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對這根莖我是這樣想的!

  第158章 對這根莖我是這樣想的!(萬更求月票)

  巨大藤牆之上,諸多空洞一一顯現。

  而就在正對面的空洞後方,身材魁梧束著短髻的喬斬月,此刻正朝這邊回望而來。

  雙方互相對視,彼此都有些詫異。

  寧焱完全沒料到竟然會在這裡遇到喬斬月。

  雖然他之前就知道對方前來陰絕林探險,但也沒想到會深入到這種程度。

  那可是入勁時而出沒的深域啊。

  即便喬斬月作為青蒼第一人,終究也只是暴氣巔峰。

  進到那裡面必定要承擔巨大的生命危險。

  寧焱不由得十分欽佩喬斬月的勇氣。

  喬斬月見到寧焱後,直接走近過來,開口詢問道:

  「寧大師為何會來到這裡?」

  寧焱嘆息一聲,將血神教與小元門之間的矛盾略作敘述。

  得知他們得罪了血神教,竟敢反過來追殺血神教的入勁,喬斬月不由得感到萬分驚異。

  那可是血神教,橫跨諸多府縣的頂尖勢力。

  內里別說什麼暴氣入勁了,就連絲勁乃至化勁,那也絕對不在少數。

  區區一個小地方的武者,現在開罪了血神教之後,不想著如何逃脫,竟然反過來追殺對方?

  這要是輸了,當場就會暴斃身亡。

  而就算贏了,必定也會付出極其慘重的代價。

  更何況,血神教分壇又不止這幾個入勁護法,一旦出現折損,未必不會派人過來調查。

  屆時尾大不掉,難道一輩子都要活在東躲西倉之中嗎?

  憑空惹下這麼強的一個勢力,又有什麼意義?

  喬斬月怎麼想怎麼覺得寧焱等人太過於瘋狂。

  跟他們這般作為相比,就連他孤身潛入深域都算是小兒科了。

  一念及此,喬斬月連忙問道:

  「你們確定了血神教一行的下落嗎?」

  寧焱搖了搖頭,嘆息道:

  「自霧域傳出霧潮之後,我們便失去了血神教一行的下落,就連自家的隊伍也都失散開來。

  不過按照我們先前了解到的情報,估摸著血神教的目標應該這邊的藤牆。

  不出意外的話,他們肯定會在這藤牆附近聚集。

  依據腳程來看,那幾位入勁護法應該都已提前趕到了。

  不知院主可否察覺他們的動靜?」

  喬斬月聽到這話,忽而想到什麼,臉色陡然變得難看下來。

  如果是提前趕到這附近的血神教入勁,那麼他失去的王獸本源,也就能理解是誰拿走的了。

  憤怒之餘,他又感到十分慶幸,得虧當時沒能直接撞上對方。

  否則以血神教的陣容,他絕對會當場敗落。

  而若是讓對方察覺到他屍骨宗外門弟子的身份,哪怕已經被宗門驅逐,算不上屍骨宗之人,以兩宗之間的矛盾,對方也必定不會放過他。

  想到這裡,喬斬月的表情一時變得陰沉下來。

  如果有血神教的入勁進行干擾,他後面要想獲取王獸本源恐怕是難上加難。

  難道就要放棄這好不容易到手的晉升機會嗎?

  他做了那麼多年準備,謀劃了那麼長時間。

  豈能因為這一干擾因素就半途而廢?!

  喬斬月不甘心,極度的不甘心。

  他看著對面的寧焱,不由得計上心來:

  「大家同為青蒼之人,我也十分敬佩小元門的作風和你等師兄弟幾人的深厚情誼,既然準備對付血神教,不妨也讓我略盡綿薄之力。」

  「這,這怕是不太好吧?」

  寧焱聽到這話先是一喜,緊跟著又有些猶豫。

  如果是在岳樂堂當初應下時,平白多了喬斬月這麼一位暴氣巔峰的助力,他只會感到十分欣喜。

  但在實際體驗過入勁的強悍之後,他著實不太想連累別人。

  面對血神教的入勁護法,除非是像岳樂堂那樣有可能恢復入勁的強者,否則,再來幾個暴氣巔峰,怕也都是白白送死罷了。

  想到這裡,寧焱頓時沉聲說道:

  「院主的好意我心領了,但血神教入勁實在是太過危險,不便連累你涉險。

  院主與我們不同,背後還有偌大的威武院需要支撐,著實不能在這裡發生意外。」

  聽到寧焱的拒絕,喬斬月嘴角不由得微微一抽。

  他萬萬沒想到,上趕著過來幫忙,結果竟會被人拒絕。

  好在他原本就不是要誠心幫忙,只是要暫時拉攏外在的力量,防範血神教一行的危機罷了。

  「寧大師說笑了,大家好歹在戰場上並肩作戰過,有過深厚的交情,小元門既然遇到困難我肯定不能坐視不理。

  再說了,那血神教行事狠辣陰毒,動輒獻祭城池,造過諸多殺孽,即便從道義的角度來講,我也絕不能坐視他們在此地謀劃成功,務必要將其破壞掉!」

  喬斬月聲音鏗鏘作響,一臉的大義凜然。

  他看向寧焱,接著又道:

  「倘若寧大師擔憂我實力低微,容易為血神教入勁所殺,倒也不至於如此。

  外人贈我青蒼第一暴氣的名號,我雖不在意,卻也自忖有幾分實力。

  更別說我現在一切準備就緒,只待拿到王獸本源,便能成功晉升入勁。

  屆時若有岳供奉在一旁幫襯,對付那兩名血神教入勁必將完全不在話下。」

  「王獸本源?院主進入深域難道就是為了拿到王獸本源?」

  寧焱頗為好奇道。

  「正是如此。」

  喬斬月立刻點頭。

  寧焱頓時笑了:

  「那可趕巧了,我這邊為了救治師父,也需要拿到一份王獸本源,這樣看來,大家的目標都還很統一啊。」

  喬斬月頓時十分詫異:

  「阮門主的病能通過王獸本源治好?」

  「我打聽到的消息是這樣的。」

  寧焱點了點頭,緊跟著又有些憂慮:

  「不過王獸一般都潛伏在深域之中,而深域又如此危險,搞不好就有許多入勁級別的邪物出沒,進入裡面尋找實在是太過艱難。

  而且,就算真的找到了王獸,以我的實力,怕也根本沒辦法擊殺對方,只會成為主動送上門的獵物。」

  喬斬月聽到這裡,卻是豁然笑道:

  「寧大師大可不必如此擔憂,依我的探索而言,王獸一般都活動在深域和內域的交界之地,更深處它們其實也不敢進去。

  因而若要追殺王獸,遇到其他入勁邪物的概率其實很小。

  此外,之前我剛剛見到幾頭王獸與敵人大戰,如今全都身受重傷,別說是入勁了,就算是我們暴氣,也未必沒有機會獵殺。」

  「這樣嗎?」

  寧焱瞪大眼睛,整個人頗為震動。

  這一刻,他忽然想到之前見到的那隻王獸。

  那隻王獸身上到處都是割裂的傷口,連腦袋都差點被整個割斷。

  而且現場也確實殘留著許多大戰後的痕跡。

  如此看來,多頭王獸戰鬥的情況應當屬實,受了重傷也不讓人意外。

  倘若能夠把握住機會的話,也許真能像院主說的那樣,成功拿到王獸本源。

  見寧焱有些心動,喬斬月再次勸道:

  「如今王獸盡皆受了重傷,倘若不趁這個機會抓緊時間將其殺死,等到它們恢復過來,我們將再也無法拿到本源。

  而且血神教的入勁已經來到附近,如果你決定在對付完血神教之後再去拿本源,也許那時候我們都已經受了不輕的傷勢,別說重傷的王獸了,就算是重傷的血龍,可能都沒辦法對付,只會白白錯失機會。

  最後就是我這邊了,如果我能藉助王獸本源晉升入勁,不但對付血神教的成功率將大大提升,我也向你保證將再次狩獵一份王獸本源,助你救治元門主。

  你還在猶豫什麼?」

  寧焱眼神劇烈掙扎。

  他又看了眼藤牆上顯露出的諸多空洞,深吸口氣,沉聲道:

  「藤牆的異變必定是血神教那幫人折騰出來的,事態緊急,已經容不得太多猶豫了,就像院主所說的那樣,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既然碰到了,就決不能錯過!」

