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頭看向了不遠處的妝匣子,突然翻身下了床榻,在她妝匣子裡翻找了起來,最後沒有找到可疑的才放心的合上。
當日她和張業揚不日就要訂婚,他並不知那死書生有沒有送簪子給安安。
他指節在盒子上敲了敲,放心的回了榻上,一把將人摟進懷裡,愜意的閉上了眼睛。
沈安安一向有睡懶覺的習慣,從江南到沈府都是如此,蕭淵不讓人打擾,她睡醒就又是過了早膳的時間。
匆忙洗漱更衣,她讓墨香把管家叫來了梧桐苑。
「皇子妃。」管家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我今日要去永寧侯府拜訪長公主,你準備一份厚禮,」
「是。」管家鞠了一躬,猶疑片刻又從袖中掏出了對牌和鑰匙,「皇子妃,往日府上沒有女主子,這些一直是老奴代為打理,如今皇子妃進門,就有勞皇子妃操心了。」
四皇子府帳管的可不止是這一畝三分地,還有各家官員的人情往來,節禮等等,這才是沈安安和蕭淵要管家權的主要目的。
她不能一葉障目,不說對朝堂動盪一清二楚,但至少不能是睜眼瞎子。
她將對牌握在手中,對管家點了點頭。
說來兩世,她還是第一次摸到四皇子府的管家權。
上一世也不是蕭淵不給,而是她不樂意要,若是整日看帳冊,還哪來的時間盯著他不放呢。
知道她醒了,蕭淵從書房過來陪她用了早膳。
管家將一切都準備妥當來稟報,沈安安就帶上墨香出門了,當然,還有蕭淵。
只是他有些墨跡,讓沈安安等的有些不耐。
披風,手爐,墨香被他使喚的團團轉,等出門時,都快中午了。
他們哪是去瞧長輩的,是去混飯吃還差不多。
長公主聽說他們要來,早就收拾妥當在廳里等著了,保養得宜的臉都要笑開了花。
婆子候在門口多時,四皇子府的馬車一到立即就迎了上去,說了一連串的吉祥話。
一路來到花廳,給長公主行了禮,她立即讓沈安安起來,招呼著到她身邊做。
「時間過得當真是快,幾個月前,我還在給你說親呢,不成想一轉眼你就嫁給淵兒了。」
長公主瞥了眼蕭淵,轉頭看向沈安安時又掛上了笑,「幸虧是沒成,否則我可怎麼有臉見我侄兒。」
蕭淵聞言,鋒銳的墨眸掃了長公主一眼。
確實幸虧沒成,否則就是姑母做媒,他也得攪黃了不可。
長公主喜笑顏開,「在四皇子府待的可還習慣,淵兒有沒有欺負你,若是對你不好你就告訴我,我來收拾他。」
「一切都好,長公主放心。」沈安安從善如流,做出長公主喜歡的溫婉模樣,時不時臉紅那麼一下,讓長公主更加的歡喜。
蕭淵不說話,靜靜看著自家夫人的表演。
「怎麼還叫長公主。」長公主嗔笑著說。
蕭淵懶洋洋的糾正,「您的改口禮還沒給呢,就想聽新婦叫姑母?」
「嘖,我給忘了,快,把我準備好的禮拿來。」長公主猛然想了起來,吩咐丫鬟去拿。
「你別理他,慣是沒個正經。」沈安安輕笑著說。
「那是他把你放在心上。」長公主拍著沈安安的手說,「從淑妃走後,我還從來沒見他如此高興過,安安,淵兒不容易,你可要好好待他。」
長公主眼圈迅速紅了起來,偏頭拭了拭眼瞼上的水珠。
蕭淵眸底的笑意慢慢淡去,廳中氣氛有一瞬的凝滯。
這些話,上一世長公主也對她說過,且不止一次。
可人總是難以感同身受別人的苦楚,只能看到自己的難熬。
也是因此,長公主才慢慢對她不喜的吧,畢竟那時的蕭淵,都快被她逼的要炸開了。
丫鬟把禮物拿了過來,打破了氣氛的沉悶,沈安安順理成章的收下,改了口,「姑母放心,我一定會好生照顧他的。」
「好。」長公主聲音有些沙啞。
蕭淵掀眸朝沈安安看去,眸中黑色鋪就,幽沉深邃,是她看不懂的複雜。
「淵兒,」長公主嫌棄的看向他,「我和安安說會兒私房話,你就別坐在這裡了,去尋逸兒玩去。」
那語氣,就像是打發小孩子。
「好。」蕭淵移開視線慢慢站起身,末了又加了一句,「用午膳時記得叫我。」
「不會把你忘了。」長公主笑著瞪了他一眼。等他走遠了,才拉著沈安安的手問。
「我聽說昨日你進宮,是良嬪接待的你,還有位兵部侍郎家的李姑娘,?」
沈安安臉上的笑容適時的淡了下來,沒有表現出氣憤,又巧妙的加了點失落,既不會讓長公主覺得她善妒,又不會讓她覺得自己不在乎蕭淵。
微微點了點頭。
長公主擰著眉嘆了口氣,「就算淵兒的母妃不在,也斷是輪不到她一個嬪位出頭。」
