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你膽敢放肆

  姜越懷疑的俯視著溫清竹:「這是那丫頭教你這麼說的?」

  溫清竹沉著的回答:「並沒有,小姐讓奴婢自己做決定。奴婢也沒有說謊,曉夢被害的那天晚上,要不是蘇大人替奴婢洗清了嫌疑,奴婢指不定已經被關進了天牢斬首,那天之後,奴婢心裡一直記掛著蘇大人。」

  這件事情姜越是知道的,連夜查案,甚至舊疾復發。

  還是在審問竹兒的時候發生的,姜越覺得這個理由很合適。

  可這些話又是她去見過溫清竹之後,才做的決定。

  江南那邊,已經有好幾天沒有傳回消息了。

  姜越當晚派了人過去,看蘇活那邊的進展。

  接下來的兩天,溫清竹依然在皇帝的身邊伺候。

  不過這一日,姜越帶著她去了慧妃的承明宮。

  出來迎接姜越的慧妃,在看到溫清竹的那一刻,眼神閃了閃。

  溫清竹心裡一沉,慧妃這是發現她的真實身份了?

  不過很快,慧妃恢復如常,走上前,迎著姜越去了屋裡。

  坐下之後,溫清竹站在旁邊靜候。

  姜越和慧妃談起了衛家的事情。

  「聽說衛陽去看望衛老大人了?」

  慧妃一邊替姜越斟茶,一邊回答:「嗯,二祖父的身體一向不太好,陛下也是知道的,脾氣暴躁,還好有二祖母在,家裡才能消停一點。」

  姜越接過了慧妃的茶,又問了一句:「那衛家現在新一輩的孩子可有念書出挑的?」

  慧妃明白了姜越的意思,點了點頭:「出挑的倒是有,只是放到京城裡,就不夠看了,二祖父是個嚴苛的人,只有考上了舉人他才願意放出來,這件事臣妾讓德佳去勸了的,可二祖父太固執,連二祖母的話也不聽了,德佳也就回來了。」

  聽完這話,姜越陷入了沉默。

  真的是衛家的子弟不如別人嗎?

  姜越覺得,並不見得。

  衛風當年入了禁衛軍,他特意考察過他的學識,比那年的探花都要好上兩分。

  再想到近些年的科舉,姜越的眉頭皺得越來越深。

  衛家的人被漸漸的排斥在外,也許並不是衛家子弟本身的原因。

  不知道為何,姜越想到了溫清竹在靈堂上說的那些話。

  大齊開國那三十年,太祖重科舉,但也不拘一格降人才。

  獨獨不喜靠祖蔭為官的人,通常是被排斥在外的人選。

  最開始的那幾十年,大齊朝人才濟濟,全國迅速發展,奠定了如今大齊的威名。

  可現在,姜越仔細的想了一下,發現能在朝堂立足的人,身上都有著盤根錯節的關係。

  寒門士子不復再見。

  姜越心事重重的李凱凱景平宮。

  溫清竹跟隨其後,快要走出宮門的時候,被身後的一位嬤嬤叫住了。

  「竹兒姑娘,剛才娘娘有東西忘記拿給陛下了,煩請姑娘跟老奴回去一趟吧。」

  抬眼望著身後的景平宮,溫清竹心裡大概知道慧妃留下她的原因了。

  到了屋內,那嬤嬤並沒有進來,而是留在了門外,關上了門。

  溫清竹搜掃了一眼,出了主位上的慧妃,其餘伺候的人全部退了下去。

  「奴婢參見慧妃。」溫清竹頷首行禮。

  慧妃卻指了指旁邊的位置:「竹兒姑娘坐吧,本宮有些話想要和你說。」

  溫清竹走了過去坐下,慧妃拿出了一根蘭花玉簪,遞到了她的面前。

  「你可認識這個?」

  打量了一眼後,溫清竹只知道這根玉簪是司宮台敕造的,想必是皇帝一時興起,賞給哪位妃子的。

  「不知道。」

  慧妃的聲音惆悵起來:「這根玉簪是許美人第一次侍寢的時候,陛下賞賜給她的,按照美人的品級,一個月是不能侍寢兩次的,但月末的時候,許美人路過花萼台碰巧遇到了陛下,當晚陛下再次臨行許美人,那天,陛下原本是要去李貴妃的承明宮的。」

