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我有線索可以匯報嗎?(萬更求月票)
紅日落於山後,夜色倏地淹了過來。
明明只是一小段路的距離。
待寧焱走到城前,遠方的山巒已然化作黯淡的剪影。
遠野林立的古木和雜亂的草植更是變得如若鬼蜮一般,其間似是隱藏著數不盡的妖魔詭怪,風一吹動便嗚嗚嚎吼,仿佛下一秒就會從裡面衝出來。
「嘶!荒野上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滲人了?」
寧焱打了個酒嗝,又揉了揉眼睛,只覺得今天的荒野變得異常危險。
四周的涼風反而讓他略顯凝滯的思緒稍稍變得清晰一些。
「算了,不管了,青蒼城就在眼前,野外再危險又能怎樣?」
他搖搖頭,朝著近在眼前的龐然城池走去。
興許是天色太過黯淡,城裡已是萬家燈火,城門正對的街道都被照得透亮,上面更有無數暗影晃動,直讓人覺得熱鬧到了極點。
但越是熱鬧寧焱反而越覺得不對勁:
「不久前才經歷過青雲寨的大戰和蟲災的侵害,這地方怎麼可能有那麼多人?」
思緒轉動之間,那城池裡的街道忽然變得凝滯下來。
緊接著,無數的暗影紛紛散去,聲音也逐漸變得沉寂。
「什麼情況?」
寧焱揉了揉眼,只見街道的地面都變得破破爛爛,很多地方留有修補過的痕跡,和他印象中的一模一樣。
「感情是我眼花咯?」
他繼續往前走去,心裡念念叨叨。
「也不知道師父現在怎麼樣了,如果能恢復過來就好了。」
嗯?
看著突然從城裡走出來的元天煥,寧焱整個人頓時一愣。
這,這是已經治好了嗎?
元天煥面帶微笑的看著他。
緊跟著,武玄天也走了出來。
果不其然,正像他預料的那樣,武師兄已經突破到暴氣巔峰了。
不知道元茜茜有沒有被治好。
這時,元天煥背後忽然冒出來一個腦袋。
長相看起來普普通通,勝在朝氣蓬勃,其臉上隱隱能瞧見元茜茜的影子。
原來,元茜茜以前是長這樣的嗎?
如此看來,許照的眼光也還行吧。
倘若他沒有背叛師門,等到元茜茜治好了,生活肯定會十分幸福呀。
正想著,元茜茜的旁邊忽然走出了另一道身影,赫然是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許照。
只見這位小元門初代六弟子,面目一片青紫,胸腹被整個撕開,內里空空蕩蕩,臟器不翼而飛,和他當初見到的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此時此刻,他與元茜茜互相偎依,臉上滿是幸福的笑容。
「真是才子佳人,天生一對啊!」
寧焱由衷的為他們鼓起掌來。
但這種好事怎麼只有他這幾個人祝福呢?
