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傳言

  「哪回都不一樣,總不會是把那些舊人又重新納了一遍。」長公主拿起筷子,不咸不淡的說。

  管家有些卡殼,一時想不起來該說什麼。

  長公主說的也沒錯,誰家納妾也都是不一樣的,至少,新娘子不一樣。

  其餘人都垂著頭吃飯沒有接話,長公主順口問了一句,「這回又是哪位大人的女兒?」

  「是……端家二姑娘。」管家突然想起來什麼,忙說道,「不是妾,是側妃。」

  長公主愣了一會兒,才緩緩回過神來,對端家她自然是知道的,只是端二姑娘,費了會兒神才想起來。

  「他怎麼和端家二姑娘搭上了?還有,他側妃的位置不是滿了嗎?」

  沈安安也抬頭看著管家,因為她也很想知道這個問題。

  她知道端瑩瑩最近在議親,可和蕭澤搭上,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

  一直安靜給盤中魚塊剔刺的蕭淵淡淡開口,「搭上估計是我和安安大婚那日,至於側妃的位置,前些日子張氏不是剛騰出來一個。」

  一個蘿蔔一個坑,那個拔出來,這個正好插進去。

  「……」

  無語的不止是一個,長公主無奈的擺了擺手,「行了,你去庫房挑個禮,後日去湊個熱鬧就是了。」

  既是娶側妃,那還是要給這個面子的。

  管家退了出去。

  華笙立即說,「要去您去,我可不去。」

  她拉著沈安安說,「你是不知,每次二表兄納妾,二表嫂見著母親都要好一番哭訴,他們兩口子奇葩的很,我是煩。」

  凌辰逸聞言輕笑了一聲。

  沈安安突然想起來,後日好像也是良嬪說的讓李家姑娘入門做側妃的日子,她抬頭看向蕭淵。

  一盆晶瑩剔透的魚肉正好推到她面前,「快些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

  她覺得,蕭淵是想堵住她的嘴不讓她說話。

  魚肉被剔的很乾淨,入口軟化,鮮香可口,沈安安選擇了閉嘴,只是蕭淵剔刺的速度趕不上她吃的速度。

  長公主看著二人和和美美的,眼底又慢慢有了笑意。

  吃完飯,沈安安就被華笙拉去了自己的院子,蕭淵和凌辰逸去了書房談事情。

  長公主有午睡的習慣,也不再管他們。

  「沒能去參加你們的大婚之禮,我可是惋惜了好久。」華笙將早就準備好的添妝禮遞給沈安安。

  「你可別生我氣。」

  沈安安將東西交給墨香,笑說,「身子最重要,去不去都不打緊。」

  華笙笑容肉眼可見的淡了下去,又旋即恢復如常,「你說得對,日子總是要過下去,只有活著才有希望。」

  她拉著安安在軟榻上坐下,不知從哪裡掏出了一沓紙,「你瞧瞧。」

  沈安安翻了翻,便知華笙這場病的因由了,「長公主再給你相看?」

  「嗯。」華笙輕點點頭,「我瞧來瞧去也沒有很中意的,你幫我看看。」

  沈安安這才又仔細的觀看那些畫卷,小像旁都寫了年齡家世,長相都十分周正,只是家世上都不算出彩,只能說中規中矩。

  「這位趙家公子應是不錯,我聽我大哥說過,他家以前也是大族,只是近些年落魄了,但人品才華都尚可。」

  沈安安指了個長相清秀的男子,她對著這人有些印象,上一世投靠在蕭淵部下,也算出頭人地,有些成就。

  最重要的是,人品確實不錯,是蕭淵贊過的忠正。

  華笙側眸看了一眼,笑說,「倒是巧,我母親和大哥中意的也是他,那就他好了。」

  她說的隨意,就像是買個蘿蔔白菜那麼簡單。

  「華笙。」沈安安輕聲喚了她一聲。

  她知曉她的心結,可私心裡,也是希望她能徹底放下,不再重複上一世的悲劇。

  她不知這一世二人會不會有交集,但堅持下去,無疑是十分艱難且痛苦的。

  「嗯。」華笙笑著,眼中像蒙著一層霧氣,水光瑩瑩。

  「別擔心,其實對我來說,嫁給誰都是一樣的。」

  沈安安不理解,只是年少時的零星片段,是怎麼讓她堅持了那麼多年,苦苦熬著放不下的。

  一遇良人誤終身,從此傾心難付人,簡直比她上一世還要荒唐!