  「所以許美人是得罪了李貴妃,這才被貶去了冷宮?」溫清竹抬眸望著慧妃。

  卻見慧妃拿起了手裡的這根蘭花玉簪:「並不是,而是許美人有孕了,被李貴妃最先發現了,她身邊的宮女拿著這根玉簪來求助本宮,可是本宮趕過去的時候,發現打胎藥已經被灌了下去。」

  溫清竹突然覺得很奇怪,許美人既然喝了打胎藥,為什麼還是生下了狗蛋。

  慧妃又說道:「不過去年年末,本宮發現陸大人去冷宮的次數有點多,這才知道冷宮那裡還有一位皇子。」

  溫清竹呼吸一滯,凝目望著慧妃:「那娘娘現在知道了那位皇子了,您有何打算?」

  這次,慧妃卻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而是對外面的人吩咐了一句:「來人,去請甘太醫來一趟。」

  不到兩刻鐘,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太醫到了她們面前。

  「微臣參見慧妃娘娘。」甘太醫拱手作揖,背後還背著醫藥箱。

  慧妃屏退了左右,給甘太醫賜了座。

  甘太醫心裡忐忑不安,在坐下的時候,看到了乾元宮的竹兒居然坐在了主位。

  他瞬間想到了冷宮裡的狗蛋。

  難道慧妃買通了竹兒?

  慧妃轉頭對溫清竹說道:「在你沒有發現八皇子之前,一直都甘太醫在暗中照顧他,當年許美人喝下那晚打胎藥也是甘太醫配置的,本宮也查明了,許美人進宮前,曾有一位青梅竹馬的未婚夫,恰好姓甘,是當地世代行醫的甘家第三子。」

  聽完這些話,甘太醫冷汗淋漓的站起身,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顫抖著求饒道:「慧,慧妃娘娘饒命,微,微臣有罪,懇請慧妃娘娘恕罪,不要遷怒許美人,也不要遷怒皇子。」

  事情至此,溫清竹總算是明白了。

  為什麼之前慧妃明知道狗蛋的存在,卻一直按兵不動。

  原來她在調查當年到底是誰幫助了許美人。

  物證在造冊殿,認證現在也有了。

  這麼一來,八皇子的身份就可以公開了。

  慧妃見溫清竹的神情放鬆下來,知道她明白了,轉頭對甘太醫說道:「你放心,本宮不是要遷怒你和許美人,反而現在,本宮需要你作證,證明八皇子的身份。」

  甘太醫陡然抬起頭來,怔怔的看著慧妃。

  卻見慧妃拿起了手裡的蘭花玉簪:「本宮已經查明,這根玉簪是你派人送來景平宮的,人證物證都在,只要你配合本宮和竹兒姑娘,八皇子就可以恢復身份。」

  甘太醫眼眶一紅,跪了下來,深深一拜:「多謝慧妃娘娘。」

  從景平宮離開後,溫清竹快要道乾元宮的時候,被姜儀佳半路攔了下來。

  「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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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清竹現在的身份還是宮女,不能和姜儀佳起衝突。

