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你以為這是誰的地盤!(

  第159章 你以為這是誰的地盤!(萬更求月票)

  幽風陣陣,荒草搖曳。

  諸多人傀屍傀飛快朝著這邊接近過來。

  卻在十多丈外,紛紛又都停了下來。

  喬斬月眸光微微一爍。

  如果是其他的對手,他自是讓屍傀人傀們一擁而上,以多打少,輕易拿下對方。

  但寧焱掌握著那門吸攝血氣的奇特技法,對於屍傀而言,未免太過克制。

  而就算是人傀,一旦被打傷了,同樣很快就會失去戰力。

  因此必須要採用不同於以往的戰術。

  立刻,左前方的草叢裡面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

  走在前面的寧焱頓時發出一聲驚咦:

  「院主,我怎麼聽著前面好像有動靜?」

  「我也聽到了。」

  喬斬月咳嗽兩聲說道。

  聽到他這麼說,寧焱的表情立刻變得嚴肅起來。

  「先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

  說著他貓起腰,小心翼翼的的撥開草叢,朝那邊接近過去。

  很快兩人就來到附近,透過雜草往那邊看去時,就見一人躺在地上劇烈顫抖,另一人正手忙腳亂的對他進行救治,同時還在大聲呼救。

  喬斬月看到這一幕,心裡不由得微微冷笑。

  這兩人自然是他操縱的人傀。

  屍骨宗操縱傀儡的技藝可以說是臻至化境,別提一般的散修了,就是其他的頂尖宗門,也難以望其項背。

  個中技藝高深者,甚至能夠令傀儡繼續修行,乃至如常人一般生活。

  像是在永定府隔壁的清河府,就曾有一座宗門名為神刀宗,門內入勁無數,甚至連化勁巔峰都有數位之多。

  其宗門弟子急公好義,打抱不平,向來為人稱道。

  直到某一日,全宗上下,包括才入門幾天的普通弟子,乃至宗門裡的貓狗鳥雀,盡皆趕往附近的烏山,參與一場大能之間的鬥法。

  直到這時,外人才悚然發現,整個神刀宗全都是那位屍骨宗大能豢養的傀儡。

  喬斬月雖然做不到那位大能的程度,但因為煉化虛煞致使心神之力遠超同階,他現在對傀儡的操縱水平差不多能夠媲美入勁。

  別說是讓人傀扮演成普通的人類了。

  就算是屍傀,也未嘗不行。

  只是相比較人傀,屍傀扮演時的漏洞會大一些,比如說表情比較僵硬,屍臭也很難徹底掩蓋等等。

  為了能夠徹底誤導寧焱,他已經把最新鮮的人傀都給拿出來了。

  只待他這邊稍作誘導,勸說寧焱一同上前幫忙。

  屆時讓人傀潑灑蝕骨散和迷神液,第一時間重創寧焱,再讓安排在附近的其他屍傀,使用子母連環鏢等暗器一同躥射,保管暴氣巔峰都得命喪當場。

  喬斬月正準備開口,尚未來得及說話,就見旁邊的寧焱忽然從草叢裡站起身,大步朝人傀走了過去。

  愕然之餘,喬斬月心想這下倒省事了。

  然而就在這時,剛從草叢裡走出的寧焱卻突然狂奔起來,身如閃電一般迅速欺近人傀跟前。

  喬斬月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一聲凜然呼喝猛地自場中響起:

  「堃贇拳!」

  劇烈的爆鳴聲中,無數狂風捲成的利刃,飛快朝著場上兩具人傀撲去。

  只一剎那,那近似毫無防備的人傀,便被無數風刃當場片出滿地血肉,堅實的骨骸上面更是殘留著大片的切割痕跡。

  寧焱甩手幾刀,將他們那殘破的骨骸也都徹底斬碎。

  直到再也恢復不能,他方才收起幽銅長刀,寒聲說道:

  「區區血神教的弟子,也想矇騙於我?開什麼玩笑!」

  喬斬月的臉龐整個都僵住了。

  寧焱回望他一眼,沉聲說道:

  「院主,血神教的人既然出現在這裡,並且還布下了如此拙劣的陷阱,想必定有更加危險的謀算在等著我們,且讓我在這四周掃蕩一番,徹底絕了他們的念想!」

  「等——!」

  喬斬月話還沒說完,寧焱已經如閃電般躥進了草叢裡面。

  幾乎一眨眼的工夫,周圍立刻傳來陣陣激烈的打鬥聲。

  喬斬月感知到人傀屍傀的劇烈消耗,臉色一時急變。

  他來不及多想,立刻操縱著諸多傀儡,藉助草叢這一複雜地勢,當場展開圍殺。

  半刻鐘後。

  寧焱拿著滴血的長刀,快步從草叢裡走出。

  看到表情凝滯的喬斬月,他頓時鬆了口氣,微微笑道:

  「院主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剛剛我跟那幫傢伙戰鬥,生怕他們再派人過來襲擊你,畢竟院主你現在身受重傷不宜動武,所以我使出了全身解數,只為能夠快速了結他們。」

  「沒想到那幫傀儡還挺頑強的,竟然拖了我小半刻鐘,得虧你這邊沒出事,不然我可就太內疚了。」

  聽到寧焱的這番話,喬斬月的心簡直都在滴血。

  十八具傀儡!

  十八具盡皆達到暴氣的傀儡啊!

  其中甚至還有三位原本是暴氣巔峰的屍傀!!

  結果竟全部被他給毀掉了。

  雖然這些傀儡只占到他此行帶來的一半,那也是辛辛苦苦攢下來的啊,難以想像喬斬月此刻是多麼的心痛與憤怒。

  然而面對寧焱的關心詢問,他卻只能強忍著內心的悲痛,勉強露出笑容,咬牙回道:

  「寧大師幹得好啊。」

  「院主,你沒事吧?」

  寧焱頗為擔心的問道:

  「我看你左臉抽搐的厲害,難不成剛才被王獸砸到臉上的經脈了?」

  「沒,沒什麼,就是情緒,有點激動。」

  「我理解你的激動,但也沒必要太激動。」

  寧焱笑著道:

  「斬殺這些血神教的雜碎本就是我的分內之事。

  不過有些奇怪的是,除了那三個血神教弟子,剩下有很多都是被控制的人傀乃至屍傀。

  也不知道幕後的操縱者到底在哪?」

  見到寧焱一臉納悶的樣子,喬斬月心裡一突,連忙回道:

  「可能那操縱者就混在襲擊者裡面吧?不然他也操縱不了那麼多的傀儡啊。」

  「說的也是,」

  寧焱點點頭道:

  「依我看,除了藏在陰絕林深處的那位控屍大能,普通武者要想操縱那麼多的傀儡,非得親臨現場才行,只是,妄圖依靠暴氣境的傀儡來圍殺我,未免太過天真。」

  「算了,不聊這些了。」

  寧焱看向內域的方向:

  「血神教的弟子既然都已深入到這裡,恐怕他們的入勁護法應該也離此處不遠,差不多該是和岳老哥他們匯合的時候了。」

  「院主,你接下來如何打算?」

  「我當然是跟你一起走。」

  「可你的傷……」

  「放心吧,我有秘藥,還有秘法,恢復速度比你想像的更快,不會耽誤你的。」

  「那行吧,你多注意點,有問題記得及時跟我說。」

  「我自不會強撐。」

  喬斬月掃了眼四周的草叢,接著又道:

  「我在深域這邊已經摸索了一段時間,對於地理了解得比較清楚,接下來還是讓我來帶路吧,以免遇到一些意外的危機,畢竟藏在這裡的可是有堪比入勁的危險。」

  「那就有勞了。」

  喬斬月走在前面帶路。

  他一邊走一邊盤算著該怎麼處理身後的寧焱。

  如果說原本只是貪圖對方手裡的根莖,那麼有過傀儡被毀的大仇後,他心中的殺意變得越發強盛起來。

  「毀了我那麼多的傀儡,至少也得將你煉成傀儡,以作補償才行啊!」

  喬斬月目光幽冷,轉而朝著右側方向走去。

  沿途他不時會服用一些藥物,本以為寧焱會問,結果對方一直未曾吭聲,反而向他打聽起深域的各種情況。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很快就來到喬斬月心中預計的地點,一片生長著許多零散植株的小土坡。

  他裝作打噴嚏的樣子,隨手在那片土坡上面灑下了一大片灰白色的藥粉。

  藥粉落在植株上面,迅速融入其中,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出現過。

  這時,喬斬月卻一臉驚喜的喊道:

  「你看那邊的是如意花嗎?」

  「如意花?」

  寧焱扭頭看去,立刻瞧見植株裡面隱約可見的一些白色花朵。

  這些白色花朵的花瓣都呈圓形,表面的細小紋路卻時時刻刻都在變幻當中,時而扭曲成一團,時而又彼此分開,時而組成獸形,時而又變成草木形狀,看起來十分奇異。

  「沒想到竟然能見到如意花。」

  寧焱看著這些花朵,也是嘖嘖驚嘆。

  服用過極樂山莊的明心花過後,他專門打聽過增長心神之力的各類靈植靈藥。

  岳樂堂就曾提到過如意花,不過如意花不是用來增長心神之力的,而是用來恢復的。

  它能讓大量消耗的心神之力快速恢復到原來的程度,至於進一步的拉高上限,卻是沒辦法做到。

  從這個角度來講,如意花著實比不上明心花。

  但如意花也有它的獨特之處。

  那就是清洗異常。

  這世上有許多無形的毒素和污染,都能危害到武者的心神意識。

  輕一點的讓人昏昏沉沉,意識衰弱。

  重一點的甚至讓人性格大變,淪為邪修,乃至意識凋亡而死。

  所以,如意花也是頗為珍貴的一種靈花。

  喬斬月目光微爍道:

  「你先前一番劇烈戰鬥下來,心神之力應當消耗了不少,不如趁機用這如意花補一補,以防後面遇到其他危險時心神方面出現問題。」

  「正有此意。」

  寧焱微笑著應道:

  「不過院主有傷在身,也該服用一些如意花調理一下心神啊。」

  「放心吧,我自然也會服用。」

  說著他走上前去,徑直摘下十幾朵,分了一大半給寧焱。

  寧焱也不耽擱,立刻服用起如意花。

  這裡的服用並不是吞吃花朵,而是從花莖處吸收裡面的汁液。

  每當汁液都被吸收完之後,那晶瑩的白色花瓣都會迅速變黑,緊接著化作黑色的飛灰飄散開去。

  見到寧焱吞下了大量的如意花汁液,喬斬月不由得暗自冷笑。

  這些如意花可不是那麼好吃的,先前他專門在這些花上面灑落了許多穢心散。

  穢心散是屍骨宗內部流傳的秘藥,通過陰邪之地發掘出的許多祟氣,配合諸多靈物製作而成,能夠讓心神變得極為混亂扭曲。

  這是一種專門針對心神的毒物藥散。

  以前他憑藉這一藥散害過許多實力強橫的青蒼暴氣,令其心神變得混亂不堪,進而活生生煉化為人傀。

  可以說,他能積攢下那麼多的人傀,穢心散功不可沒。

  數十年的使用下來,即便他再怎麼節省,如今穢心散也只剩下不到五分之一。

  但這僅剩的五分之一,卻足夠藥翻二十位暴氣巔峰。

  如今為了對付寧焱,他卻全部拿出來了,灑在這片如意花上面,令其融入如意花之中。

  哪怕他只服用其中的一朵,都會受到穢心散的嚴重影響。

  更別說像現在這樣,一連吞吃八九朵了,可以想像下場該是何等悲慘。

  「院主你不吃嗎?」

  「放心吧,我這就吃。」

  說著,喬斬月小心翼翼的吸收了一朵如意花。

  來之前他趁著服藥的空檔,吃下了許多祛邪粉。

  祛邪粉同樣是屍骨宗研製出的藥物,可最大程度避免穢心散對心神造成的污染。

  做戲要做全套,為了能夠拿下寧焱,他這次可是下了血本。

  見寧焱服下大量如意花後,目光似是變得有些呆滯,喬斬月頓時喜上心頭。

  他靠近過去,語氣幽幽然的問道:

  「寧大師,我看你有點累了,不如先睡上一覺?」

  「沒有,沒有,我現在可還精神著呢,再說,這地方哪能睡覺啊。」

  「放心吧,一切有我,你儘管去睡便是,我保證你不會受到任何打擾。」

  「沒必要,我還能撐住。」

  「讓你睡你睡就是了,囉嗦什麼?」

  「院主,你捏疼我了。」

  「馬上就不會疼了。」

  「砰!」

  兩人驀然分開。

  喬斬月看著寧焱,滿臉的震驚與難以置信:

  「你沒事?」

  「我為什麼會有事?」

  寧焱上下打量他一眼,奇道:

  「難道說……」

  喬斬月神色陡變,他想也不想的立刻服下一顆黑紅色丹藥,丹藥入口即化,流入腹中化作滾滾熱流,療愈縫補著體內各處的傷勢,眨眼就讓他恢復到巔峰,甚至連元氣都徹底鼓脹起來,幾乎要將他撐爆。

  「……你是想試試我的狀態,讓我不要強撐著不睡覺?」

  喬斬月臉色陡然一僵。

  他自覺已經暴露,所以才會服用珍貴至極的轉龍丹,但誰曾想這傢伙的腦迴路與常人完全不同。

  早知道這樣,早知道這樣……

  「我他媽要殺了你!」

  喬斬月無比悲憤的向前衝去。

  轉龍丹是他從屍骨宗里兌換下來的神丹,服用後能夠迅速救治傷勢,並讓人體恢復到前所未有的巔峰狀態,最久能夠維持一刻鐘。

  這是極其珍貴的爆發性丹藥,說是第二條命都不為過。

  尤其是面臨勢均力敵的大戰,以及遭到強大的敵人追殺時,服用轉龍丹甚至能起到極限翻盤的效果。

  過去他曾遇到過各種各樣的生命危機,但無論再怎麼艱難,他都不曾服用轉龍丹。

  不只是因為這顆神丹他身上僅僅只有一顆,還因為擁有這顆神丹,便能擁有絕不向逆境妥協的底氣。

  結果今天因為寧焱大喘氣的一番話,直接騙得他當場服下丹藥!

  早知道他沒有發現問題,何必將如此珍貴的轉龍丹浪費在這裡?!

  但現在已經服用了,短短一刻鐘過後,他就會從前所未有的巔峰狀態下跌落。

  無論如何,都得趁著這個機會做掉對面那個可恨的小子。

  否則,且不提他最重要的底牌已經揮霍,他心底那一關更是難以踏過!

  「給我死來!」

  喬斬月目眥欲裂,厲聲怒吼朝著寧焱殺去。

  強烈的震拳落下,寧焱一邊接戰一邊不斷往後退去,同時滿臉困惑的大喊道:

  「院主,你怎麼了?!」

  「院主,你清醒一點啊!」

  「我可是你的同伴啊!」

  喬斬月一拳猛地砸下,霎時撕裂滿場的雜草:

  「我沒有你這樣的同伴!」

  他厲聲怒吼道,臉紅脖子粗。

  寧焱見狀,整個人都麻了:

  「就算我不睡覺,你也不用憤怒成這樣啊。」

  「那他媽是睡不睡覺的問題嗎?!」

  喬斬月一腿將地面抽出一座大坑,緊跟著身形起躍,再度朝寧焱攻去。

  寧焱一邊依靠幻影迷蹤步不斷躲閃,一邊急聲說道:

  「不管有什麼矛盾,咱們先停手行不行?

  有什麼問題直接說開了就好,何必動手呢?」

  寧焱一陣叭叭叭。

  可無論他怎麼勸說,對面喬斬月的攻勢卻始終不曾停下,甚至越打越猛烈,越打越狂暴,以至於讓他都感受到了極大的壓力。

  「完了,看來院主剛才真的是被王獸摔壞腦子了,這可怎麼辦?」

  「殺他的話我自己下不了手,但一味挨打早晚會出事。」

  「這份恐怖的攻擊力,已經超過枯榮寨那個寨主了。」

  「甚至不用身法,僅憑強悍的體魄和雄厚的元氣,都能死死的黏住我,令我擺脫不得。」

  「算了,還是先把他打回正常人吧,想來一般的攻擊應當殺不死他。」

  計議定下,寧焱一改退避和防禦的打法,整個人立刻變得十分主動,頻頻出手接戰。

  「無生印!」

  「蒼狼拳!」

  「焚合十八轉!」

  「振月破神腿!」

  「斗轉星移!」

  「千纏勁!」

  ……

  一通激烈交手,寧焱越打越是心驚。

  喬斬月不愧是威武院的院主,諸多強悍武技信手拈來,便是他引以為傲的一些打法,此刻都慘遭破解。

  對方在暴氣境浸淫的時間太久,以至於大量時間都用來學習各類武技雜術,現在亂七八糟的配合打下來,直打的他暈頭轉向。

  反觀喬斬月,心底的震驚更是有如驚濤駭浪一般。

  他踏入暴氣巔峰已有十年之久,這麼長的時間雖然沒能突破入勁,可他已經快要走到這一境界的極限,各方面幾乎沒有短板,普通的資深暴氣到他面前,輕易便能斃殺,就算是同階的暴氣巔峰,他也有信心在百招之內取勝。

