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還真應了那句俗話,木偶不會自己跳,幕後自有牽線人。這周鴻升也太精明了,他能玩的官場中人為其所用,就肯定不是尋常的商人。
彭雲良心裡一掂量,他當面爽快的說:「請鄭市長放心,我們一定全力以赴完成任務。關於具體接待和雙方商談的方案,我馬上著手落實。」
鄭三炮說:「好,你辦事肯定沒問題,如果遇到什麼困難,要及時報告,記住了一定要讓周老闆滿意。」
那天,高舉業接到彭雲良的電話通知:告訴他說了,外商周鴻升要來找他簽約的消息,其實,這事高舉業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因為建材生產行業不景氣,他故意想把這事往後推一下,緩一緩勁再說,就這樣耽擱了幾個月,周鴻升沉不住氣了,才找上門來推銷。另外,這周老闆來的也真不是時候,高舉業為白老長退股的事正頭疼,哪有心思接待他呀。眼時,公司的困難,彭雲良也心知肚明,企業的生產都難正常運轉了,銀行貸款還沒著落,這個新項目還能不能上馬都得兩說,幾千萬的設備簽了約,高舉業到哪去籌這筆錢呢?明知戲難唱,但是,你給趕上台了不開口也不中。
高舉業也不願拂了彭雲良的面子,正在左右為難的節骨眼上,楊春雪打來電話約他去省會赴宴,靈機一動,高舉業借題發揮,玩了一個金蟬脫殼計。讓侯得山出面與周鴻升商談,目的是先抻巴他幾下,探准了虛實,再按對了症下藥。
其實,高舉業玩得是游擊戰術,你進我退,你駐我擾,你急我緩,你疲我打。你找市長幫忙,我拿市場說事。
彭雲良對於高舉業的商戰策略,雖然已看出了幾分眉目,但是,他故意不去點破機關,這樣給買賣雙方無形中創造了一條緩衝帶,他從中可以長袖善舞,上通下達,左右逢源了,他最想促成的結局是皆大歡喜,因為上級領導的指示不能違抗,企業利益又隨便割捨不得,各方的利益需要平衡,要找准這個最佳切入點,又談何容易呢。
周鴻升率領的幾名技術專家,都是從歐洲聘請的權威人士,他們一行來到順德市,受到政府領導的高規格接待。
在歡迎午宴上,侯得山看到紅光滿面的鄭三炮親臨現場,彭雲良和市政府部門的有關領導作陪,場面搞得很隆重。
周鴻升給他的印象很深,人家不愧是從國外來的大老闆,不僅英語講的流利,粵語和普通話也講得蠻有味道,這位氣度非凡、彬彬有禮的商界精英,一舉一動都透著難言的高貴、精明而又幹練的儒商氣質。他在宴會上致謝辭時說:「女士們、先生們,大家中午好?首先,請允許我代表本公司董事會,向鄭副市長、彭雲良局長、侯得山總經理和各位朋友們,表示最誠摯的謝意和良好的祝願!今天,鴻升有幸來到美麗的古城順德,真乃三生有幸,我的爺爺也是中國人,周某人血管里流的也是炎黃子孫的紅色血脈。為了振興和繁榮順德市的經濟,我和到訪的各位外國專家,願盡綿薄之力,把當今世界上最先進的、技術含量最高的、綜合效益最強的轉窯生產工藝技術引進過來……順德經濟的騰飛,不僅是你們的責任,也是我們海外僑胞的心愿!造福一方百姓,為祖國的經濟繁榮做貢獻,是我們龍的傳人,最神聖的使命!」周鴻升的話音未落,贏得了熱烈掌聲。
在歡聲笑語中,觥籌交錯,那天的場面氣氛十分感人。
午宴結束後,主賓稍事休息。下午,在正式業務談判前,鄭三炮向周鴻升來告辭,他說:「周老闆,對不起了,今天下午,我要到省里參加會議,不能奉陪您了。具體事項,由彭局長負責幫您協調……」
周鴻升握著他的手說:「鄭副市長,謝謝您啦,您需要我幫忙,請不要客氣啦!」
鄭三炮說:「周老闆,我的老領導是輕易不替商家說話的,您真是神通廣大啊,這事,我保證幫您辦妥!」這話讓周鴻升心裡又多了幾分底氣。
當前市場經濟形勢的疲軟,不僅讓國內的企業陷入了困境,外來的中國市場經營商們的日子也不好過了。因此,周鴻升很看重該公司這單生意。在上海的一次產品推介會上,他見過高舉業一面,感覺他是真實的買主,但也是個精明的企業家,別看他土裡土氣的,從言談話語的細節上,他分明察覺到這個土老帽頭腦不簡單。
周鴻升要想一口吞下這塊大蛋糕,肯定容易不了。他通過官場上的特殊管道,找到了一位省里的領導……。
今天的業務商談,對於高舉業的因故缺席,周鴻升已察覺到商談的結果會出現變數。
周鴻升在談判桌前,談笑風生,機智幽默,擺出一付成竹在胸的樣子,其實,他對於商談的結果心裡也吃不准。
在牛晶大酒店的豪華會議室里,雙方的正式商談開始了。
首先,由外國技術專家利用投影的形式,現場演示了這條轉窯生產線的工藝流程、設備性能介紹和一些生產廠家的使用情況報告。學工業管理的彭雲良看了介紹,認為這套設備先進,不僅耗能低、環保達標,而且質量高、生產規模大,還能有效地提高企業產品的市場核心競爭力,綜合考量這確實是套好設備。
侯得山是搞這方面生產的技術行家,說心裡話,他也看中了這條轉窯生產線。如果公司有這實力,就是高舉業不拍板,他也會力主引進這條生產線。
周鴻升從對方渴望的眼神里,捕捉到了商機。他微笑著說:「候先生,您對本公司提供的這套設備滿意嗎?」
侯得山定了定神說:「還行。」
周鴻升說:「好的,按照國際慣例,下一步該商談具體合作協議的條款了。」
在談判桌上,侯得山一字一板的說:「首先,我代表堯山建材公司對周老闆和各位專家的光臨,表示歡迎!我受高舉業董事長的委託,今天的商談由我全權負責。剛才,看了這套設備的生產使用情況介紹,客觀的講,設備的技術含量很高,各項性能指標良好,我們公司對於跟周老闆的合作,頗感興趣也有誠意。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目前,國內市場的水泥銷售情況,坦率地講不容樂觀……」侯得山的語氣一轉,讓外商的推銷團隊,都心裡感覺有些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