  「幹了!」

  聽到這話,喬斬月嘴角頓時微微翹起:

  「那麼事不宜遲,我們這便出發吧,正好對於那兩頭王獸的下落,我也追蹤到了一些線索。」

  計議定下,兩人不再耽擱,一同前去追查距離較近的那隻受傷王獸。

  深域的環境和內域大不相同,這裡面並沒有那種粗如巨蟒的龐然血藤,也沒有純粹由血藤締結成的樹木,反而生長著大片大片的荒草。

  這些荒草全都茂盛到了極點,高度盡皆超過了一丈,行走其中,仿佛就行走在巨大而密集的叢林裡面,連視野都被割裂得支離破碎,極易混淆方向。

  除此之外,這些無處不在的荒草,全都呈現猩紅如血的色澤,仿佛全都從血液中浸泡出來的,待久了甚至能隱隱聞到那種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而腳下的泥土,同樣呈現出暗紅近黑的色澤,踩上去之後會留下一個腳印,而很快,這腳印又迅速回彈消失,仿佛這片泥壤壓根就是一片活物。

  看著遍及四周的茂盛荒草,寧焱總會把它們誤認成人類的頭髮,感覺就像在別人的頭皮間行走。

  但如果頭皮都這般遼闊,真身又該是何等浩大?

  那跟小山般的巨人怕都沒什麼兩樣了。

  搖搖頭,將這種荒誕不羈的想法丟開,他繼續跟在喬斬月的身後往前走去。

  漸漸的,一些地方的血色雜草變得稀疏起來,看著就像禿了一般,仔細想想,大概是左額角的位置?

  嘶!

  經過這般聯想,好像還真能確定方向?