  不要忘了,他除了是暴氣巔峰,曾經還是屍骨宗的外門弟子。

  能夠成為外門弟子,證明他曾在無數的競爭者裡面狠狠殺出來,無論是資質,天賦,力量等等全都處在一流水準。

  就算之後資質出現了問題,他在其他的方面仍然超出常人一等,是以根本不曾把那些普通的暴氣放在眼裡。

  可現在與寧焱的這場戰鬥,卻讓他的自信,他的驕傲崩的一乾二淨。

  如果是同階也就罷了,他能接受跟人纏戰這麼久。

  問題在於,對面那小子踏入暴氣才多久?

  上次蟲災襲城的時候,那他媽還是個聚氣啊!

  這麼短的時間,竟然就成長到如此地步,與他打的不相上下。

  即便落於下風,短時間內也看不到敗落的跡象。

  這讓他如何能不震驚,能不嫉妒?!

  嫉恨之下,喬斬月出招威力更添三分。

  寧焱越發覺得處境艱難了,感覺不動無相堃贇都不行了。

  而就算動了無相堃贇,大概率也只能傷到對方,讓自己緩上一口氣。

  那麼一口氣之後又該怎麼辦?

  算了,還是先爭取緩和之機吧。

  寧焱做下決定就準備動手。

  忽然察覺到喬斬月的情況有些不對勁。

  確實是不對勁。

  喬斬月身形一個踉蹌,一拳竟然擊空。

  他心裡霎時一驚。

  什麼情況?

  為什麼會突然覺得頭暈?!

  他不信邪的又再次握拳打去。

  然而就像喝醉了酒一般,身體不聽使喚,明明瞄準的方向無比正確,一拳卻總會擊到空處。

  這種情況……怎麼跟中了穢心散的毒一般?!

  喬斬月心下驚駭,猛地看向遍布體表的淡淡掌印。

  那掌印的痕跡已經快要看不清楚,本以為只是普通的掌法,現在看來,竟似能把體內的毒素傳遞給他。

  這傢伙,怎麼能練出這麼詭異的功法?

  喬斬月頓時驚怒交加。

  他知曉自身落入了十分危險的境地。

  祛邪粉雖然好用,但剩下的也不多,他全部服用完頂多也就能擋住兩三朵穢心散的侵蝕,而先前寧焱可是服用了八九朵,萬一把這些毒素全部傳遞到他身上,根本不用去殺,他也會心神惑亂,慘死在陰絕林里的各種危險之下。

  喬斬月只覺得毛骨悚然。

  他眼神猛地一凝,霎時間無數實力強悍的人傀屍傀,紛紛從各處雜草叢裡冒出,朝著寧焱圍殺而去。

  原來他想憑藉服用轉龍丹後的強悍實力當場將寧焱鎮殺,這不只是因為他的自信,還因為他不想浪費傀儡。

  那小子有專門針對傀儡的招數,一旦讓傀儡參與圍攻,很容易就會造成不必要的損失。

  但是到了現在,不用已經不行了。

  必須得讓傀儡為他爭取一段時間,好儘快恢復過來,

  而就在諸多傀儡參與圍攻之後,寧焱看著其中一道極為熟悉的身影,表情卻陡然凝住。

  「薛……院長?!」

  那臉色萬分沉冷出手毫不留情的屍傀,可不就是過去犧牲在蟲災里的薛龍星嗎?

  在薛龍星的屍體被喬斬月帶走後,威武院專門為犧牲者們舉辦了盛大的葬禮。

  誰能想到他的屍體竟會出現在這裡,並被煉化成了屍傀?