她心知肚明這事兒是皇上的意思,就算不滿也不能說太過。
可賞賜幾個宮女,想怎麼安排都沒什麼,大婚第二日塞個側妃進來,就委實有些過分了。
「安安,委屈你了,這事兒都是那邊的意思,你可別生淵兒的氣。」
沈安安心想,他不找我麻煩就謝天謝地了,她怎麼敢生他的氣。
可她還是垂下頭,眸子都是傷心失落,如此才符合大婚之日夫君被納妾的倒霉正妻的可憐樣。
「我知道,姑母放心,我不會和他鬧的,畢竟他也是身不由己,身為皇家兒媳,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
「唉。」長公主重重嘆了一口氣。
她是皇族出身的公主,對這些早就屢見不鮮,更甚者早就已經麻木接受了。
「可別讓那有的沒的耽誤了你們倆的感情,最後像二皇子妃一樣,」她搖了搖頭,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丫鬟奉上了茶水,沈安安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聲開口,「姑母,我想了解他的過去。」
「有些話我不好問他,可天長日久的相處著,若是不了解,難免生出誤會,若是有幾個拿此做文章的,我也好知曉怎麼應對。」
長公主聞言又欣慰又難受,重重嘆了口氣,臉上慢慢浮上了哀傷。
「你有這份心是對的,畢竟你們是要過一輩子的。」
沈安安點頭。
不論是以前還是上一世,她都從不曾關注這些,什麼都不知道,一股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才會頻頻出錯。
長公主臉上都是感傷,「你想問的是他的母妃吧?」
「是。」沈安安眉頭微微皺起,「所有人都說淑妃娘娘是父皇最寵愛的妃子,可我總覺得蕭…夫君對父皇卻並不認同。」
「外界說的不錯。」長公主幽幽說,「淑妃確實得皇上喜愛,可帝王,卻不會只喜愛一個。」
沈安安眸子閃了閃,「姑母的意思是,父皇還有更心儀的女子?」
長公主縹緲的笑了笑,「沒什麼喜歡,更喜歡的,帝王的寵愛,就像是御花園裡的花,一茬接一茬,牡丹敗落,芍藥盛開,花開花落…」
長公主頓了一下,沒有再繼續說下去,沈安安卻明白了大概。
怕是淑妃對皇上一往情深,而皇上在二人情意正濃之時,又另有了新歡。
可淑妃又是怎麼死的,若只是病死,蕭淵為何兩世都耿耿於懷,對皇帝怨念頗深。
所有人都對淑妃之死閉口不提,是否和皇帝死死摁住的宮中秘事有關?
那個讓皇帝移情別戀的女子,又是誰?
長公主只是告訴了她皇上和蕭淵父子不合的癥結就不再繼續說了,沈安安也不沒有問。
丫鬟稟報,午膳已經擺好了,華笙郡主也在這個時候來了。
「參見四皇子妃。」她嬌俏的給沈安安行了個禮,臉上卻有掩飾不住的病容。
「快起來。」沈安安故作羞澀的將她拉起來,才問,「你臉色怎麼這麼差,可是生病了?」
「嗯,」華笙笑容有些牽強,「你大婚我本是要去的,可惜那兩日病的起不來床,你可莫生我氣,我給你備了添妝禮的,待會兒吃完飯我們就去取。」
「好,」沈安安應下。
三人在丫鬟婆子的簇擁下來到正堂,等了一會兒,蕭淵和凌辰逸也到了。
「表嫂好。」凌辰逸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沈安安微笑回應。
長公主很高興,「快都坐吧,有些日子不曾如此坐在一起好好吃個飯了,淵兒從前不是忙軍務就是忙朝事,見著他的次數少得可憐。」
蕭淵挨著沈安安身側坐下,凌辰逸順勢坐在蕭淵身側。
「往後母親什麼時候無聊了,就讓表嫂來陪您說話。」華笙笑著說。
幾人其樂融融的說著話,卻被一個突如其來的請帖打擾了興致。
長公主放下筷子擰眉看著管家手裡的帖子,「二皇子又要納妾?」
「是。」管家說道,「帖子是二皇子府的管家親自送來的。」
長公主面色沉了下來,「回絕了,就說我沒空。」
光是今年,不加沒有宴請的,蕭澤就納了五六回妾了,也幸虧家底殷厚,若是放在尋常百姓家,連禮都給他送不起了!!!
「這……」管家有些為難,「來人說這回不一樣,讓長公主你務必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