  寧焱不由得一陣覷然。

  「找到了!」

  聽著喬斬月的小聲提醒,寧焱立刻湊到跟前。

  透過雜草間的縫隙向前看去,隱隱就見一隻龐然巨獸正匍匐在地上。

  那巨獸渾身長滿尖長粗大的骨刺,頭頂三隻彎長尖角,體長接近十一丈,撇開那些骨刺尖角,整體像是放大版的鱷魚,看著比先前那隻王獸更大一些。

  然而這隻王獸此刻的情況卻極為悽慘,渾身許多骨刺都被割斷不說,就連龐碩的身體也像被無數刀劍划過,各處皮肉翻卷,鮮血淋漓,有的地方甚至能看見破碎的臟腑和斷裂的骨骼。

  傷成了這般模樣,竟然還沒死,王獸的生命力之頑強,簡直難以想像。

  而它的氣息雖然已經大幅削弱,看著和尋常的暴氣相差仿佛,但寧焱卻總會感到隱約的刺痛感,就像無數根針微微刺戳著他的皮膚。

  「蹲下。」

  喬斬月猛地按住他的肩膀。

  寧焱順從的蹲下。

  緊跟著,就見那龐碩的王獸若有所覺的扭頭看來,右邊的眼睛乃至小半張臉都被割的支離破碎,僅剩的左眼,卻綻放森冷而狐疑的光芒,對著草叢一陣掃視。

  確認沒有什麼外人之後,它擺了擺尾巴,又繼續用前爪對著地面狠刨起來。

  無數沉黑的泥壤四散飛落,很快就在周圍堆積成幾個小土堆,而令人感到震驚的是,那小土堆竟如活物一般,試圖流回被王獸挖出的大坑。

  也就是它爪子刨的快,這才沒讓那大坑被四周的泥壤重新淹沒。

  終於,一直在挖掘什麼東西的王獸發出一聲興奮的低吼,隨即它腦袋猛的朝坑裡探去,跟咬住了什麼東西似的,瘋狂往外拉扯。

  四隻利爪死死的按住地面,雄健而龐碩的身軀不斷後退,不斷想要把地里的東西扯出來。

  終於,那地里的東西被扯出來了,打眼看去,竟似某種植物的粗長根莖,看著差不多有小腿粗細。

  只是這根莖仿佛也是一種生命,竟能劇烈的往回收縮,如同落在獵人口中極力掙扎的獵物。

  王獸死死咬住不放,仿佛連吃奶的力氣都用出來了。

  難以想像這根莖竟能跟王獸角力。

  寧焱大為震撼。

  而就在這時,地里竟然突兀躥出好些粗長的根莖,宛如犀利的鋼鞭一般,噼里啪啦的直往王獸身上抽去,每次抽中都會傳來一聲擊中鐵甲般的恐怖鳴響。

  一些不小心抽中地面的,更是會帶起漫天的泥壤,留下深不見底的裂隙。

  面對漫天狂亂抽來的無數根莖,王獸猛地向前撲去,一把抱住它死死咬住的那條根莖,拼命往外扯動,最後「咔擦」一聲,根莖猛地斷裂開來,血色的汁液淋漓四濺,王獸抱著根莖連退十幾步,轟然翻倒在地上。

  遠處那無數的根莖漫天舞動,卻也抽不中王獸,最終只得滿是不甘的縮了回去,連帶四周的泥壤也都紛紛滾回,眨眼間那地上的大坑就已恢復原樣。

  王獸把那漸漸停止扭動的根莖放下,口中傳來陣陣悶哼,以及嘶鳴之聲,一張本就傷的慘不忍睹的臉龐,此刻更是扭曲得不成樣子。

  它稍稍緩了一下,就準備上前撕咬吞吃根莖——

  「就是現在!」

  喬斬月怒聲狂吼,猛的從草叢中躍出,右手成拳,元氣凝聚到極點,悍然砸向王獸左側腹部被根莖抽出的一條巨大裂口。

  這裂口匯合著原本的割裂傷,應該算是王獸身上最嚴重位置也最深的傷口之一。

  拳頭轟然砸在了傷口之中,喬斬月半邊身子都快陷了進去,霎時血水四濺,本就瀕臨破碎的脊骨,立刻發出「咔擦」一聲,竟是當被打斷了一小半。

  王獸口中爆出一聲悽厲至極的慘呼。

  它猛地抬起左前爪,一爪朝著喬斬月的身體抓去。

  犀利的勁風之中,喬斬月臉色急變,飛快向後退去。

  「轟」的一聲爆鳴。

  無數泥壤紛飛四濺。

  地上赫然被它硬生生拍出了一個方圓近丈的大坑。

  這時,一直等候機會的寧焱猛地沖了出去。

  元氣極速運轉,他一掌貼在了王獸的傷口中,用力吸攝而起。

  剎那間,無數血液驟然從裡面爆出,迅速他身前凝現成一面厚實的血盾。

  王獸驀地爆出一聲痛吼,甩尾猛地擊落。

  犀利的長尾迎面撲來,帶起凜然的尖嘯。

  寧焱神色陡變,抬手舉起厚約三指的血盾。

  轟然一聲巨響。

  盾牌被當場抽碎,寧焱整個人更是被狠狠抽飛出去,砸進了一邊的草叢裡面。

  看到這一幕,喬斬月不由得表情微變,頗有些難以置信。

  這是什麼技能?

  竟然能擋住王獸的甩尾?

  難道是血神教的噬血術?

  不對,如果是噬血術,怎麼可能還會凝成盾牌?

  這傢伙到底是怎麼回事?

  滿腹疑惑之際,他已經再度朝著王獸衝去,霎時拳落如雨,瘋狂朝著王獸腰腹處的那道傷口一通狠砸下去,每一拳都能生生捶斃一名暴氣。

  但這般狂暴的攻擊卻也只是讓傷口處的血水四下濺射,那已經破掉小半的脊骨,抖落著一些細小的骨片,竟然仍未徹底斷裂開來。

  與此同時,寧焱已經從草叢裡爬起,再度朝著王獸衝去。

  說實話,王獸那一擊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強大,在破開血盾之後,僅僅只是將他震的氣血沸騰,受了一點輕傷,但那點輕傷稍一運轉血元化生術,便立刻恢復如初。

  這一下子,寧焱頓時信心大增。

  看來這王獸果然傷的極重,以至於攻擊時的力道遠遠未能達到入勁水準。

  來到近前,打眼見到喬斬月被王獸拍飛出去,寧焱立刻接過攻勢,繼續對著那一處血肉糜爛的傷口攻去。

  「幽冥血盾!」

  「砰!」

  寧焱再度被抽翻。

  喬斬月又再接過。

  接連再三,王獸陡然變得恐懼起來。

  它猛地向前撲去,就準備咬住地上那根莖。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如幽光掠過,霎時掠走了那粗長的根莖。