如果大家都來祝福,那才是真正的熱鬧啊。
一念及此,眾多小元門弟子紛紛在城門口出現。
到最後,就連被武玄天貫穿後背的席崇景,在小蒼山練功暴斃的徐若松,背在身上被青雲寨射死的周飛飛,乃至面容模糊一片拎著個釣桶的張堃贇張師伯,等等等等,全都在門口顯露身形。
大家紛紛為元茜茜兩人鼓掌,衷心的送上祝福。
寧焱正想著要不要把陳家和威武院的大家都給請過來……
「嗷嗷嗷嗷嗷嗷!」
「燙!」
「好燙!!」
「好吉爾燙!」
他整個人當場跳起來,伸手在口袋裡一陣亂掏,最後竟掏出了一方小小的銘文金印。
這金印是當初在陰絕林冒險時,和那兩本銘文金冊以及背後的幽銅長刀,一同拿到的遺物。
此刻,金印最下方那個豹形印紋,已經從原來的暗金色變成熾熱的火紅色,仿佛正在燃燒的紅木炭,散發著難以想像的高熱。
被金印上的高熱一刺激,寧焱的思緒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明。
再看向城門口那人屍共處的奇詭場景,心底霎時生出深深的寒意。
明明這幅場景怎麼看怎麼詭譎,怎麼看怎麼不對勁,可剛剛他卻沒能察覺到絲毫的異常,甚至認為這就如同人要吃飯喝水,太陽東升西落一般理所當然。
而且這一路走來,他根本未曾見過鎮御石,路途距離的感知也完全不對,這周遭的環境更是與青蒼城外大相逕庭,明明存在那麼多的細節問題,可他卻硬是沒能察覺到任何一處,仿佛整個都給遺忘了一般。
「真不愧是四大天災之一的【詭城】。」
寧焱額頭微微見汗,後背更是一陣涼颼颼的。
若是未能拿到這奇特的銘文金印,恐怕最後他走入城裡,都不會察覺到任何問題。
此刻已經察覺現狀,他不再猶豫,迅速往後退去。
「砰」的一聲。
腳步剛一落下。
聚集在城門口的無數人紛紛朝他這邊看來。
那原本洋溢著盛烈喜色的一張張面孔,此刻全都像是凝固了一般,緊跟著迅速變得沉冷陰森下來,一張張臉全都注視著他,無數目光盡皆注視著他。
這目光如有重量一般,沉甸甸的壓在他身上,簡直令他挪不動腳步,差點快要停止呼吸。
微風吹過一片飛葉,打著捲兒掠過他眼前。
而就在飛葉遮蔽視線的一瞬間,寧焱元氣洶湧爆發,渾身肌肉賁起,整個人猛地向後躥去。
與此同時,聚集在城門口的諸多人影,如若洪流一般,迅速向他淹沒而來,無數張詭譎萬狀的人臉在面前急遽放大,眨眼便當場接觸。
「轟」的一聲巨響。
寧焱一拳砸在了胸腹被掏空的許照臉上。
只一瞬,這位初代六弟子便當場爆碎開來,化作無數灰黑煙氣散去。
尚未等他鬆口氣,徐若松和周飛飛各自接近過來,被他甩腿整個劈碎。
一隻利爪驟然抓向他的胸腹,寧焱緊急抵擋,雄渾的力量直接將他震飛出去。
看著出手的席崇景,他滿臉的不可思議。
這份力量,幾乎能與他生前相比!
寧焱尚且震驚著,暴氣巔峰的武玄天已然掠至近前,一拳豁然轟出,攜帶著無窮風雷之勢。
寧焱猛地抬臂遮擋。
「嘎吱」一聲,臂骨竟然當場折斷。
整個人瞬間被擊的倒飛出去。
尚在半路,他便猛地扭身,堪堪避過一腿劈下的元天煥。
瞅著地上出現的恐怖陷坑,寧焱的眼角一陣劇烈抽搐。
不對勁!
很不對勁!
師父和武師兄確實都很強,但這明明都是他幻想出來的人影,為何能成真?!
難道這座城池能夠讀取他的思維,讓所有幻想全部成真嗎?!
既然能夠成真,那我幻想讓他們全部削弱,是否可行?
一縷清亮的魚線自空中落下,直向他腦袋襲來。
寧焱幻想著張師伯的境界暴跌到元氣。
可那縷魚線卻仍舊以難以想像的高速垂降下來,根本不為所動。
「咻!」
「咻!」
「咻!」
寧焱將幻影迷蹤步運使到極限,整個人陡然掠進一旁的草叢裡。
可就算是這樣,他仍未能徹底躲開魚線的攻擊。
身上被那條看似普通的魚線割出了十七八道傷口,每一道都鮮血淋漓。
仿佛他之前狠狠強化過的肉身,全都是假的一般。
這時,暴氣巔峰的武師兄和師父再度襲至近前。
更有洶湧的人潮自四面八方瘋狂圍殺而來。
看似已經落入絕境。
「無相神女!」
一道身影閃電般自他身邊凝現,連忙向外奔去。
原本攻向他的武玄天和元天煥,腳步微微一滯,竟全都朝幻影人形追去。
圍殺來的大批人群,同樣也有超過九成朝那邊追去。
只有不到一成,仍舊往他這邊攻來。
寧焱未跟這些蝦兵蟹將有過多牽扯,連忙遠遠的向外逃開。
不多時,只見幻影人形被武玄天當場打爆。
而在打爆的同時,所有人影齊齊朝他這邊望來,嚎吼著兇猛追來。
「啵」的一聲。
仿佛穿過了一層無形的水波。
那無數凶戾可怖的追殺者,此刻竟然全部變成扭曲的幻影,哀嚎著,慘叫著,最後化作煙氣紛紛飛入城中。
與此同時,那龐然而厚重的獰惡城池,竟也是微微扭曲,轉瞬消失不見。
出現在眼前的,赫然是未曾落下的夕陽,以及雜草叢生的曠野。
「砰」的一聲。
寧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後背儘是冷汗。
他從未想像過詭城竟是如此可怕,真要說危險性,甚至遠在光門之上。
起碼,光門只會控制他往裡走,不會派這麼多敵人來追殺他。
三個暴氣巔峰啊,天知道他都是怎麼撐過來的?
