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原來孟師兄是這樣用的!(萬更求月票)
天色將暮,荒草萋萋。
微風拂過大片的淡紅色雜草,發出細微的嗚咽。
雜草叢裡面,一行三人艱難跋涉,走在勉強可見的山間小徑里。
寧焱拿著紫星砂等行李,扭頭看向另一邊山腳的方向,頗有些詫異道:
「武師兄,我怎麼覺得那邊好像有慘叫聲傳來?」
「有嗎?」
武玄天背著孟坤,想了想道:
「可能是鬼哭聲吧?」
「荒野上不幸遇難的武者,若是怨念深重,加上陰氣充足,輕易便會化作孤魂野鬼,哀鳴痛哭,慘嚎陣陣,你要過去查看,不是他超度你,就是你超度他。
以前若是那嚎哭聲婉轉清脆,夾夾的,嗲嗲的,我一般都會過去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地方,比如說讓她們死後享受一番極樂,在極樂中安然仙去,這也不失為一種功德。」
「但剛才那個聲音麼……」
武玄天想了想,回道:
「一聽就是三十多歲修為平平不小心被人幹掉,既沒有老婆上墳又沒有兄弟拜祭,只能在荒郊野外大聲慘嚎渴望路人發點善心的倒霉蛋,不去也罷。」
寧焱頗為受教的點了點頭。
他只是覺得那聲音聽著有點耳熟,但既然師兄都這麼說了,那也沒必要執著。
一行三人離開了熊首山的範圍,徹底進入了荒野裡面。
濃沉的夜色下,很快他們就遇到了一個問題——迷路了。
「接下來往哪走?」
寧焱看著四周那黑黢黢的叢林,整個一臉茫然。
武玄天同樣眉頭緊皺:
「之前那條小路被妖獸的戰鬥破壞,看樣子我們應該走錯了方向,要不現在往回走?」
「我覺得還是停下來等待白天比較好。」
朱可辛建議道:
「夜色深濃,胡亂行動容易遇到邪祟妖魔,反而更會身陷荒野。」
「但這裡明顯不是個休息的好地方啊,你待在原地照樣有可能遇到什麼變故。」
「那也總比胡亂行動好得多,起碼我們能夠休息充足,儲備大量的體力,遇到意外也更容易應對。」
眼見爭執不下,武玄天扭頭問道:
「寧師弟,你怎麼看?」
「我覺得你們倆說的都有道理。」
寧焱沉聲道:
「既然都有道理,那就綜合起來,雙倍的道理肯定更加正確。」
「所以我們應該找一個安全的地方休息,兩位師兄覺得呢?」
「這荒郊野外的,哪來什麼安全的地方?」
朱可辛無奈道。
「倒也不一定。」
武玄天兩眼微微一眯,看向遠處微微閃爍的光芒:
「有火的地方應該就有人,我們可以過去看看,如果是朋友,那待在一塊自然更加安全,如果是敵人,那把他們打死我們自然也更安全。」
「出發!」
一行立刻順著那隱約的火光,在林間穿梭。
很快他們就脫離了幽深鬼祟的密林。
來到林外,打眼見到一座破廟,走近過去,一眼就瞧見廟裡燃起的篝火。
令人詫異的是,篝火的周圍竟然沒人,看裡面的焦炭,似乎燒了很久。
「這世上果然還是好心人多啊,離開時竟然想著為後來者留下篝火充當指引,真是太體貼了。」
寧焱頗為欣喜的說道,將行李放在篝火邊上。
朱可辛看著眼前的場景,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
荒野,破廟,篝火,無人,角落裡還堆著兩個小包裹。
難道那些人離開時都不把行李帶走嗎?