  根莖被奪,王獸立刻爆出悽厲至極的吼嘯,瘋狂朝著寧焱追去。

  剛剛服過秘藥的喬斬月,再度攻向王獸的傷口。

  察覺到危機的王獸,猛地回頭咬向喬斬月。

  「呲啦」一聲,強韌的利齒險些洞穿他的身體。

  矮身躲過的喬斬月,一拳砸在了王獸的下巴上,霎時令下巴上的肉鱗一陣劇烈抖顫,那碩大的腦袋更是猛地後仰,帶動著身體翻過去,轟然砸在了地上。

  喬斬月嘴角微微掀起,再度向前衝去,右腿猛地一抬,直欲劈向它那血糊狀的右眼。

  這要劈實了,絕對能夠順著傷口破開它的腦子!

  面對這急遽落下的兇悍攻擊,王獸的利爪卻猛地向前彈出,一把抓住了他的右腿。

  喬斬月瞳孔瞬間為之皺縮。

  下一秒,王獸拽著他的右腿,兇猛往地上砸去。

  抬起又砸下。

  抬起又砸下。

  劇烈的震響聲中,喬斬月當場噴出漫天血霧。

  寧焱見狀,頓時急了,他來不及管那粗長根莖,猛地向前衝去,對著王獸腰腹處的巨大傷口悍然揮拳劈下。

  「堃贇拳!」

  一拳豁然砸在了王獸裸露的脊骨上,震盪得無數鮮血四處飛濺,骨頭上的裂痕變得越發密集。

  「吼!!」

  王獸吃痛之下,抓著喬斬月砸的更加厲害了。

  「找死!!」

  寧焱目眥欲裂,拳落如雨,瘋狂狠擊著他的脊骨。

  王獸砸的越瘋狂了。

  寧焱打的也越瘋狂了。

  最後伴隨著近乎同時響起的「咔嚓」聲。

  喬斬月的身體陡然被甩飛出去。

  王獸那本就殘破不堪的脊骨,終於被徹被打斷。

  斷裂的脊骨之中,流淌著如水似的脊髓液。

  王獸悽厲的慘叫著,瘋狂的掙紮起來。

  大地都被整個拍爛,但無論它怎麼掙扎,下半身卻近乎癱瘓一般,絲毫不為所動。

  隨著時間的推移,它掙扎的力度也越來越弱,最後更是變得奄奄一息。

  寧焱見狀,小心翼翼的湊近過去,對著它傷口就是一記幽冥血盾。

  最初王獸還掙扎著反抗。

  但是等到七八次過後,它的傷口都因失血過多而隱隱發白。

  龐大的獸身更是一動不動,連呼吸都近似停止。

  「別打了,它已經死了。」

  服過諸多傷藥的喬斬月,一瘸一拐的向前走來。

  先前為了避開王獸的瘋狂攻擊,他悍然扭斷了自己的小腿,就準備斷腿求生。

  結果這邊腿剛扭斷,王獸的脊骨就被打斷了,以至於他現在一時間都沒辦法讓右腿恢復過來。

  「院主,你沒事吧?」

  「放心吧,死不了。」

  喬斬月咳嗽兩聲,嘴角又不由得溢出一絲鮮血。

  雖然他已經服用了大量的珍貴傷藥,並用秘術讓藥力加快生效。

  但是先前被王獸那一連串的狠砸,受的內傷實在是太重了。

  若非他當時剛服過秘藥,身體正處在前所未有的巔峰狀態,恐怕都會被王獸活生生的當場砸死。

  如今勉強苟活下來,要想恢復到巔峰時的狀態,少說也要經過兩三個月的悉心調養。

  但不管怎樣,總算是殺掉了這頭王獸。

