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是成了植物人，只能癱在輪椅上的愛女，一邊是相伴一生的妻子。
高爸爸瞬間紅了眼。
他鬆開女兒輪椅把手，撲向癱軟在地上的高媽媽，悲憤道：「醫生！」
醫院大廳里人來人往，立刻有幾個護士撲過來對高媽媽進行急救。
高媽媽臉色蒼白，慢慢睜開眼睛，「救救我的晴晴……」她抓住護士的手，流著淚哀求，「明明、明明都說好了的，我們才轉院過來，你們不能這麼戲耍我們啊！」
她昨晚，短短几個小時前，才慨嘆過，她的晴晴運氣好，能趕上艾德華醫生來華！
她還和自家老頭子開心地暢想，雖然這次晴晴出事，家裡已經花了不少錢，幾乎快要掏空家底。可是等晴晴醒了，她還是計劃著和老公一起，開上家裡的小麵包車，帶女兒揚眉吐氣地去辦完離婚，再帶著女兒走一走，看一看大好河山。
只要高晴能站起來……
明明是近在咫尺的夢想，卻像一個美麗卻脆弱的泡泡，一下子被人狠狠戳破……
只剩一地狼藉。
高媽媽只覺心口劇痛，額頭上汗水一層疊著一層，「你們……不能這麼欺負我們，明明說好的，說好的……」
一旁，江浮雪一顆心像被撕裂了一般劇痛。
她攥緊手指，抓著手機，「衛清遠，你……太欺負人！」
電話很快撥通。
對面傳來衛清遠油滑的聲音：「喂，小雪啊，你有什麼事兒？」
他居然一副全不知情的模樣！
知道現在不是置氣的時候，江浮雪深吸一口氣，壓下憤怒，「衛清遠，你明明說好的，艾德華醫生來華要給晴晴做手術，現在怎麼換了人？為什麼你們醫院不接受晴晴？」
一旁，高媽媽也止了哭，細聽江浮雪說話。
「小雪，你說什麼呢？」衛清遠聲音輕飄飄地傳來，好像他在談論的僅僅就是中午要去吃哪家店這樣的小事，無足輕重，不值一提。
衛清遠：「這是……院裡的決定，也是艾德華醫生個人的意思。」
「什麼？」江浮雪手指緊緊攥起，一顆心在胸腔里跳得她甚至覺得有些發痛，「你們，憑什麼？」
「憑什麼？」衛清遠輕輕地笑了，「小雪，你真是……天真。」
「從咱們醫院的角度說，肖老爺子的社會影響力，不知道比高晴一個小姑娘高出去多少。治好了肖老爺子，肖氏企業會有上千員工受惠，他們背後就是上千個家庭，甚至是上千個家族收益。」
「高晴呢？不用我說，你也知道，她要是身體好了，怕是第一件事，就是……」
「離婚！」
「王耀祖也是咱們的同學啊！要是只好了高晴，他不就要被離婚？」
「小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的道理，你不明白？」
「你住口！不許你這麼說晴晴！」此時此刻，江浮雪真恨不得衛清遠這個混蛋能站在自己面前，她絕對會忍不住動手，「晴晴跟王耀祖的事，你根本就不知道！」
現在一想起高晴受的委屈，江浮雪都渾身顫抖。
「王耀祖出軌，是他出軌，跟別的女人直接滾到了床上。他們才結婚幾天啊？半年都不到， 王耀祖他管不住下半身，還大言不慚地怪晴晴不好！我告訴你，不管晴晴能不能好起來，她這個婚都離定了！我的姐妹，沒有跟別的女人共用一根爛黃瓜的習慣！」
電話那邊，衛清遠被江浮雪懟得有些說不出來話。
他擦了擦額上冷汗，「呵呵，小雪，你火氣這麼大幹嘛呢？你、你不了解男人，這不過是男人都會犯的錯。再說，耀祖出軌，你也應該多讓高晴反思反思，男人為什麼不要她……」
見衛清遠扯得遠了，根本就是故意岔開話題。
江浮雪一口截斷，「晴晴的婚姻不是你一個外人能插嘴的。我現在只想問你，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憑什麼晴晴不能做手術？」
她故意大聲道：「你們醫院是不是把晴晴的手術名額，給賣了？」
被江浮雪叫破心事，衛清遠額頭上的汗一下子就下來了。
大廳里，不少醫護人員和患者也都看了過來。
衛清遠在電話里都能聽到江浮雪那邊的嘈雜。
「醫院還能賣手術名額？這不是謀財害命嗎？」
「姑娘，你說的那個醫生叫什麼名字？我們幫你投訴！讓衛健委查他們！要是真發了這種喪良心的財，準時一罰一個準！」
「就是！醫院要是能隨意買賣手術名額，咱們這些本來就為了治病散盡家財的患者，哪裡還有活路？」
真的有患者湊過來問衛清遠的名字。
電話那邊，衛清遠慌了。
他現在有大好的前途，名聲可禁不起這麼抹黑啊！
「小雪，你說這話，可是要負法律責任的！」嚇唬完了，衛清遠趕緊安撫，「你別吵，別耽誤別的患者，你……你在大廳吧？你左轉，上三樓，我在辦公室等你。咱們關起門來談……」
先穩住江浮雪，別叫她出去亂說，萬一打擾了肖老爺子手術，事兒可就大了。
衛清遠壓低嗓音，給江浮雪虛假的希望，「小雪，你上來，等艾德華醫生給肖老爺子做完手術，我再安排晴晴的手術……」
一旁，高媽媽閃著淚花，滿臉希冀地看向江浮雪，「下雪……要不，咱們就先上去問問……」
哪怕只有一絲希望，高媽媽都想要為女兒抓住！
江浮雪慢慢搖了搖頭。
她能猜到衛清遠的計謀，不外乎就是捂嘴。江浮雪心底沉了沉，她知道，既然衛清遠選擇了捂嘴和拖延，那八成就是……
艾德華醫生給肖老爺子做手術，已成事實。她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
心口一滯，被鬱氣漲得生痛生痛。
江浮雪對著電話：「我不去。你有什麼話，下來說。」
「我哪兒里都不去。我就在門口大廳，衛清遠，我等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