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這樣和藹可親,九燭心裡越是害怕,特別是面前還躺著個快要死的人。
低眼看去,在九燭和溫清竹中間躺著一個人,正是陶百萬。
九燭不是沒見過死人,但他哪見過這種慢慢等死的人。
抬眸看了眼天,今晚沒有月亮,星光倒是繁盛,可惜終於比不了月亮的光輝。
周圍很暗,還有蚊子。
他們已經在這裡盤腿坐了兩個時辰,九燭實在坐不下去:「王妃,你還懷著孕呢,太晚休息對孩子不好。」
「沒事,我白天睡就是。」溫清竹倒不是非要等姜遠成的人來,而是她現在真的沒有任何困意。
九燭張了張嘴,終於還是選擇誦經。
悠悠的誦經聲在面前響起,溫清竹的心情也跟著平靜下來。
忽然見,九燭猛然睜開眼,望著溫清竹背後瞪圓了眼睛,抬手哆嗦著道:「來,來,來了!」
九燭起身就想跑,下一秒一柄劍就橫在了脖子上,他頓時跪下求饒:「好漢饒命!饒命啊!」
看著九燭面前的黑衣人,溫清竹知道,自己身後怕是也有一個什麼人。
她十分鎮定的問道:「公子深夜來此,有何貴幹?」
「那批黃金呢?」熟悉又沙啞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溫清竹臉上頓時浮現一抹笑來。
她淡淡的吩咐:「來人,去把黃金取來。」
不遠處的綠陶耐著性子離開,去拿了一小箱子黃金過來。
來到溫清竹面前,還沒放下箱子,就聽身後人再次開口:「溫清竹!我的耐心有限度!」
「是嗎?」溫清竹正要站起來,結果肩膀上落下一把刀,劍刃輕輕滑斷幾根烏髮,沿著肩膀落在地上。
於是溫清竹很識趣的沒有再動,只是告訴身後人真相:「黃金都在這裡,那麼多,你也帶不走啊。」
「在哪?」身後人並沒與任何廢話。
溫清竹輕聲笑出來:「你們進來應該花了不小的力氣吧。」
身後的姜遠成微微眯眼,雙腿上面固定著鐵板,這才支撐著他站起來。
他手裡的劍往溫清竹的脖子移了移:「我沒耐心和你廢話!快點告訴黃金在哪!」
「姜遠成啊姜遠成,看來你真的把所有銀子都交給陶百萬保管,沒想到的是,他竟然落在了我手裡對吧?」溫清竹的笑容越來越大。
從對面九燭的漆黑的瞳仁中,她看到了身後用鐵甲支撐支起來的姜遠成。
微微嘆息後,溫清竹慢慢的往旁邊挪了挪,姜遠成想要移動自己的手,結果發現根本動不了。
這讓姜遠成立刻喊道:「撤退!」
溫清竹站起身來,轉頭看著身後的姜遠成,他上身依然是翩翩公子的模樣,可下半身卻如同安裝了鐵皮的假肢體。
看見他這模樣,溫清竹有些好奇:「誰把你的腿這麼治的?」
姜遠成不甘心的要逃,但埋伏在周圍的暗衛迅速聚集。
不想樹叢挾持著九燭的人,忽然朝著溫清竹的後背進攻。
「小心!」阿伊莎從神案下面滾出來,把溫清竹拉到身後,同時朝著襲擊過來的人撒了一把黑色藥粉。
九燭見狀,連忙後退,生怕沾染上一點。
黑衣人立刻撤退兩步,但還是晚了,毒粉沾染到了他的身上。
阿伊莎站直身體:「真是沒想到師父竟然還活著。」
「比起你這個好徒兒,為師當然得好好活著。」黑衣人眼裡似有怨恨,轉身消失。
溫清竹回頭一看,姜遠成也不見了。
不過她並不擔心,扶著綠陶走到陶百萬的面前,剛才毒粉大部分都落在了他身上。
此時他的臉色迅速變黑,呼吸也絮亂起來。
「看來沒救了。」溫清竹轉身要走,哪知道自己的裙角被人猛地抓住。
回頭一看,卻見陶百萬臉上的黑竟然在慢慢褪色,他氣若遊絲的道:「救我!我還知道怎麼聯繫鮮卑!」
溫清竹目光一凝:「你沒騙我?」
「當然,咳咳!」陶百萬感覺難受到極點,他拼命的想要呼吸,結果只有出氣卻沒有進氣。
他不甘心的睜大眼睛,為什麼他會死!為什麼!