  這一刻,難以想像的憤怒,驟然自寧焱心中湧現。

  他並非沒有察覺到喬斬月的不對勁,只是下意識的不願去相信。

  畢竟他十分敬佩對方的為人,邪修之亂,青雲寨之戰,蟲災襲城乃至後來的血妖作亂,對方都曾出過大力氣,對青蒼的百姓乃至武者們做出過很大貢獻。

  包括他自身,也都受過對方的許多好處,遠的有放進藏武樓可供兌換的《龍象霸體》,近的更是有先前才拿到的奇特根莖。

  無論如何,他都不願相信喬斬月是背信棄義的小人。

  而現在,薛龍星被煉成屍傀的真相,卻如重錘一般,狠狠砸在他的臉上。

  寧焱渾身劇烈的顫抖起來。

  並非傀儡們的攻擊所波及,而是盛烈到極點的怒意。

  他抬手一拳,猛地打在左側衝來的一具人傀身上,狂暴而熾熱的拳力驟然貫入,瞬間將其胸膛當場破開,其後吸攝血液,凝成一面盾牌,轟然砸在了背後襲來的三具屍傀身上,將它們砸得倒飛出去。

  與此同時,右側一具屍傀已然握拳打在了他的身上,斗轉星移,勁力流轉,他甩腿狠狠抽中對方的身體,當場將其抽成了兩半。

  一通兇猛爆發下來,圍攻而來的傀儡們,死的死,傷的傷。

  最後面對表情冰冷急襲過來的薛龍星,寧焱的眼中掠過一抹哀傷,一拳猛地貫入,瞬間抽乾了他體內的血氣。

  薛龍星乾癟的屍身,搖搖晃晃的倒在了地上,露出了背後閃電般欺近的喬斬月。

  「轟!」

  劇烈的爆鳴聲中,兩人毫無花哨的一拳對上。

  寧焱連退九步,氣血翻騰,沿途踩出一地的大坑。

  喬斬月後退四步,緊跟著又乍然躍起,急襲而去。

  寧焱毫不猶豫的正面迎上,元氣流轉,攻勢甚至比喬斬月還要更加狂暴。

  兩人貼身近戰,一時打的震鳴不斷,各種類似鋼鐵碰撞的清脆炸響,間或夾雜著大地爆裂的嗡鳴,傀儡粉碎的裂響,乃至雜草紛飛的飄忽聲,一時充斥整個現場。

  狂暴的激戰之下,元氣消耗得無比劇烈,即便是喬斬月,也不得不連連嗑下丹藥,寧焱的獸肉丸更是一大把一大把的吞吃下去。

  但就算是這樣,兩人交手的烈度也在不斷下降。

  越是下降,卻越是危險。

  再次將寧焱的攻擊截斷,喬斬月不由得冷笑出聲:

  「你以為你能破開我的身體,運用你那吸收血氣的詭異攻擊嗎?

  我這可是修行過《龍象霸體》第七重的強悍體魄!」

  「竟然只有第七重?難怪身為暴氣巔峰都險些擋不住我的攻擊,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喬斬月額頭猛地露出一道黑線,整個人憤怒到極點,悍然朝著寧焱殺去。

  寧焱眼神沉鬱,抬手攻向他的胸膛,如欲再次施展幽冥血盾。

  雙方並未躲避,準備以傷換傷。

  而就在攻擊落到胸口時,寧焱腳底炸開,當場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氣勢大跌。

  喬斬月卻並沒有得意於這一擊的威力,目光怔怔的落下,看向自己的胸口。

  他引以為傲的體魄,吸收顧萬斌等人方才鑄就的強悍體魄,此刻竟然裂開一個巨大的方形凹坑,內里的臟腑乃至骨骼盡皆被碾至粉碎。

  「這是……什麼?」

  寧焱緩緩挪開手,手裡多了一枚染血的小印。

  「這是送你上路的寶貝。」

  喬斬月滿臉不甘的坐倒在地上,口中喃喃出聲:

  「塗山印……你竟然能拿到塗山印……難道你是靈植宗的巡藥使……」

  「看來你知道的東西還挺多的。」

  寧焱冷哼一聲,並未應答,再次掏出一大堆療傷藥物服用,同時運轉起血元化生術,開始給自己治傷。

  他清楚的知道塗山印的威力,也明白這東西的巨大消耗。

  但為了能夠殺死喬斬月,為了防止這場戰鬥變成耗時良久的持久戰,乃至出現其他什麼意外,他還是冒險一試。

  結果並未讓他失望,藉助塗山印這一利器,他順利破開了對方的身體,一擊致命。

  但也並不是沒有付出代價,調用塗山印雖然只有短短一息,仍然會消耗大量的元氣,這使得他的防禦一瞬間降低了不少,以至於當場被喬斬月重創。

  若是對方的實力再強橫一點,招式再強力一些,說不好到底是誰倒在地上。

  這一打法實在是太過危險,以後能不用還是儘量不要去用。

  並非每一次都能有這次的好運氣,萬一出現了些許差池,可就真的把自己給撂在了現場。

  寧焱狠狠的進行了一番自我警示。

  同時也再次下決心尋找更加強悍的殺招。

  無相堃贇雖然強大,針對單體的殺傷力仍舊顯得有些不足。

  尤其是碰上像喬斬月這樣體魄極度強悍的武者,若是沒辦法破防,立刻就會陷入苦戰。

  必須要掌握一門殺傷力極強的單體殺招。

  只要能夠破防,哪怕不用幽冥血盾,他也有的是辦法把對方拖死,而不至於像現在這樣,根本把握不住戰鬥走向,以至於不得不冒險動用塗山印。

  略作反省之後,身上的傷勢也算是勉強止住。

  他邁步走到喬斬月的跟前,開始摸屍。

  最珍貴的自然是那瓶萃取過的王獸本源。

  有了這東西,無需動用那神秘的根莖,直接就能解決師父的病症。

  除了王獸本源之外,他還拿到了許多藥物,有療傷的,也有恢復元氣的,甚至還有一些特殊的毒散。

  前不久喬斬月還找他買過青螟丹,現在看來似乎是為了煉屍之用,進一步增加屍傀的毒性,可惜幽冥血盾天克屍傀,以至於它們身上的毒性都沒來得及發揮,就紛紛當場暴斃。

  一通搜羅下來,除了亂七八糟零零碎碎的雜物,他竟然還搜到了一本小冊。

  這本小冊赫然也是一部功法,看著似乎具備極其神奇的效用。

  他立刻迫不及待的翻看開來。

  見到他滿臉興奮的翻看起功法,瀕臨死亡的喬斬月,嘴角忍不住微微翹起。

  世間武者大多喜歡摸屍,而摸屍往往也多有所得。

  這主要是因為武者習慣把重要的寶物帶在自己身上,放在別的地方容易失竊不說,還會招惹外人的覬覦。

  而所謂的寶物,最受外人關注的便是功法寶術,因為這是長期能用到的東西,不知有多少人因為發掘了神妙功法,藉以闖出了偌大的名聲,甚至直接建立起了宗門。

  為此,許多武者專門對隨身攜帶的功法進行了加密。

  要麼用外人認不出的各種字符,要麼直接撕下其中比較關鍵的頁面,要麼用自身的解讀替代功法的內容,等等等等。

  但讓喬斬月來說,這些手段都太低級。

  要留功法,就應該留下能夠陰死敵人的功法!

  看起來十分吸引人,甚至能夠修行,實際上卻充斥著許多錯漏,一旦真的修行,只會走火入魔暴斃身亡。

  而他身上所攜帶的這部功法,便是精心挑選出來的一部邪功,不怕外人見了不動心。

  這是他留給敵人的最後一份大禮。

  此時此刻,看到寧焱專心致志的研讀起來,喬斬月心滿意足的合上了眼睛。

  可別讓我在地府等上太久。

  ……

  「如此高大,如此雄偉,果然是母根!」

  看著面前身高接近三十丈的龐碩藤木,血神教護法黎傲,掀開了頭頂上的斗篷,臉上滿是驚嘆之色。

  「呵呵呵,老黎你又不是沒看過資料,神使真正養成的母根,高達五百丈的都有,這區區三十丈又能算得了什麼?說是營養不良也不為過。」

  同樣身為護法的張濟元,看著面前的巨大藤木,眼中並無多少驚奇之色。

  「說是那麼說,但你我長期都混跡於青蒼分壇,神使鑄就的母根,便是生長得再怎麼高大,也只停留在傳聞之中,這可是我頭一回見到真正的母根,別說它已經長高到三十丈,就算只有三丈,那也依然會讓我感到震驚。」

  黎傲臉上的驚奇和欣賞並無任何虛假。

  「我明白你的意思。」

  張濟元聳了聳肩道:

  「但是說實話,無論怎麼看,窮奇神使鑄就的母根,都不該這般低矮。

  要知道窮奇神使哪怕在教中二十四位神使當中,也屬於排位非常靠前的強者。

  按理說此等強者鑄就的母根,一經催生,長個兩三百丈可謂是輕而易舉。

  怎麼可能只有區區三十丈?」

  「這當然是因為母根尚未徹底催生。」

  黎傲立刻回道。

  張濟元卻搖了搖頭:

  「你我都知道,母根的生長高度完全取決於煉血窟,無論你再怎麼催生,它的上限始終都在那裡,按照我的判斷,這棵母根絕對長不到五十丈,這是定死的結果。」

  黎傲聽到這裡,不由得微微皺起眉頭,緊跟著朝周圍看去:

  「先行抵達的弟子呢,怎麼沒看到人影?」

  「怕都已經死了。」

  張濟元看著不遠處的糟爛痕跡,意有所指的說道。

  黎傲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陰沉:

  「在這陰絕林里,竟然還有人膽敢傷害我們的人?」

  「別人可不知道這是我們血神教的地盤。」

  張濟元一臉的戲謔。

  「算了。」

  黎傲猛一擺手:

  「這等小事暫且不去理會,先容我繼續催生這棵母根。」

  言罷,他割開手腕,一邊運轉功法,一邊朝巨大的藤木淋灑鮮血。

  鮮血落上之後,地面立時震動起來,恐怖的藤木竟再度往上生長。

  但只生長了一會兒,便又停了下來。

  無論再怎麼用鮮血刺激,始終都不再長高。

  正如張濟元所猜測的那樣,最終的高度僅僅只是四十丈。

  和傳聞中那些數百丈高的母根對比,簡直就是營養不良的小蘿蔔頭。

  「長不高就長不高吧。」

  張濟元安慰道:

  「長得太高,太過引人矚目,很可能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現在這個高度看起來剛剛好,不會特別引人矚目。」

  「而且,我們利用母根,也並非是要看它的高度,四百丈也好,四十丈也罷,其實都無所謂,只要能幫我們喚醒窮奇神使,這些都是小事。」

  「那便開始吧。」

  說到這裡,兩人同時行動起來,各自伸出右手,按在了巨大的母根之上。

  恐怖的勁力瘋狂注入其中,形成有節奏的律動,以母根為中心,快速朝著四面八方傳遞開來,整片陰絕林漸漸像是活了過來。

  而就在他們持續的增持律動之際。

  一道雄碩的身影有如閃電自林中撲出,霎時掠至近前。

  黎傲和張濟元一時頭皮發炸,立刻倉促迎擊。

  「噗嗤」一聲巨響,岳樂堂醞釀許久的一掌,當場將黎傲的胸膛打的塌陷下來。

  「老賊找死!」

  張濟元目眥欲裂,厲聲狂吼。

  岳樂堂立刻接下張濟元的狂暴攻勢。

  他雖然不是血神教這一類的大宗弟子,但終究也曾是伏龍首屈一指的修行天才,一時間和張濟元打的不相上下,只是因為藥物有限的緣故,他不能長久的維持戰鬥,勢必要儘快結束戰鬥。

  一念及此,岳樂堂渾身勁力再增,無限接近入勁巔峰,壓著身為資深入勁的張濟元一陣暴打。

  張濟元難以匹敵,不得不連連後退。

  最後同樣悍然爆發起來:

  「你以為這是誰的地盤!」

  怒聲狂吼之際,他甩手射出一根長釘,當場釘在了母根之上。

  長釘立刻綻放出暗青的光澤,那光澤迅速蔓延到母根的身上,霎時間整棵母根都微微顫抖起來,深域和內域立刻傳出轟然的震動,似有無數妖獸邪祟就此醒來。

  岳樂堂神色陡變,立刻就準備上前把長釘扯下。

  然而他卻被張濟元死死阻攔住。

  可就在這時,卻有兩道身影,猛地從藤牆另一面撲出,一把拽中那暗青色的長釘,狠狠的拔了出來。

  張濟元頓時驚怒交加,一時不察,竟挨了岳樂堂一掌。

  他恨恨的看了眼臉色發白的武玄天和朱可辛,甩手扔出一枚穢煙彈,閃身掠進了無邊的茂盛草叢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