正想著,他的思緒忽然被武玄天打斷:
「寧師弟說的沒錯,既然前人這般為我們考慮,我們也該學習他們,為後來者指引這處安全點,將這一優良作風不斷的傳承下去。」
「武師兄,朱師兄,你們看我找到了什麼?這裡竟然有水壺!」
寧焱拿起一個大壺晃了晃,聽起來裡面裝了不少水。
離開熊首山後,他們已經走了好幾個時辰,頗有些疲累,現在拿到水了,寧焱立刻就準備喝下。
「慢著!」
朱可辛伸手打斷道:
「這是別人留下的水,不能亂喝,萬一裡面下了毒怎麼辦?」
寧焱想了想,點頭道:
「朱師兄說的有理。」
「讓我來驗一下。」
說著他拿著一把由不同金屬製成的細針,齊齊插進水裡,等拿出之後細針卻並未產生任何變化。
寧焱準備再喝。
「慢著!」
朱可辛再次阻攔道:
「有些毒素光用金屬針是沒辦法檢測出來的。」
「那怎麼辦?」
寧焱無奈道:
「這水拿在手裡總不能不喝啊?」
「我有個主意。」
武玄天立刻回道:
「不如讓孟師弟先喝?
一來孟師弟陷入沉睡,萬一他中毒了我們很快就能觀察到。
二來那蒙鯤本是血神教之人,血神教恰恰也是玩毒的好手,出問題了立馬就能察覺。
三來孟師弟如果真中毒了,我們完全可以把蒙鯤喚出來代為承受痛苦,這樣既不影響到孟師弟,還能進一步折磨蒙鯤。」
「原來孟師兄是這樣用的。」
寧焱恍然大悟。
朱可辛想了想,也覺得這個法子可行。
於是三人便讓孟坤先喝水。
經過細緻的觀察,他果然一點事都沒有。
隨即三人便將壺裡剩下的水都給分了。
休息片刻後,寧焱忽然有些詫異的問道:
「這寶座上怎麼坐著一個僧人?」
武玄天和朱可辛齊齊看去。
就見寺廟供奉的寶座上,赫然盤坐著一位黑衣僧人。
其滿臉橫肉,表情兇狠,左手持著念珠,右手拿著斧頭,怎麼看都有些四不像。
隨著火光一陣閃爍,他臉上的表情也時明時暗,若非身上透著粗糲的石質光澤,看起來簡直就如同活人一般。
「正常來講,寺廟裡供奉的都是佛陀,又或者菩薩,再不濟也該是護法神,或是當地流傳的神明,這僧人,難不成也是此地民間原本流傳過的一位神明?」
朱可辛疑惑問道:
「過來時你們有看到寺廟的牌匾上寫著叫什麼寺嗎?」
寧焱搖了搖頭:
「先前我就發現,這廟壓根就沒牌匾,也不知道是爛了,還是被人劈柴燒了。」
「我總覺得這僧人的形象和華寧寺有關。」
武玄天一邊觀看那僧人,一邊琢磨著回道。
「華寧寺?這又是哪裡來的一處寺廟?」
朱可辛問道。
「華寧寺可不是什麼寺廟。」
武玄天笑著解釋道:
「華寧寺和饕餮宗一樣,應該算是荒野上的一處勢力,它揚名於百年之前,彼時饕餮宗甚至連基業都還未曾立下。
傳聞華寧寺是由一位還俗的入勁武僧建立,其名為法可,之所以立寺在荒野,而非城中,便是為了超度荒野上的無窮孽物。
受法可大師感召,諸多強者紛紛加入華寧寺,左手佛器,右手利器,發大宏願,清掃荒野。
荒野中一度有無數邪物遭其獵殺,鎮壓,後來其立寺之地,更是發展成了一座小城鎮,隱隱有要建立新城的架勢。
然而這原本欣欣向榮的熱鬧景象,卻在一夜之間徹底覆滅。」
武玄天娓娓道來,火光躍動間,寶座上那黑衣僧人的表情似是更加猙獰了。
「華寧寺為什麼會覆滅?」
寧焱疑惑問道。
武玄天嘆了口氣道:
「華寧寺雖然強大,但寺中的頂尖強者也不過入勁修為,而在荒野深處,實力堪比入勁的邪祟並不在少數,僅憑他們的實力難以將其剿滅,某些恢復速度極快的孽物,更是只能在寺中進行鎮壓。
隨著時間的推移,寺中鎮壓的孽物越來越多,即便是法可大師,也感到力有未逮。
這種情況下,萬一鬧出點什麼意外,讓寺中那些孽物逃了出去,絕對會引發難以想像的災難。