  喬斬月一瘸一拐的走近王獸的屍體,他伸出雙手,頗有些艱難的破開王獸的胸腔。

  寧焱見狀,連忙上前幫忙,拿著他那把幽銅長刀,十分費力將的王獸的外皮割開,露出極為鮮活的心臟。

  看到那心臟,喬斬月的眼神變得前所未有的熾熱,嘴角更是因為興奮流溢出了絲絲血跡。

  他沒有去管口中的血腥味,徑直蹲下身來,萬分小心的將王獸心臟從裡面取出來。

  而在獲得心臟後,他卻並沒有如寧焱那般,粗暴的啃噬心臟,又或者對心臟進行炙烤,反而拿出了一個白色的玉瓶。

  「這是什麼?」

  寧焱好奇的問道。

  「這可是我好不容易買到的萃源珠。」

  喬斬月不無自得的介紹道:

  「將翠源珠潑灑在王獸心臟上面,便能將裡面的本源全部萃取出來,其後再用這本源配合其他一些珍稀藥材進行煉化,便能使功效大大增強。

  在一切前提條件都已滿足的情況下,足以讓一位暴氣巔峰當場晉升為入勁。」

  寧焱聽著,頓時十分羨慕。

  他要有這東西,若是再按照喬斬月說的那樣進行操作,就算沒辦法突破入勁,突破到資深暴氣怕也是輕而易舉,屆時體魄也會變得比現在更強。

  轉念一想,能夠撿到一份王獸本源已經是僥天之幸。

  做人應當學會知足,不能貪求更多。

  思索間,喬斬月已然將瓶中的物事倒在巨大的心臟上面,那赫然是十幾顆顏色翠綠的珠子,看起來就像是一顆顆豌豆。

  諸多翠綠珠子掉落在心臟上面,所接觸的地方立刻變得灰白一片,內里的血氣乃至各種營養迅速為珠子所吸收。

  十幾顆珠子來回滾動,鮮活而猩紅的心臟迅速失去所有的活力,最後化成一顆灰白色的心臟,緊跟著像是經過了多年風化一般,迅速化作一地的灰燼。

  這時,那些顏色已經變成暗紅色的珠子紛紛滾落到一起,化作一顆拇指大小的黑紅血珠。

  喬斬月將血珠撿起,再度放回瓶中。

  等把瓶塞也給合上,他臉上不由得露出深深的滿意之色。

  轉而看向寧焱,目光落到他懷裡緊抱的那條粗大根莖,眼神又不由得微微一凝。

  喬斬月很好的藏住了眼底的貪婪之意,出聲問道:

  「關於這根莖……」

  「對這根莖我是這樣想的,」

  寧焱興奮接道:

  「這根莖的價值想必院主也能看得出來,那王獸受傷如此之重都對它極為渴求,可見這隻根莖應當能夠媲美一份王獸本源,也許稍差一些,但我估計也差的不多。

  既然這樣,我決定就不再去狩獵下一隻王獸了,便以這條根莖,拿到伏龍與人交易,想來就算換不到王獸本源,差不多也能換來同一級別的神藥,足夠用來醫治師父了。」

  看到寧焱滿臉憧憬的模樣,喬斬月表情不由得微微一滯,跟著又說道:

  「那你不去狩獵王獸,以後可就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說是機會,但風險也極大。」

  寧焱不無感慨道:

  「地上這隻王獸受的傷夠重吧?一過來我們就對著它體內的傷口各種痛擊,可就算這樣,好半天也沒能把它的骨頭打斷,院主你更是被它抓住,當場摔出了不輕的傷。

  甚至我這邊要是再出點問題,指不定咱們倆都得折在這裡。

  如今好不容易搞定了這隻王獸,我們已經不復原本的巔峰狀態,再碰到一隻,有極大的概率根本打不贏。

  正巧現在又拿到這條稀奇的根莖,完全沒必要去冒那麼大的風險,院主難道不這麼認為嗎?」

  喬斬月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計議定下,兩人立刻沿著來時的路途返回。

  喬斬月走在後面,目光卻不時落在那條小腿粗的根莖上面。

  他越看越是心癢,越看越覺得這是自己的東西。

  這條根莖與血神教傳聞中的【生血脈】十分相似。

  不過考慮到生血脈是血神教里的無上寶藥,分壇的壇主都沒資格分到,這東西應該不是真正的生血脈,而是仿造生血脈塑成的一味寶藥。

  但就算是仿冒品,它的價值應當也能媲美王獸本源,甚至可能比王獸本源還要更加珍貴一些。

  「這本來應該是我的東西!」

  「如果我能拿到這樣的寶藥,晉升入勁後必能更快的進步。」

  「甚至這藥物若是對我不起作用,還能拿出去與人交易,換回對入勁也有強效的靈丹妙藥。」

  喬斬月的眸光一陣幽然。

  許多壓在心底的記憶這時盡皆翻騰起來。

  曾幾何時,他也是一位天驕,年僅十六就已突破暴氣,早早加入屍骨宗,成為人人羨慕的外門弟子,何等顯赫?何等威風?

  然而命運卻跟他開了一場大玩笑。

  入門後某次外出做任務,他們那支小隊在龍驤大墓中遇到了甦醒的虛魃,一行三名入勁二十七名暴氣,除他以外,全軍覆沒。

  而他就算僥倖生還,迎來的卻不是喜悅,而是無邊漫長的折磨。

  他被虛魁的虛煞撩中了,雖然沒死,卻也是生不如死。

  在虛煞的干涉之下,每到夜裡他都要承受無邊的焚身之痛。

  儘管有神藥能夠將其徹底拔除,可那個價格,根本不是他能湊出來的。

  他只能依靠鎮痛類和昏睡類的藥物,勉強以作應對。

  但就算是這樣,隨著時間的推移,身體對藥物的適應性越來越強,以至於後來連那些普通的藥物都沒辦法鎮壓他的痛苦,令他陷入沉睡。

  長久的服藥,讓他的財產近乎耗盡。

  虛煞對於元氣的侵蝕,更是讓他的修行不進反退。

  三十五歲那年,他沒能通過屍骨宗的年度考核,直接被逐出宗門,成為一名棄徒。

  極度的失落之下,他選擇返回故鄉,了此殘生。

  後來在豐澤縣附近,他偶遇了搬山道人。

  本來死生都無所謂,結果卻因為意外答對對方的問題,獲得了一部功法。

  那部功法恰恰能夠融合煉化異種煞氣。

  折磨他多年的虛煞,成就了他遠超常人的心神之力。

  這一心神之力,使得他操縱屍傀的數量和質量遠遠超過普通的屍骨宗弟子。

  誰能想到,他竟然在離開屍骨宗之後,成為了所謂的控屍天才?

  但屍骨宗他依然不打算回去。

  因為已經太遲了。

  如果這部功法能在當年中招時就落入他手中,他必定會成為屍骨宗里的天才,受到上層的大力培養。

  但經過長達十幾年的對抗與消耗,他的修行根基早已嚴重受損。

  離開宗門,經過審定長老的判斷,這輩子他都絕無可能突破入勁。

  現在就算回去又能怎樣?

  他繼續踏上歸途,朝青蒼走去。

  一次遭到山匪打劫時,他意外從山匪的遺物裡面獲取了一份手書。

  那份手書赫然是一位入勁所留,上面記錄著探索陰絕林的種種記錄,以及疑惑之處。

  那些記錄在常人眼裡可能都沒什麼特別的,但他經過大宗鍛鍊後的眼力,一眼就察覺了陰絕林的不凡之處。

  其後他試探著對陰絕林進行偵查,各種碰壁之下,總算是略有所獲,一定程度上印證了他的猜測——

  藉助這地方,或許有機會突破那絕無可能突破的入勁!

  興奮之餘,為了更好的進行研究,他在野外四處巡獵,清掃了各處盜匪,把其中的精英聚集起來,成立青雲寨。

  之後,他多次帶隊進入陰絕林里探險,搜集了許多資料。

  後來更是從一隻罔閬手裡拿到了《度神登峰訣》這部大藥功法。

  但這部大藥功法雖然效用強大,練起來卻十分麻煩,需要修行者具備一定的天資,否則極易走火入魔,出現種種異常症狀。

  他嘗試著在荒野上設置資源點,學習靈植宗的弟子,為自己培養一處藥田。

  結果辛辛苦苦花了五年時間,好不容易建起來一處藥田,還沒來得及收穫,就被附近的饕餮宗輕易吞掉。

  盛怒之下,他帶隊進行反攻,一戰過後,多年來收集到的諸多屍傀人傀,盡皆被對方耗盡,連帶著他自身都險些沒能逃出來。

  而在戰鬥當中,他同樣察覺到了饕餮宗門人身上存在的問題,這群傢伙修行的功法絕不是什么正常功法,而是跟《度神登峰訣》一樣,都是一部大藥功法。

  可問題在於,飼養一群暴氣作為大藥,那麼幕後的種藥者又該是什麼位階?