一想到這裡,寧焱只覺得渾身上下劇痛不已。
「啊疼疼疼……」
他稍一感知,立刻察覺自己的現狀當真是無比悽慘。
心神之力已然耗盡。
元氣也整個見底。
雙臂徹底骨折。
渾身多處割傷。
簡直悽慘到了極點。
踏入暴氣後,他還從未受過如此重的傷。
甚至要再耽誤一點,整個人怕都得徹底留在裡面。
寧焱未有任何猶豫,立刻吞下一些療傷藥散。
治療傷勢的同時,他又服下幾顆獸肉丸,藉助六血吞天功瘋狂榨取其中的營養,催生出大量的血氣,再不斷凝現出元氣。
隨即他又運轉起血元化生術,加速治療身上的傷勢。
一通忙活過後,勉強將身上治療得七七八八。
這時,附近的草叢忽然一陣晃動。
被血腥味吸引來的兩頭風影虎,飢腸轆轆的從草叢裡撲出,半空中便張開血盆大口。
「他媽的連你們也來欺負我?!」
寧焱頓時怒了,猛地迎了上去。
……
三天後。
青蒼縣二十里外。
一道健碩的身影,背著巨大的行囊以及兩張虎皮,風塵僕僕的走到近前。
看著那塊一人多高纏滿無數紅繩的鎮御石,寧焱不由得長長鬆了口氣。
之前趕赴綠意山莊,路上他也就耽擱了三天左右,這還是屢屢走錯路的情況下,不然時間還能進一步縮短。
可在返程之後,明明已經了解了大概的路線,並且還是從比綠意山莊近得多的枯榮寨出發,結果仍舊耗費了三天多時間才走到這裡。
這主要是因為遇到詭城之後,他大大放慢了行進速度,穿行時變得更為謹慎。
寧願走的更慢一些,也絕不能像之前那樣,險些魯莽的撞進詭城裡。
一旦進到那裡面,便是寧焱也難以想像之後的下場。
好在如今見到了鎮御石,總算不用再擔心詭城和光門那樣的恐怖天災。
根據武師兄的講述,無論詭城還是光門,從未在鎮御石以內出現過。
這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鎮御石將這些邪祟厄難都給擋在了外面。
若非有鎮御石,這荒野上四處林立的城池,不知道有多少都會被邪祟徹底吞掉。
寧焱摩挲著鎮御石的石面,觸感極為粗糙,表面那【邪祟止步】四個蒼勁有力的大字,歷經風吹日曬,如今已經顯得有些模糊不清。
「恐怕正是這四個字,才懾退了無數妖魔詭怪。」
寧焱心裡忽然生出了一抹明悟。
之前遭遇詭城時,若非金印上的豹形印紋傳來高熱,他恐怕會一頭撞進詭城裡。
金印上的印紋,明顯是某位高修以大法力刻下,才具備如此特殊的效用。
而這鎮御石上的字跡,則是由大夏立國時的國師親筆寫下。
僅憑四個字便能庇護一城,歷經數千年而不毀,歷經數千年而不失效。
難以想像對方的實力強橫到了什麼地步。
那麼在大夏之中,類似國師那樣的恐怖修士又會有多少?
