清竹臉上的笑意慢慢淡去,取而代之的則是嗜血的冰冷。

  當年母親難產,一直是溫清竹的過不去的堪。

  直到溫家倒台,溫家的下人死的死,逃的逃。

  她跟在姜遠成的身邊,雖然見不得光,可她手握重權。

  在清查溫家的時候,無意中發現母親難產,是有人專門算計的。

  魏媽媽臉如死灰,已經徹底放棄掙扎。

  溫清竹見她已經默認,她隱忍著殺意,轉身回到座位上,斂了斂眉眼。

  半晌後,她抬頭吩咐:「把她帶上來。」

  吉婆子立刻動手,雙婆子遲疑兩秒後,跟著動手。

  溫清竹的眼角,把她們的動作盡收眼底。

  她們東院的人,已經這麼少了,竟然還有別人的人。

  魏媽媽被扯到跟前,溫清竹抬頭便道:「葉媽媽和綠陶留下,你們可以下去了。」

  吉婆子點頭告退,雙婆子低頭跟著告退。

  屋內,終於只剩下自己人。

  溫清竹吩咐綠陶:「讓她抬起頭來。」

  綠陶抓著冷香頭頂的頭髮,強迫他仰起頭,和溫清竹面對面。

  溫清竹望著她道:「我知道你是清醒的,你最好老實回答,當年母親難產到底是怎麼回事?是誰派你來的?」

  魏媽媽雙眼無神,綠陶有些擔心的問道:「小姐,她是不是驚嚇過度?」

  溫清竹搖頭:「驚嚇過度可不是這樣的,裝瘋賣傻也得聰明點的人才裝的出來,是不是啊,冷香?」

  最後兩個字,溫清竹故意加重語氣。

  聽到這話的魏媽媽渾身一顫,她的眼睛慢慢聚焦,臉色蒼白如紙。

  溫清竹居高臨下的望著她,眼神漠然:「若是你老實交代,我還能放過你家人——哦,不對,你姐姐的家人。」

  魏媽媽盯盯的望著溫清竹,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人發現了!

  不可能!

  突然,魏媽媽心頭一梗,雙眼一翻,暈死過去,癱軟在地上。

  綠陶小心翼翼的問道:「小姐這怎麼回事?」

  溫清竹只是靜靜的看著暈死過去的魏媽媽。

  腦海中的記憶再次湧現出來,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那些支離破碎的畫面,仿佛魔咒一般,勾起她心底潛藏的殺意。

  眼睛慢慢變得血紅,溫清竹緊咬銀牙,抬手扶住額頭,擋住自己的眼睛。

  她根本不敢閉眼。

  一旦閉眼,那些錐心蝕骨的記憶,就開始瘋狂的湧現。

  溫清竹渾身止不住的顫抖,渾身的寒氣止不住往外冒。

  綠陶很是擔心,剛想再次開口問話,葉媽媽抬手攔住她:不要打擾小姐。

  足足快兩個時辰後,溫清竹才逐漸冷靜下來。

  等到她拿開手,再次望著前方時,她的眼底已經一片清明。

  「小姐,魏——她怎麼辦?」葉媽媽憂心忡忡的看著她,開口問道。

  溫清竹起身,蹲在魏媽媽的身邊,伸手探了探她的脈搏。

  片刻過後,她起身對綠陶吩咐:「你去後院拿救心丸過來,她驚悸過度,心臟受損了。」

  綠陶點頭,轉身退去,

  溫清竹這才回頭對葉媽媽說道:「我懷疑設計母親難產的主謀,並不是吳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