  觀遍荒野中的諸多暴氣勢力,又有幾家背後不存在所謂的種藥者?

  倘若他這邊真的發展起來,種藥者難道真的會放過他嗎?

  一念及此,他不由得心中發寒,再無建立荒野勢力的雄心。

  其後乾脆把寨子交到忠心耿耿的下屬顧萬斌手裡,並把《度神登峰訣》的大藥篇傳給他,讓他找人修行,嘗試進行補足。

  自身則乾脆進入了青蒼,創建了威武院,一邊弘揚名聲,一邊開院收徒。

  最後總算讓威武院走上了正軌,並讓喬斬月的身份獲得了所有人的認可。

  在這期間,他憑藉熱情的性格和俠義之舉,不斷忽悠其他青蒼暴氣跟他一同探索陰絕林。

  其中最重要的成果,便是十八年前陰絕林開啟那次,青蒼縣大半的暴氣在他的暗中策動下進入其中,最後幾乎死傷殆盡,而他由此卻收集到了大量資料,並掌握了許多和突破入勁有關的方法。

  最終辛辛苦苦謀劃至今,他一切都已準備就緒,各方面都已臻至巔峰,只缺一份王獸本源,便能叩開當初被審定長老判斷絕無可能叩開的入勁大門。

  然後他進入了陰絕林。

  哪怕陰絕林仍舊處在幽冥黑霧之中。

  那些令人感到萬分驚懼的黑霧,他早已有多種手段避開。

  只可惜暴氣巔峰與入勁之間的差距仍舊是太過巨大,雖然他已經做足了準備,但也不敢保證一定能拿到王獸本源,這裡面註定還需要些許的運氣。

  好在上天終究不曾辜負他,讓他再次見到了那個詭異的釣魚怪人與多隻王獸大戰。

  雙方一路激戰,很快就從內域打到深域之中。

  那個釣魚怪人實力極為離譜,任憑三頭王獸圍攻,也始終難以將其撼動。

  甚至他都有些懷疑,便是屍骨宗的內門精英,遇到這傢伙也不見得能贏。

  不過那人雖然強悍,狀態卻十分古怪,看著處在半生半死之間,並無太多理智的樣子。

  這樣的傢伙,簡直是頂尖傀儡的不二人選!

  當然了,以暴氣的境界,絕無可能控制這樣的人物。

  但等他晉升入勁了,做足了準備,未必沒有機會將對方納入麾下,以供驅使。

  而現在,他距離入勁僅僅只有一步之遙。

  跨過這一步對他來說並無任何困難。

  常年幻想的目標,一朝將要實現,喬斬月說不激動那是不可能的。

  但些許的激動過後,很快他又回歸了現實。

  因為他需要面對更加殘酷的問題——他已經沒有多少年可活了。

  提升境界會給壽命帶來一定程度的增長。

  可他根基受損,修行速度極慢,即便對於後續的路途該如何去走早已瞭然於心,但天資將會對他的修行產生極大拖累。

  很可能在壽命將盡時他都未能抵達下一個境界。

  要想解決這個問題,只有兩個辦法。

  要麼服用延壽類的藥物。

  要麼提升修行的速度。

  而【生血脈】恰恰同時具備這兩方面的功效。

  那麼眼前這條根莖作為仿冒品,必定也具備同樣的效果。

  若能將其拿到手裡,肯定能給自身帶來巨大的好處。

  其重要性,絕不下於王獸本源。

  左右這裡荒草茂盛,也沒有外人能夠看到,奪了也就奪了。

  喬斬月眸光幽然,背後的拳頭緩緩捏緊。

  霎時間,一直盤桓在外界的諸多人傀屍傀,迅速朝著這邊接近過來,朝著前方奔行的寧焱接近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