擁有如此實力的大夏,為何又會突然陷入癱瘓?
他們究竟遭遇了什麼樣的劫難?
寧焱緩緩收回飄遠的思緒。
不管真相如何,那都不是他一個底層武者能夠干涉的。
「抓緊時間變強吧。」
「只有變得更強,將來就算出現了什麼意外,也不至於無能為力。」
寧焱堅定信念,一邊往青蒼趕去,一邊琢磨著如何更快突破到入勁。
不多時,他便見到滾滾濃煙自墳地裡面沖天而起。
走近過去,就見一群穿著麻布喪服的家屬聚集在一起,哭哭啼啼。
有道長正在前方念誦經文,做著超度法事。
淋了火油的乾柴燒的噼里啪啦,上面盛放的一具棺材已經被燒的面目全非。
「這是又有人去世了麼。」
寧焱忽然想到了不久前滿城縞素的淒涼場景。
在恐怖的蟲災面前,家家戶戶基本上都有武者死去。
而就算未曾葬身在蟲災之中,其後的一段時日裡,仍有人因為傷勢,後遺症乃至各種問題陸續去世。
當時隨便哪條街道走上去都能聽見哭聲。
地上灑落的白色紙錢更是掃都掃不盡。
到他離開時,城裡已經勉強恢復往日裡的情形,只是終究比不得以往那般熱鬧。
寧焱收回飄遠的思緒,正準備繼續向前,一陣怒喝忽然從附近的墳地里傳出:
「抓住它!」
「別讓它跑了!」
「前面有人,快把它攔下!!」
……
隨著厲吼聲落下,一抹血色的身影忽然從墳地里飆出,萬分迅疾的朝著這邊衝來。
看見那道血色身影,場上穿著孝服的人群似是想到了什麼,瞬間炸散開來。
就連摻在其中的幾個元氣武者,此刻也都滿臉驚懼的往外逃去。
一些婦孺跑的太過慌亂,更是摔在了地上。
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疼的齜牙咧嘴,一時竟站不起來。
眼瞅著血色身影掠至近前,將要從她身上經過。
「啪」的一聲。
一抹勁拳豁然砸中了血色身影。
看著對方當場爆散開,寧焱猛地皺緊了眉頭。
「是寧大師!」
「見過寧大師!」
「多謝寧大師為我等制服此獠!」
……
追來的眾人,見到寧焱,紛紛應聲道謝。
之前製作了大量的補身丹對外售賣之後,他在許多人眼裡已經變成了所謂的煉丹大師。
再加蟲災戰場中他救下了不少武者。
現在只要碰到他,無論認識的不認識的,總會喊一聲寧大師。
寧焱瞧著領頭的聚氣有點眼熟,仔細一想,立刻認出了這是打工皇帝米嘉年,曾經因為修行《無相神女功》導致失去修為的倒霉蛋之一。
沒想到一段時間過去,他已經突破元氣巔峰的瓶頸,成功晉升了聚氣。
如此看來,恢復原本的實力應當不在話下,將來甚至有可能會更進一步。
收回思緒,他不由得出聲問道:
「這是怎麼回事?」
只見爆碎在地上的,並非是屍體,而是一大灘黏稠無比的血液。
之前那道血色身影,根本就不是什麼人類,純粹是由血液組成的一個詭異之物。
按理說這種東西不應該被擋在鎮御石外面嗎?