為了破除這一困境,法可大師專門前往神羅遺蹟,準備尋獲一些解決之法。
當他回來後,整個寺廟大慶了三天,沒人知道他從神羅遺蹟裡帶回了什麼東西,只是從那以後,寺中那隱約的哀嚎怒吼便徹底消失不見,仿佛所有孽物都被成功鎮壓。
又過了一個多月,法可大師行走在外時,突然身軀崩毀,化作一地膿血。
而寺廟中的那些成員們,上到入勁強者,下到上香的普通人,盡皆為之發瘋,胡亂廝殺起來,最後更是化作一具具塑像。
整個華寧寺,就此徹底覆滅,連帶那座小鎮,也化作一片絕地。」
「後來劍極宗專門派人調查過,但也沒查出什麼東西,連帶原本被華寧寺關押的那些邪祟孽物,也都盡皆消失不見,去向成謎。」
寧焱和朱可辛聽到這裡,表情不由得紛紛沉凝。
他們知道城外一向十分危險,但也沒想到入勁武者組建的勢力,竟也會如此輕易的破滅開來。
雖然華寧寺的覆滅,看起來跟神羅遺蹟中帶出來的東西有關。
但如果華寧寺建在像青蒼那樣的城池裡,即便法可大師帶回什麼邪物,必定也會遭到鎮御石的鎮壓,絕不至於爆發出那麼大的危害。
「想必這黑衣僧人的塑像,應當是某人模擬華寧寺弟子的形象雕刻而出,專門在此建立了一座寺廟供奉,只可惜隨著其人逝去,這寺廟也都荒廢下來,以至於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寧焱看著寶座上的僧人塑像,頗有些感慨。
朱可辛看了看,不由得詫異問道:
「剛剛這塑像是斧刃朝向我們嗎?我記得明明是斧背啊。」
「那你肯定記錯了。」
武玄天滿臉自信的說道:
「華寧寺的成員佛器論法,利器超度,利器極具殺傷的一面肯定是要對外的。」
「還有這樣的規矩?」
「那當然了!」
武玄天言之鑿鑿:
「我的一位老相好當年險些就被捉了去,她就是這麼跟我講的。」
「你的這個老相好怕是年紀有點大啊。」
「物種都不是問題,年紀又怎麼可能是問題?」
武玄天握緊拳頭,眼神熾熱:
「愛情的力量能夠超越一切!」
「朱師弟,你不懂愛啊。」
朱可辛翻了個嬌俏的白眼,懶得與他爭執。
寧焱這時卻坐在地上說道:
「兩位師兄,之前在饕餮宗拿到了不少功法,我們來分一分吧,正好看看你們有哪些想要修行的。」
「嘿,說到這個,那個《振雲腿》我覺得不錯!」
武玄天興奮回道。
寧焱呵呵笑道:
「武師兄與我想的完全一樣,這麼多功法裡面,我也就覺得《振雲腿》和《星月神針》不錯。
《星月神針》很適合朱師兄來修行,至於這部《振雲腿》,咱們三個可以一塊研究。
其他的功法你們看看還有什麼想學的?」
「其他的就算了,腿法和針法已經夠了,貪多嚼不爛,我可是有自知之明的。」
朱可辛微微笑道。
武玄天同樣點頭道:
「我也先修這部腿法,畢竟還有《牛魔身》需要繼續參悟,等這兩部都給融匯貫通,以後再想修行,那便再說吧。」
「那行,我們先來研究一下這部腿法。」
寧焱直接拿出一本空白小冊子,將《振雲腿》寫下。
但他寫下的並非是原版的《振雲腿》,而是經過他專門優化過的新版本。
優化過的《振雲腿》,不但威力更強,修行起來也更簡單。
就在三人興沖沖的討論參悟之際,端坐在台上的僧人塑像,持斧的右手緩緩向上舉起。
「你們倆先討論著,我去尿個尿。」
僧人塑像的動作猛地一滯。
寧焱從地上站起,徑直往廟後走去。
經過僧人塑像,他有些詫異的撓了撓頭。
「我們又不是邪祟,你舉斧沖我們作甚?」
說著他把僧人塑像的右臂緩緩壓了回去。
看到安穩端坐的僧人塑像,寧焱頓時感到十分滿意。
三分鐘後,噓噓完的寧焱又走了回來。