  她轉過身來,給姜儀佳行禮:「奴婢見過儀佳公主。」

  站在姜儀佳身邊的紫玉幾步上前來,把溫清竹手裡的盒子搶了過來。

  溫清竹趕緊解釋:「公主殿下,這是慧妃娘娘送給陛下的糕點。」

  紫玉打開盒子後,裡面放著一碟糯米糕。

  姜儀佳看到居然是這東西,眼睛分外的嫌棄:「這等吃食居然也能討父皇歡心,真不知道父皇到底喜歡什麼!」

  溫清竹耐著性子道:「公主殿下,還請把東西還給奴婢吧,奴婢還要回去伺候皇上。」

  哪知道姜儀佳卻陰險的笑了起來:「這東西紫玉會替你送過去,你就跟本宮去見母妃吧。」

  看了眼左右,這個地方正是人來人往的地方,溫清竹不好下手,只能跟著姜儀佳去了承明宮。

  到了屋子前,姜儀佳就讓她等著,自己先進去了。

  現在是六月份,正是炎熱的時候,姜儀佳讓站著的地方太陽正大。

  不到兩刻鐘,溫清竹汗流浹背。

  但裡面還是沒人進來叫她。

  溫清竹哪裡不明白,這是李貴妃故意磨撮她呢。

  想來想去,溫清竹只能猜到,怕是她回來之後,姜越寵幸了阿離,以為她是阿離的人。

  半個時辰後,溫清竹面連紅光,唇色泛白。

  再加上她臉上還帶了一層人、皮面具,溫清竹感覺自己不能這麼站下去了。

  正當溫清竹要決定暈過去的時候,裡頭終於有人出來喊她了。

  「進來吧。」

  終於到了屋裡,一股沁人的冷氣的撲面而來。

  忽冷忽熱,溫清竹只覺得渾身起了一股戰慄。

  她屈膝給李貴妃行禮:「奴婢見過李貴妃。」

  李貴妃正在和姜儀佳吃荔枝,斜眼瞧了她一眼,並未說話。

  沒有得到主子的話,溫清竹就不能站起來。

  但屈膝的姿勢太累,加上冷熱交替,溫清竹感覺胃裡面一股難受。

  這怕是要生病了。

  在溫清竹顫顫巍巍站不穩的時候,李貴妃終於發話了:「起來吧。」

  溫清竹想要站起來,卻是身體一軟,倒在了地上。

  伺候在李貴妃身邊的嬤嬤見到這情景,上前一步怒斥出聲:「放肆!身為乾元宮的掌事女官,居然在貴妃面前失儀!」

  溫清竹冷汗直流,渾身提不起一點力氣來。

  她想要反駁,卻發現嗓子如同火燒一般。

  可溫清竹卻還聽見姜儀佳在抱怨:「太熱了,來人啊,再去抱幾個冰盆過來,放進點。」

  那嬤嬤見溫清竹乾脆躺下來不動,語氣嚴肅起來:「來人啊!把她拖出去杖責二十!」

  「慢著!」慧妃的聲音突然從門外傳來。

  溫清竹鬆了一口氣,終於等到了救星了,不然她真怕自己忍不住把這一屋子的毒翻。

  慧妃進來後,立刻吩咐宮人:「趕快把竹兒帶回乾元宮,去找太醫來看。」

  身後的人立刻把溫清竹扶起來,李貴妃卻是冷著臉站了起來。

  「慧妃,這是本宮的承明宮,不是你的景平宮!」

  既然決定不再隱忍,慧妃一改常態,凝目望著李貴妃,絲毫不退讓:「李貴妃,竹兒是乾元宮的人,是陛下的人,並不是你能隨意處置的人!還請貴妃擦亮眼睛,看清楚這一點!」

  從前的慧妃從來沒有這麼不給李貴妃面子,更何況這還是在李貴妃的承明宮。

  慧妃直接進來搶人,這根本直接扇了李貴妃一耳光!

  李貴妃想來囂張,哪裡能容忍慧妃這樣放肆。

  她怒氣沖沖的大喊:「來人啊!來人啊!給本宮抓住這些擅闖擅闖承明宮的人!」

  瞬間,有數個宮人圍了上來。

  但慧妃過來,自然早有準備,拿出了皇帝給她的御賜金牌:「李貴妃,你膽敢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