米嘉年苦笑著回道:
「啟稟寧大師,這是血妖。」
「按照現有的猜測,這應當是邪修以邪功結合妖獸以及大量精血,凝化而成。」
「最近縣城內外出現了許多血妖,也禍害了不少人,喬院主下發了甲級懸賞,陳城主也公布了一號城主令,專門針對血妖進行追查和圍獵,我們便是其中追獵的一支隊伍。」
「等等,陳城主?」
寧焱有些疑惑。
「就是陳宏遠陳城主。」
米嘉年笑著解釋道:
「他的上位取得了城內諸位暴氣的一致認可。」
「在入駐城主府後,陳城主便開始抽調資金,著手組建城衛隊,並拿出以前大夏實行過的律令,徵求各方意見,準備徹底結束過去以武凌人隨意廝殺的亂象。」
「這是一件好事啊。」
寧焱笑著道。
「誰說不是呢?」
米嘉年接著道:
「正因為陳城主也下達了城主令,導致現在很多有志於加入城衛隊的武者,積極開始追獵血妖。」
正聊著,又有一群武者從另一邊的墳地中躍出,領頭的赫然是也是老熟人,姚蘭溪。
見到寧焱,姚蘭溪立刻帶人走上前來。
尚未來得及打招呼,他便萬分震動道:
「寧大師,你,你已經突破了暴氣?!」
聽到這話,全場為之一寂,包括米嘉年在內,所有人無不滿臉愕然的看向他。
寧焱微笑著點了點頭。
見他應下,霎時間全場為之轟動:
「暴氣?!」
「這麼年輕的暴氣?!」
「寧大師這才突破聚氣多久啊?」
「怎麼能有人修行這麼快?!」
……
眾人看著寧焱,無不震驚到了極點。
便是在青蒼最鼎盛的時期,也從未出現過如此年輕的暴氣。
更別說依據坊間流傳的消息,這位寧大師修行至今尚且不足一年。
這麼短的時間,許多人甚至連元氣巔峰都修不到。
就算是唐君文,陳宏遠這等名噪一時的修行天才,一年時間頂多也就堪堪跨過聚氣的門檻。
要想成就暴氣,更是得耗費幾年乃至十幾年的時間。
可現在,卻有人只用了不到一年便晉升暴氣!
若是在此之前,有人這麼與他們說,所有人只會覺得是在開玩笑。
然而這個玩笑,此刻卻以無比真實的姿態,顯露在他們眼前,狠狠震撼著他們的三觀。
待到眾人略微消化了這個消息,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寧焱徑直朝姚蘭溪問道:
「你們也是來追獵血妖的嗎?」
「正是如此。」
姚蘭溪立刻回道,表情愈發謙卑了:
「血妖危害甚大,城裡的聚氣們很多都出動了,就算不為了甲級懸賞和城主令的獎勵,也必須要將其全部扼殺。」
「額……」
寧焱有些疑惑:
「我剛剛對付它的時候,發現這血妖並不強啊,可能就速度稍快些,能夠與聚氣相比,單就實力而言,一些元氣圍上來都能把它給除掉,怎麼事態看起來十分緊急的樣子?」
聽到這話,姚蘭溪立刻沉聲回道:
「寧大師你剛回來,所以有所不知。
最初誕生的血妖其實並不強悍,甚至連普通人拿點工具都能將之打散。
但僅僅只是兩天後,其實力便增長到需要准武者來對付的地步。
到了現在,更是增強到接近聚氣的程度,而這僅僅才過去不到十天而已。
倘若再耽擱下去,那豈非要出動暴氣才能將其鎮壓?」
寧焱的表情立刻變得十分嚴肅。
不到十天,便進化到這種程度。
難怪威武院要發布甲級懸賞了。
這東西的危害性甚至比當初懸賞的那些邪修們還要更恐怖。
寧焱凝聲問道:
「這血妖大概都出現在哪裡?」
「目前來看,主要是存在屍體的地方。」
姚蘭溪迅速講解道:
「血妖這東西的生存和進化需要大量的精血,它們本身對精血充斥著極度的渴望。
但是城內到處都是武者,一旦遇襲,分分鐘就能被人發現。
而普通人身上的精血又遠不如武者身上渾厚,一旦大量死亡,同樣會被發現。
所以它們盯上了武者們的屍體,尤其是蟲災後因為種種緣故去世,而被葬在各處墳地的武者,全都是它們的心頭好。
正是藉助這批新鮮的屍體,它們才完成了迅速的進化,成長到如今這般地步。
是以城內組成的各支武者小隊,除了一部分在城裡巡邏,以及追查血妖的來源蹤跡外,剩下的絕大部分,全都散入了各處墳地以及義莊,追獵殘餘的血妖們。」
寧焱點了點頭,總算理解了這幫人為什麼都聚集在墳地周圍。
緊跟著他又問道:
「有查到這東西的來歷嗎?」
姚蘭溪苦笑著搖了搖頭:
「追查倒是一直都在進行當中,目前能知道的是,這些血妖應該都是人為製造出來的,其中可能會牽扯到大量的妖獸以及精血,所以主要在朝這幾個方向追查。
但就算有大致的方向,短時間內恐怕依然很難查清楚,因為城裡販賣妖獸的商鋪以及攤位有很多,對方很可能並沒有在某一攤位大量購買,而是分批次前往不同攤位購買,這一來,就很難鎖定對象。
至於鮮血方面,不久前剛鬧過蟲災,城裡出現過很多死者,對方悄悄偷上一些,把鮮血給抽掉,根本沒人能發現。
之後再把廢棄掉的屍體往外面一丟,反正有很多被黑翅螟蟲吸掉精血的武者,屍體看起來都差不多。
所以直到目前,尚未能查到具體的源頭。」
聽到這些,寧焱不由得微微皺起眉頭。
看起來的確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查到的。
正想著,旁邊忽然傳來一道弱弱的聲音:
「我有線索可以匯報嗎?」
嗯?
在場諸多武者不由得紛紛朝出聲之人看去。
就見那赫然是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正是被之前被寧焱救下的那個。
被諸多武者滿含壓力的目光盯著,小女孩臉色發白,明顯有些害怕,忍不住躲到她娘親身邊。
寧焱見狀,卻是溫聲說道:
「小妹妹不要怕,告訴大哥哥你都知道些什麼?」
小女孩囁嚅了幾聲,這才回道:
「我跟二丫,虎子經常到一處廢宅去玩,蟲災過後,有次我經過那裡,意外聽到裡面傳來野獸的叫聲,我貼著牆縫,看到臨街的孫郎中正趴在一隻大貓身上不知道在幹什麼。
那大貓很快就變小了,就跟縮水了一樣,反而一個血糊糊的東西從那裡面冒出來,我心裡害怕,不敢再看,就跑回家了。」
聽到這話,眾人不由得神色一緊。
寧焱連忙問道:
「你知道孫郎中家在哪嗎?」
「就在我們隔壁的丁六街,他開著一家小小的醫館,叫妙手堂。」
……
通濟坊。
丁六街。
寧焱帶著大批的武者趕至現場。
剛看到妙手堂的牌子,眼瞅著街對面同樣湧出了大量的武者。
領頭的赫然是陳宏遠。
雙方乍一見面,彼此都是微微一怔。
察覺到寧焱已經突破至暴氣,陳宏遠臉上立刻布滿驚異之色。
寧焱走到近前,開口問道:
「陳大哥你也是來找孫郎中?」
「你們也是?」
陳宏遠頗為訝異。
寧焱將先前聽到的線索告知。
陳宏遠笑了笑道:
「那可趕巧了,我這邊負責追查妖獸買家的武者也有了發現。
他們詢問了很多家商鋪,找到同時出現在多家商鋪購買妖獸的買家。
一一比對過後,最後發現有大量妖獸都被送到了一處廢宅裡面。
再繼續追查,便鎖定了時而出現在附近的孫世傑孫郎中。
雖然孫世傑只是個聚氣,但如果是他研究出了血妖這東西,搞不好他的實力並非表面上看的那麼簡單,由聚氣前來抓捕容易生出意外,所以我便跟過來了。
同時還知會了威武院那邊,確保不會出現任何問題。
沒想到現在竟跟你們撞上了。」
「那我們一起過去好了,」
寧焱微微笑道:
「想來我們這麼多人一同去捉他,便是暴氣巔峰也得身陷此地。」
眾人沒再耽擱,迅速來到妙手堂前,大批武者紛紛散開,將整座醫館徹底包圍了起來。
一些武者更是連忙驅散四周的普通人們,防止受到戰鬥的波及。
寧焱等人魚貫進入,很快就驚動了醫館裡的學徒以及病人。
「孫世傑呢?」
陳宏遠看向一名元氣境學徒,凝聲問道:
「郎,郎中他出診去了。」
「出診?」
陳宏遠眉頭微微一皺,接著又問:
「有說去哪嗎?」
「郎中沒提。」
陳宏遠眼神猛地一沉,立刻下令道:
「給我搜!」
眾多武者瞬間湧入醫館裡面。
無論是外間的診所,裡面的藥房,還是更裡面的私人住所,全都一一查找起來。
很快,各處紛紛傳來消息。
他們並沒能找到孫郎中。
但卻有了其他發現。
「城主!我們從床底的雜物里找到了這個!」
兩名聚氣搬著個大箱子來到近前。
打開箱子,裡面赫然是無數亂七八糟的金銀財寶。
有戒指,有寶石,有金錠,有刀具……一部分器物上甚至還沾有血液。
看到這些東西,在場眾人的臉色全都變了。
因為按照這些器物的規格以及某些印記來看,根本不是一個人所能擁有的。
這是從許多人身上收集到的東西!