見到再度舉起大斧的僧人塑像,他不由得微微皺起眉頭:
「咋滴,這胳膊還是彈性材料製成的?一沒注意又給你彈回去了?」
他握住斧柄,嘗試把大斧從塑像手裡抽出來。
一抽,沒抽出來。
再一抽,還是沒抽出來。
「喲呵,還有點力氣啊。」
寧焱立刻喊道:
「師兄,速來助我!」
武玄天和朱可辛從地上站起。
尚未接近便陡然厲喝出聲:
「寧師弟快離開那裡!」
話音才落,巨斧當頭劈下。
石質的斧頭這一刻竟如鋒利的鐵器般,刀切豆腐似的貫入地面。
台上的僧人塑像竟是當場活了過來。
「早就看你不對勁!」
寧焱從地上爬起來,指著塑像破口大罵:
「這世上哪有塑像會把鼻毛都給雕刻出來的?!」
「看樣子這塑像應該是華寧寺當年的成員所化,大家一定要小心!」
朱可辛立刻提醒道。
武玄天徑直向前衝去,和寧焱一左一右迎上了僧人塑像。
兩人一者出拳,一者出掌,雙雙命中了塑像的身體。
震耳欲聾的悶響聲中,塑像的身體掉落下大片的泥粉。
「呼哧」一聲。
巨斧攔腰掃過,犀利的勁風竟連遠處的篝火都給掃落一半。
「再來!」
寧焱和武玄天再度上前。
一連串的激烈攻擊下,塑像身上掉落的泥粉越來越多。
然而令人感到萬分震驚的是,隨著泥粉的掉落,他的實力竟然在不斷變強。
眼瞅著甚至要媲美入勁。
「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武玄天被塑像一拳砸飛出去,撞碎一地破損木架,只覺得身體像是要當場裂開,一時竟是再起不能。
打眼瞧見塑像一斧劈下,寧焱連忙上前截住對方的攻擊,朱可辛趁機把武玄天拖走。
「不行!這樣下去絕對會出事!」
「朱師兄,快帶著武師兄離開!我先把這傢伙引走!」
不等對方回應,他連忙攻擊塑像,引著塑像直往廟外瘋狂追去。
與此同時,那僧人塑像原本端坐的寶座下,竟再次爬出來一個和那僧人長得一模一樣的塑像,直朝著朱可辛兩人殺去。
朱可辛神色驟變,一邊帶著武玄天和孟坤後退,一邊對寧焱遠遠喊道:
「寧師弟,我們在熊鷹門附近的古松下匯合!」
……
翌日清晨。
一條土路附近的草叢忽然晃動起來。
緊接著,灰頭土臉的寧焱從裡面鑽了出來。
和下山時相比,他現在的樣子簡直不要太悽慘,身上的衣物多處被割破,腦袋左邊的頭髮都被剃掉,一雙腳更是在地里踩的又黑又髒。
「他媽的,追了我將近兩個時辰,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把它老婆搶走了。」
寧焱一屁股坐在路邊,隨手揪住一把雜草擦著腳,心裡暗道晦氣。
那僧人塑像簡直詭異得厲害,越打越強,他從來就沒碰到過這種東西,感覺那身泥塑就是它外在的封印一般。
以至於到了後來他根本不敢還手,只能胡亂逃跑。
得虧這期間一頭撞進了泥爪狼的棲息地,這才勉強將其甩脫,不然指不定現在還在被那東西追殺。
寧焱看了眼所剩無幾的獸肉丸,終究沒捨得吞掉,反而直接坐在路邊打坐恢復。
等體內的元氣堪堪恢復到五成的模樣,天光已然大亮。
他換了身衣服,又穿上一雙新鞋,跟著又用那巴掌寬的幽銅長刀把頭髮修了修,對著透亮的刀身一照,造型看起來還可以,很有一番高人風範。
些許雜事處理完後,寧焱看著眼前的小道,開始思索怎麼跟三位師兄匯合。
熊鷹門附近的那棵古松他雖然沒見過,但聽說很有名,經常會有許多武者在那附近擺攤,甚至還有一間粗陋的茶舍,供來往路人暫做休息,勉強也算是地標了。
正巧他們下一步便要前去偷襲熊鷹門,在那邊匯合可以說是剛剛好。
只是眼下的問題在於,商道到底在哪邊?