考慮了會,溫清竹彎下腰來,用銀針護住他的心脈,頓時呼吸順暢了一些。
阿伊莎見沒抓到人,立刻給陶百萬餵下解藥。
「阿伊莎大人,我們聊聊吧。」溫清竹轉頭朝著禪房走去,並不在乎能不能抓到姜遠成,只要這次能追上他的行蹤就好。
到了禪房中,溫清竹這才感覺到一絲疲憊,好像阿伊莎敞開了心扉一般:「這次能幫傅烈的,我已經都幫了,不知道他會不會相信我這一次。」
「王妃和攝政王……」阿伊莎怎麼都不覺得,他們的關係會出問題。
溫清竹端正身體,提起水壺倒了兩杯水,一杯遞給阿伊莎,一杯自己一飲而下。
乾涸的嗓子終於得到了濕潤,溫清竹的眼神清明起來:「你這次過來,應該是想要詢問通商的事情吧?」
「是。」阿伊莎也很乾脆,沒有任何隱瞞,「戰爭讓我們糧食短缺,我們可以用我們的礦產和牛羊來換。」
溫清竹笑起來:「阿伊莎大人真直接,不過這可不是談生意的方式,你該叫丹頓或者狗頭過來。」
「丹頓很忙,狗頭說不敢自己來,所以我來的。」
「不是為了看沈玉?」溫清竹故意笑問。
阿伊莎到沒有意外,很坦誠的道:「沒錯,我喜歡沈玉,可惜我是丹頓的未婚妻,再過一個月我們就要成婚。」
溫清竹不解:「我怎麼感覺丹頓和姝姐姐好像有點什麼?」
阿伊莎直接拿出帳本來:「王妃不用試探我,我自己能確認的事情已經如實相告,至于丹頓的事情,王妃自己去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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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帳本翻了翻,溫清竹神色微凝,放了下來道:「這價格不太合理吧?」
「我們要養活百姓。」阿伊莎的語氣沉重起來,「戰爭帶來的後果比想像的嚴重,以前這些內務有叔父幫忙管理,我們都不曾感覺有什麼,現在管下來,才知道真的很難。」
阿伊莎的模樣不想作假,溫清竹感覺很奇怪:「我記得爍姐姐不是帶了幾萬斤糧食過去嗎?」
「王后的是王后的,不是我們匈奴的。」阿伊莎的話一出,溫清竹就感覺不太好。
她微微蹙眉:「夫妻一體,這種時候不是計算這個的時候吧。」
阿伊莎嚴肅的道:「王妃可能有所不知,現在很多人都想到王后的手下當奴隸,因為只有她手下才能吃飽,在我們匈奴,大王和王后是平等的,只是目前……」
有了王后壓過大王的趨勢?溫清竹心裡一嘆,匈奴的風俗她自然清楚。
沒想到的是只塔居然劃分得這麼清楚。
低眼看著面前帳本,上面羅列很多種糧食,其中粗糧價低量大,看來其他的糧食也就陪襯一下而已。
「可以,不過我有個條件,你和丹頓的婚事往後面推遲三個月。」
阿伊莎擰眉:「你覺得我會嫁給沈玉?」
溫清竹笑了起來:「他可以入贅啊。」
「入贅?」阿伊莎的漢文不是很熟悉,還不停清楚這個詞。
溫清竹解釋:「就是他嫁給你,給你帶去嫁妝。」
阿伊莎恍然:「原來是這樣。」
停頓了會,她陡然警惕起來:「你不會還是擔心王后被欺負吧?」
溫清竹有些無奈:「她手下幾千兵馬,尋常人誰敢欺負她啊,我只是覺得,你和丹頓既然情不投意不合,沒必要結婚,你們怎麼突然把婚事提上了日程?」
沉默了好一會,阿伊莎才道:「丹頓好像喜歡陸姝。」
「這也很好啊,讓丹頓嫁來陸家不就成了!」溫清竹几乎是脫口而出。
阿伊莎瞬間擰眉:「不可以!丹頓是王兄的左膀右臂,文武雙全,怎麼能入贅你們齊國!」
「大人真是會活學活用啊。」溫清竹似乎有些為難,「讓陸姝嫁去匈奴的話,難度有些大。」
阿伊莎的神色黯淡下來:「正是知道不可能,所以丹頓提議我們儘早完婚,早點生孩子。」
看她並沒有太大的不舍,溫清竹心裡有些不太舒服:「你不是喜歡沈玉嗎?為什麼還要和丹頓結婚?」
「因為這是王兄建議的婚約,尋常女人丹頓看不上,所以我先和他結婚,給他生兩個孩子,以後再看看讓沈玉入贅。」
阿伊莎還沒說完,溫清竹差點一口水噴出來,好半天忍住後她才道:「那你沒想過沈玉不願意嗎?當你和丹頓結婚生子後和離。」
阿伊莎一臉奇怪的道:「不願意就不願意唄,我又不是非要丈夫。」
這個是想還真不錯!
溫清竹心裡暗嘆一聲,但還是和阿伊莎仔細解釋道:「我們齊國成婚和離並沒有你們那麼容易,沈玉想要的是——」
「王妃!您還是別為難阿伊莎大人,我的婚事您真的不必擔心!」沈玉忽然出現在門口,打斷他們的談話。
他看著桌面上的帳本問道:「我可以進來看看嗎?」
溫清竹點頭,沈玉快步進來,翻看了一下帳本,立刻笑著道:「晉州那邊正好有一批陳糧是滿足你們需求的。」
「這個價格也行?」阿伊莎做好了被提價的準備,結果沈玉進來直接答應了她的價格。
沈玉點頭:「沒錯,齊國地大物博,物產豐富,每年都會有陳糧大批出來,今年戰爭結束,士兵們也會種地,所以大人不必擔心!」沈玉簡單的解釋完。
阿伊莎卻驚奇不已:「你們的士兵還要種田?」
溫清竹插話進來:「不打仗的時候,為了增進生產力,我們也會安排士兵種一季的麥子或者其他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