  「不說這些了。」華笙把小像從她手中抽走,隨意的扔在桌案上,「若是有了結果,我告訴你,到時候別忘了來喝杯喜酒就成。」

  「嗯。」

  她突然想著,凌辰逸和蕭淵知不知華笙的心思,那個人到底有沒有回來的可能。

  屋子裡燒著暖爐,丫鬟奉上了茶水瓜果,二人圍著暖爐吃著東西說著話。

  「你和我四表兄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沈安安不知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稀里糊塗的就成親了,我也不知。」

  「你喜歡他嗎?」

  果子在沈安安口中停留了幾息,才慢慢咀嚼咽了下去。他偏頭對上華笙好奇的眸子,扯起唇角一笑,點了點頭。

  華笙也笑了起來,「有情人終成眷屬,是世間最難得的東西了。」

  「是啊。」沈安安端起茶盞捧在掌心,說,「方才長公主還說讓我好生對他,說他很不容易。」

  「確實如此。」華笙點了點頭,纖細五指虛搭在暖爐邊上,「在所有皇子公主中,四表兄是最讓人心疼的,他也聰明爭氣,不然怕是早就沒命了。」

  「嗯?」沈安安側眸看著華笙,「沒命是什麼意思?」

  華笙漫不經心說,「皇家殘酷,那些害人的手段是咱們想都不敢想的。」

  「尤其又是皇子,為了爭權奪位,不知多少人成為了這萬里山河的祭品,四表兄能自己一個人走到今日,說是刀山血海也不為過。」

  沈安安沉默了一會兒。

  便聽華笙繼續說道,「若是你曾見到他從戰場回來時血淋淋的模樣,一定也會十分心疼他。」

  可那只是這些年出生入死的九牛一毛,其中酸辛,沒有人能感同身受。

  上一世的沈安安,更不能。

  她只埋怨他每日數不清的政務,甚至曾在他受傷時,怨過他,殊不知不爭,等來的就只有死路一條。

  如今想來,當初自己能肆無忌憚的發瘋,也是他在外辛苦掙來的。

  她也從沒有盡過一個作為妻子的責任,又哪來的資格去怪他呢,

  「表嫂。」華笙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麼突然不說話了,在想什麼?」

  「沒什麼。」沈安安回過神笑笑,「我聽很多人提起過淑妃,卻從不曾聽他提過,我總覺得他好像對淑妃娘娘的死很忌諱,怕日後哪句話說錯了惹他不快,還問你母親來著。」

  提及此,華笙臉色暗淡了下來,「淑妃娘娘是個頂頂溫柔的女子,只可惜紅顏薄命,四表兄很小的時候她就不在了,加上當時……」

  說到此,華笙突然抿住唇不說了,沈安安蹙眉抬頭,「當時怎麼了?」

  華笙說,「我告訴你,你可要爛在肚子裡,更不要問四表兄。」

  沈安安點了點頭。

  華笙小心翼翼往外看了一眼,確定沒有旁人後才小聲說,「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那兩年淑妃娘娘和皇舅舅感情不怎麼好,後來淑妃娘娘不知為何突然就病死了,宮裡就有人傳……說是淑妃娘娘不潔,被皇舅舅給賜死的。」

  沈安安震驚的抬頭,華笙立即按住她手腕,沖她搖了搖頭。

  「流言剛出來就被皇舅舅給摁下去了,當初宮裡還死了好幾個嬪妃,都是在背後嚼舌頭被處死的,從那之後,再沒有任何人敢提及這事。」

  「就連淑妃娘娘的死,除了四表兄,都沒有人敢在皇舅舅面前提及。」

  沈安安腦子有片刻的混沌,好半晌才消化了華笙的話。

  她從不曾關注過這些,以至於對有關的蕭淵一切都毫不知情。

  當年淑妃之死竟還有如此荒謬的波折?

  「你和淑妃娘娘接觸過嗎?她是個怎樣的人?」沈安安問道。

  華笙微微搖頭,「那時我還小,只隱約有些印象,記得她是個說話都柔聲細語的溫婉人兒,愛抱著四表兄餵他糖果子吃。」

  華笙漫不經心的道,「雖然事情過了這麼些年,可我覺得淑妃娘娘絕不是那樣的人,也是因為那些傳言,四表兄才一直懷疑淑妃娘娘的死有問題。」

  沈安安蹙眉,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所以,蕭淵對皇帝的怨憤,是因為他懷疑淑妃之死與皇帝有關?

  可若是淑妃當真是…有什麼問題,他作為帝王處死一個不貞不潔的嬪妃不是理所應當嗎。又為何選擇讓淑妃病死?

  為了蕭淵?不可能,若是為了他皇家名聲或許更可信些。

  結合皇帝對蕭淵的態度,沈安安覺得,那些傳言十有八九不是真的,並且皇帝心裡十分清楚,所以才會對蕭淵有愧,屢屢寬宥。

  那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寧妃呢,她扮演的又是什麼角色?

  所有的消息就像是一根繩慢慢串聯在了一起,可等她再想深入探究時,又沒有了任何頭緒。

  她如今可以確定的是,沈貴妃背的那口黑鍋,定是和淑妃之死有關係,還有寧妃,十有八九就是被皇帝滅口,因為她也可能是當年中的一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