沒錯,他踏上的這條小路並不是商道,看起來跟饕餮宗開闢的那條山間小徑很像,應當也是由某個宗門開闢的,又或者位於某個資源點附近,被人為踩踏出來的。
不管怎樣,先順路找找看。
寧焱瞥了眼左邊,大步向前走去。
很快竟看到一片密集的樹林。
「咦,這樹上怎麼長著西瓜?」
只見樹椏上落著一個西瓜,圓墩墩,綠油油,敲起來「咚咚」響。
天氣如此燥熱,這西瓜來的可真是時候。
寧焱滿臉欣喜的摘下,一邊走一邊用手將其破開,鮮紅的瓜瓤吃下,整一個暑氣全消,簡直爽的不要不要。
不多時,一個身穿武服披著黑色披風,手裡還拿著一張面具的高瘦武者,一邊捂著肚子一邊罵罵咧咧的從灌木叢里走出,待到瞧見樹椏上的西瓜不翼而飛,他整個人當場跳起來:
「他媽的,誰把我西瓜偷了?!!」
一刻鐘後,寧焱又從林子裡面走了回來。
那樹林連著一大片茂盛草地,裡面有一條小道蔓延向遠處,按照方向來判斷,應當是往東邊去的,這要一路走下去,搞不好就能走回青蒼。
寧焱明智的退了回來,準確去土路的另一邊看看。
如果另一邊同樣不連商道,那他就只能朝著西邊方向走了。
快要離開這片樹林,寧焱打眼又看到旁邊的一個樹墩上,落著一件黑色披風,以及一張血紋木的面具。
他把面具拿臉上比了比,竟然意外的貼合。
還有那披風,穿起來也頗有氣勢。
「這樹林真是奇怪,樹上結西瓜不說,時不時的還會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來。」
「以後有空了,不妨到這邊多逛逛。」
寧焱暗自記下,大步沿著原路返回。
不多時,快要拉到虛脫的高瘦武者,杵著一根棍子,兩腿打顫的從灌木叢里走出來,打眼看到嫌麻煩放下的披風和面具全都不翼而飛,他整個人頓時為之傻眼。
林中頓時響起氣急敗壞的咆哮:
「他媽的,誰又把我披風面具偷了?!」
聽著樹林方向隱隱傳來的動靜,走在土路上的寧焱,滿是疑惑的回過頭。
未等他瞧見什麼東西,一個滿頭白髮的身影忽然從附近的草叢裡走出。
寧焱看到這人,頓時為之一愣,因為這傢伙跟他一樣,背上披著披風,臉上戴著血紋木面具。
見到寧焱,那人連忙喊道:
「你說你也真是的,上個廁所還跑那麼遠,教頭都快等的不耐煩了,趕緊跟我走。」
說著他一把拽過寧焱,就往草叢裡鑽去。
寧焱跟在他後面,連忙解釋道:
「我在找通往商道的路,沒有上廁所。」
「你怕不是拉屎把腦子也拉掉了吧?你擱這找什麼商道?那破路根本就不通往商道啊。」
「那又該怎麼去商道?」
「當然是我們原來走的那條路。」
白髮武者侃侃說道:
「在大雷陰寺附近,就有一條土路通往商道,那應該是最近的路了。」
「大雷陰寺?」
「對啊,我們披風教有感於百花宗的恩義,現在正要匯合滅寺聯盟的同胞們,前去消滅那作孽的大雷陰寺。」
說到這裡,白髮武者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一看你出發前就沒好好聽講,得虧碰到了我,不然你上了戰場豈不連敵人是誰都不知道?」
正說著,草叢撥開,眼前忽而一空,赫然又是一條土路。
就見土路上林林散散的匯聚著不少武者。
人人都是身披披風,臉戴面具。
「教頭,人都齊了!」
被白髮武者喚作教頭的高大中年人淡淡的「嗯」了一聲。
他同樣披了一件披風,但披風卻是血色的。