「把這裡所有的學徒全部帶回去!孫世傑的家屬,以及在場的所有病人全都不要放過!」
「另外一隊守在醫館附近,二隊和三隊各自散入街道兩側,隨時注意查看孫世傑是否回來。」
「四隊去通知府里的其他隊伍,分布各處打聽打探消息,查找孫世傑的動向。」
……
一連串的命令發下去,場上眾多的武者全都行動了起來。
包括寧焱帶來的姚蘭溪等人,也都納入到指揮當中。
然而,直到夕陽沉落,他們也未能查到孫世傑的下落。
無論是聞香訣還是其他用來找人的雜術,都未能找到他。
感覺就像是突然失蹤了一般。
黯淡天色下,忙了大半天的寧焱回到了小元門。
出趟遠門再回來,此刻回到小元門就像回到自己的家一樣,心裡莫名充斥著一股安定感,連帶著多日積攢下的疲累都散去了不少。
沿途跟一些尚在修行的弟子們打過招呼,很快寧焱就來到最裡面的小院。
只見朱可辛正坐在一張石桌旁邊,手裡的針線急掠如影,竟似在做女工?
不!
這不是女工!
這是在修行某種針術!
「寧師弟,你……不對,你突破到了暴氣?!」
朱可辛正待打招呼,臉色豁然變化,滿臉震動與不可思議。
緊跟著不由嘖嘖嘆道:
「早在先前武師兄回來時,便提過你一個月內可能晉升暴氣。
沒想到這才短短不到十天,就已成功晉升。
你可真給我一個不小的驚喜啊。」
寧焱嘿嘿一笑:
「僥倖,僥倖。」
說著他拿出一壇固身酒:
「這是我從枯榮寨裡帶回來的固身酒,你不妨嘗嘗看。」
「固身酒麼?」
朱可辛拍開泥封,鼻翼輕動,微微嗅了一下:
「聞起來倒挺不錯的,很像我以前喝過的。」
「你以前喝過?」
寧焱頓時愕然。
朱可辛笑了笑道:
「我三叔以前帶回過一壇,是跟枯榮寨交易買下的,只可惜我當時實力太差,只喝了一小盅。」
「沒想到現在竟還有機會再次嘗到。」
朱可辛眼中不由得露出懷念之色。
寧焱頗有些好奇的問道:
「你三叔拿到了赤金令,似是很久沒有回來了?」
「人家手握赤金令,又修行到了暴氣巔峰,自然早早就選擇外出闖蕩。」
朱可辛回憶道:
「當年他曾跟我說過,青蒼很小,伏龍很大,但伏龍還是不夠大,有朝一日一定要去往比伏龍更大的地方,去見識更加廣闊的世界。
所以在拿到赤金令之後,他把家裡這邊安排好了,便沒有太過耽擱,立刻跟隨萬法閣的商隊,前往府城那邊。
這麼多年過去,也不知道他是否成功入勁。」
「有赤金令的權限,再加上萬法閣的資源作為輔助,想來成就入勁應當不在話下。
說不定他現在都已經達到了更高的位階。」
「借你吉言。」
朱可辛笑了笑,又將酒罈給封上了。
寧焱詫異道:
「你不喝?」
「等大家人齊了,一塊喝便是,這一壇給我太浪費了。」
「大家的我也都準備了。」
說著他解開行囊,又從裡面搬出了四壇。
朱可辛見狀,嘴角不由得微微一抽:
「難道你打劫了枯榮寨?」
「那倒沒有。」
寧焱搖頭道。
我隨手撿的,怎麼能說是打劫呢?