也同樣戴了一張面具,但面具卻是玉質的。
望著場上林林散散的三十來個披風武者,教頭沉聲說道:
「我們披風教雖然以【帥】字立教,但也尤重恩義,重恩義本身就是帥氣的一面。
過去百花宗曾經幫過我們不少,教內許多弟子應該都喝過百花宗的百花釀。
現在百花宗有難,合該我們伸出援手,用我們帥氣的一面去征服她們,讓她們唱起讚歌。
這正是我們披風教在荒野上打出名頭的第一炮!」
聽到這番鼓舞人心的話語,許多弟子全都激動起來。
未等這激動之情醞釀成歡呼,便聽到有人忽然問道:
「教頭,這次救人的勢力那麼多,百花宗就算感謝也只會感謝整個滅寺聯盟啊,平均分下來的話,每個勢力應該也分不到多少感激吧?」
眾人全都看向出聲的寧焱,氣氛一時有些沉落。
「你說的很好。」
教頭看著寧焱,轉而又道:
「我們雖然也是滅寺聯盟的成員,但我們跟其他勢力有一個最顯著的差別。
要說這個差別是什麼?
那就是我們比他們帥!」
教頭揚起右手,血色披風在身後抖開,語氣越發鏗鏘有力:
「荒野上那些土豹子何曾見過這麼帥氣的披風?何曾見過這麼帥氣的面具?何曾見過這麼齊整的隊伍?
這本身就已是帥到了極點!
哪怕大戰當中我們什麼都不做,光是我們的存在,就已經足夠吸引那幫大雷女們的注意力,讓她們在戰鬥不斷犯錯,從而被我方的戰友順利拿下!
這番功績,又豈是尋常勢力所能比擬?
百花宗的諸位若是見了,豈不會感激涕零以身相許?!」
在場的諸多披風教武者頓時轟然應是。
許多人激動的耳垂都紅了。
「再者!」
教頭收回右手,繼續說道:
「我與百花宗的太上長老王百花十分親密,說是郎才女貌也不為過,我隨便舉些例子你們就能看出來我倆關係有多好。」
教頭滿臉自得的說道:
「曾經小百花想吃伏龍城明遠齋的甜糕,我花了兩天時間穿越荒野,又在明遠齋面前排了一整天的隊,最終成功買下,當我把甜糕交到小百花的手上,你們真該看看她那笑容有多甜美,她那道謝有多清脆。
還有一次,小百花愁眉不展,說擔心家人遠行會受到傷害,我二話不說融掉了四把幽銅長劍,又貸款二十萬兩黃金購買其他材料,找城裡的名匠打造了一件千纏混銅甲,直到不久前,提起這件事時她都會滿口對我進行道謝。
當然,你們也別覺得只有我單方面付出,小百花對我那也是極好的!
你們看見我身上這件披風沒有,上面足足有三十分之一的針腳都是她親手繡的,每次穿著這件披風,我都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
別說那幫大雷女實力最強也就只有暴氣巔峰,就算已經晉升入勁,我照樣敢悍然迎擊!
這便是小百花帶給我的力量!
你們能夠感受到我們之間的強大羈絆嗎?!」
聞聽此言,場上眾人頓時肅然起敬。
寧焱欽佩之餘,不由得問道:
「既然那位太上長老與教頭琴瑟和鳴,那你們應該成親了吧?」
「成親什麼的……作為江湖兒女,我們根本不在乎這東西,只要心靈能夠彼此貼合,那我們就是世間最親密的愛人。」
教頭滿眼的憧憬。
「既然人家說過愛你,那也不枉教頭一番苦心啊。」
寧焱頗為感慨道。
「這……這倒是未曾說過。」
教頭頓時有些尷尬,跟著又連忙解釋道:
「但這都是有原因的,人家生性靦腆,不好意思說這種話。
有時候傍晚我去找她,她都說洗澡要睡了,你們不妨想想看,這天都沒黑就早早睡覺,不打算見外人,那多靦腆啊!
簡直太靦腆了好嘛!
所以我完全明白她的心意,她肯定愛我,就是不好意思說。
但我都已經七十多了,單身了這麼久,心裡多少有點躁動。
後來我認真的想了想,忽然想起小百花曾經說她特別喜歡帥氣的武者。
為此我專門成立了披風教,以帥氣為奧義,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全都儘量朝著帥氣靠攏。
時至今日,我自覺已經足夠帥氣,更培養出你們這些帥氣僅次於我的教眾。
此番我帶隊前去援救百花宗,小百花必定會有感於我的帥氣,當著所有人的面自稱心跡,與我鸞鳳和鳴,共築一段人間佳話!」
「那就提前恭喜教頭了!」
寧焱連忙抱拳說道。
周圍的其他教眾也都紛紛出聲:
「恭喜教頭!賀喜教頭!」
「咱們有教頭夫人啦!」
「教頭你一定要幸福啊!」
……
聽著諸多教眾們的恭賀,教頭笑的合不攏嘴。
「行了,行了,都是還沒影的事呢,說那麼多作甚?不如多想想之後在哪舉辦婚宴,向外人收多少禮金,這禮金我可是一分不會動,全都拿來重建百花宗。
屆時你們也不妨在百花宗的諸多女弟子面前展現自己帥氣的一面,這可是我給你們創造出的機會,可別說教頭我沒念著你們!」
披風武者們頓時應和連連,興奮到了極點。
「好了,閒言少敘,大雷陰寺就在前頭,滅寺聯盟也該來的差不多了,這是最為閃耀的舞台,可都別給我掉鏈子!」
「明白!」
眾人齊聲應是。
教頭大手一揮:
「出發!」
一行人快步朝著大雷陰寺的方向趕去。
……
「嘶!他娘的,這塑像怎麼能出手這麼重?勞資胳膊差點都給他乾裂了。」
一片綠草如茵的坡地上,武玄天按著左臂,一臉的牙酸。
孟坤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跟個沒事人似的。
另一邊,朱可辛正在打坐療傷,臉色慘白,氣息十分萎靡。
這一路上,他們幾番甩脫那僧人塑像,幾番卻又跟他撞上,感覺全都繞迷糊了。
一路打打停停的,好不容易逃到了這裡,這才勉強將其徹底甩開。
過了一會兒,朱可辛總算是恢復過來,臉上也多了點血色。
瞧著活動身體的武玄天,他不由得出聲問道:
「武師兄,看你之前胸口被那塑像打了好幾掌,骨頭沒事吧?」
「還行。」
武玄天嘚瑟道:
「我這胸口跟胳膊不一樣,可不是沒有防護啊。」
說著他把衣服一掀,露出裡面的貼身內甲:
「這是百花宗的那位太上百花送給我的千纏混銅甲,要沒有這東西,勞資在外面都不知道被殺了多少次。」
說到這裡,武玄天的聲音又低了下來,頗有些感慨道:
「百花宗的三位百花裡面,唯獨那位太上百花最得我心意,不只因為她在三人裡面最潤,每晚都要洗床單,也不只因為她懂得最多,拍下屁股就知道換姿勢,還因為她最貼心。
當我無意中說起懷念明遠齋的甜糕,幾天後回房便見到她赤溜溜的躺桌上,身上盛滿甜糕供我品嘗,所以說還是年紀大的姐姐更懂得人心,更會體貼人,失去後才更會讓人黯然神傷。」
武玄天說到這裡,忍不住嘆了口氣,神色間頗有些惆悵。
朱可辛見狀,不由說道:
「這附近距離百花宗不遠,我聽說最近那滅寺聯盟要圍剿大雷陰寺,興許你的老相好就在那聯盟隊伍裡面,要不咱們過去看看?有可能你那太上百花還沒死呢。」
武玄天聽著,忽然有些猶豫:
「可我們約好了與寧師弟在熊鷹門那邊相見,不得早點趕過去?」
「也不急於一時。」
朱可辛笑著道:
「咱們兩個彼此分擔,都花費了那麼長時間才擺脫塑像,寧師弟指不定被塑像追哪去了,現在去百花宗那邊走一趟,完全不耽擱,還是說百花宗那三位百花在你心裡只有這點份量?」
「罷了罷了。」
武玄天嘆息道:
「誰讓我也是長情的人呢,就去百花宗走一趟吧,順便會會那所謂的大雷陰寺!」
計議定下,兩人在原地稍作休整。
等到孟坤醒來後,確認他醒的是蒙鯤人格,還沒等他解釋,當場就給他劈暈過去。
隨後由武玄天背著蒙鯤,朱可辛帶著行李,兩人稍稍辨認了一下方向,便朝著百花宗的方向走去。
沒走多久,他們竟然遇到了一個嚶嚶哭泣的女修。
瞧見那綠裙女修頗為傷心的樣子,武玄天關心的問道:
「這位姑娘,你是遇到了什麼事嗎?」
綠裙女修眼圈紅紅的看了他一眼,又繼續低頭痛哭。
武玄天頓時有些無語。
朱可辛催促道:
「快走吧。」
話音剛落,那綠裙女修忽然抽著鼻子問道:
「你就不問問我遇到了什麼事嗎?」
朱可辛:「?」
武玄天:「?」
兩人面面相覷。
朱可辛嘴角微微抽搐,詢問道:
「行吧,你遇到了什麼事?」
綠裙女子滿臉悲傷:
「我剛剛準備加入大雷陰寺,結果那位女法師卻說我的雷不夠大,不准我加入,你看我雷不夠大嗎?」
她挺了挺雷,一臉的不服氣。
朱可辛瞥了眼自己胸口,額頭猛然多出一條黑線。
武玄天琢磨著回道:
「木瓜總體來講比不上椰子和西瓜,但比梨子和蘋果還是要大一些,以我的經歷而言,勉強也能算得上是大雷了,大雷陰寺的判定確實有些不公。」
「對吧對吧!」
綠裙女修連忙說道:
「你看跟她一比,我還是大著的!」
朱可辛額頭又多出一條黑線。
轉而他冷笑一聲,忽然換了男性的嗓音:
「你比我大又有什麼用?是個女的都應該比我大!」
綠裙女修嘴巴猛然張大,簡直能把武玄天腦袋都給吞下去。
「他她他她他她……」
武玄天點頭應道:
「朱師弟說的沒錯,你比他大真沒什麼好得意的,如果你的自信是建立在這上面,建議你還是回去好好反思一下。」
正說著,遠處忽然走來了三個女修。
這三個女修全都穿著泥黃色的褂子,長發盡皆扎於腦後,相貌看著平平無奇,唯獨胸前格外豐碩。
一經對比之下,武玄天和朱可辛不由得看了眼綠裙女修,全都頗為遺憾的搖了搖頭。
綠裙女修的臉龐霎時漲的通紅。
這時,遠處那三位女修中忽然有人問道:
「你是……武玄天?!」
武玄天微微一愣,轉而看向懷揣著西瓜的那位,頓時恍然:
「不好意思,剛剛沒認出你的臉。」
「雖然現在也沒認出來,但你的大雷我還是有印象的,我記得右側下方應該有一粒痣。」
西瓜女修頓時暴怒:
「我侍奉你整整一周,你竟然都能把我丟下!若非你如此負心,我又怎會加入大雷陰寺?勢要屠盡天下負心人?!」
武玄天聽了,不由嘆息道:
「什麼負不負心的,如果不是因為我在路上看了別的女人一眼。你就上去劃爛別人的臉龐,我又怎會迅速抽身?」
「多說無益,今天既然遇到了,便讓我們手底下見真章吧!」
說著,西瓜女修便帶著兩個同伴沖了上來。
一陣乒桌球乓,三人盡皆躺倒在地。
綠裙女修見狀,花容失色的逃走了。
西瓜女修口角溢血,強撐著說道:
「你們是逃不掉的……寺里已經花費了巨大代價,邀請了長丁宗,埋身宗等勢力,今天所有來到這裡的人,只要不屬於我們陣營,都會被全部擊潰……你們給我等著吧……」
說完她整個人都昏了過去。
武玄天和朱可辛頓時微微皺起眉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