轉而他看向裡屋,又問道:
「師父的情況怎麼樣了?」
「還是老樣子。」
朱可辛嘆息一聲:
「連供奉開的藥很不錯,目前師父的狀況相當穩定,只不過在徹底解決混亂意識之前,還不能讓他恢復清醒。
三月之期一到,若是還找不到救治的方法,說不定真得帶師父前往伏龍治病。」
「我總覺得武師兄那個法子不太靠譜,」
寧焱嘴角抽了抽,跟著又問道:
「元茜茜現在怎麼樣?」
「元師姐已經苗條了不少,看樣子應該快好了。」
這樣麼。
寧焱暗自沉思。
說不定等元茜茜一醒來,他就能拿到《八髒九腑混元神功》,屆時不用去伏龍也許都有辦法治好師父。
「武師兄呢?還在閉關嗎?」
「是啊,聽他說差不多十天就能出關,估摸著就在這兩天吧。」
朱可辛說到這裡,不由得十分羨慕:
「屆時,咱們小元門可就又多了一位暴氣巔峰的大修。」
「哼哼,早晚我也能修成暴氣巔峰。」
寧焱不無嘚瑟道。
朱可辛頗有些沮喪:
「跟你們這幫妖孽呆一塊,有時候真覺得我投錯了門派。」
寧焱笑著寬慰道:
「朱師兄不要這麼想嘛,你看趙師兄,明明只是個聚氣,一天到晚活的多開心,根本沒有什麼暴氣的煩惱嘛!」
剛剛才從屋子裡走出的趙鳴,聽到這話,胸口當場就中了一箭。
他自閉的縮了回去,順手把門一關。
「趙師兄,你聽我解釋呀!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說你修的慢。
不對,我的意思是你沒我們修的快。
哎呀,總而言之就是,做一輩子聚氣也蠻好的,對,蠻好的!」
「寧師弟,你還是不要說話比較好。」
朱可辛幽幽的道。
寧焱頹然坐回到桌邊。
他嘆了口氣,四下看了看,又問道:
「孟師兄呢?」
「孟師弟練功出了岔子,環兒剛剛替他叫了個郎中,好像是妙手堂的孫郎中,聽說治療內傷很有一套。」
「你說什麼?!」
寧焱猛地站起身來,臉色難看到極點。
……
黯淡慘綠的山谷跟前。
萬毒鳴蛇谷的谷主付慶軒,帶著手下大批精銳,神色肅然的站在谷口前。
不多時,便有一陣密集的腳步聲迅速接近過來。
就見一行身穿黑色斗篷的武者們,大步從拐角走出。
待到隊伍站定,見到領頭的四人,付慶軒立刻鞠躬問候道:
「小人付慶軒,見過上教使者!」
「我等拜見上教使者!」
瞧見身前拜倒的眾人,四人最左側的一位,掀開了頭上的篷帽,露出一張毫無血色平平無奇的中年面孔。
不過再怎麼平平無奇,所有人都不敢有絲毫忽視。
蓋因這是一位實打實的入勁。
中年人看著付慶軒,沒有任何寒暄,徑直出聲說道:
「我是此行帶隊的護法之一,名為黎傲。」
「付谷主,之前要你這邊做好的準備,可否已經完成?」
「回稟黎護法,已經全部完成!」
付慶軒謙卑回道。
「如此再好不過。」
黎傲沉聲說道:
「青蒼和陰絕林離這邊還遠,接下來便不再耽擱,我們立刻出發吧。」
「小人領命!」
雙方匯合,化作一道洪流,朝著青蒼的方向快速行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