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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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堯山人常說的一句口頭禪:兒女活不活要養,莊稼收不收要種。這句直白話的確還頗有幾分大智慧。

  高舉業把它理解為面對困難,要扯直腳杆睡覺,打起精神做人,該幹啥幹啥,賣什麼得吆喝什麼;再往深里說呢,遇事得從大處著眼,小處著手,遠處著想,近處下腳,還有,你栽了跟頭,要從自身找毛病,不能屙不出屎賴地硬,不會撐船怪河道彎。男人幹事要有百折不彎得犟勁,你認準了的事,就得二愣子打鐵,死砸!

  石含玉低頭鑽進轎車,隨手把門帶上。

  早已在車裡等候的高舉業說:「小趙,開車!」你說他大中午的,也不讓人歇會兒。

  辦公室主任趙鐵龍把石含玉找來時,只對她說要進城見客,有要事相商,具體啥事呢?他也說不清丁卯。

  石含玉帶著一肚子疑問坐上車,她見高舉業換了身出門的行頭,還特意淨了淨臉兒,從頭到腳一打扮,還蠻精神的。

  石含玉跟高舉業說話也用不著拐彎,她一臉疑惑地問:「叫我跟你進城,做啥去?」

  高舉業說:「別急嘛,呆會再說。」

  石含玉不知他葫蘆里裝的啥藥,心裡不悅,嘴上不說,一臉公事公辦的莊重神色。

  轉眼間,趙鐵龍已開車進入京深高速公路,向著省城駛去。

  高舉業轉頭看了旁邊座位上的石含玉一眼,一語雙關地說:「今個兒,咱是餓著肚皮串親戚嘍。」

  石含玉說:「這話是啥意思?」

  高舉業說:「咱倆借(飢)去辦點事唄。」

  石含玉眨巴著眼皮問:「莫非喜從天降,財神爺叫門,有好事臨頭了?」

  高舉業說:「我看你是走道念小九九兒,有點財迷轉向了,就知道和財神親近。」

  石含玉說:「這叫吃什麼齋,念什麼佛唄,管錢的人不敬財爺,那你用我做什麼?」

  高舉業為了活躍氣氛,故意給趙鐵龍使了個眼色,示意讓他講點笑話,活躍一下氣氛。

  趙鐵龍心領神會,他手握方向盤,看了一眼後視鏡,頭也不回地壞笑道:「嫂子,要你做什麼?候總不講,別人也不能亂猜,對不?」

  石含玉臊紅了臉說:「臭小子,你這是二分錢買回把京胡,要腔沒腔,要調沒調了。今個兒,看準道,開好車,別瞎琢磨。回頭,我瞅見好看的姑娘,給你琢磨一個中不?」

  趙鐵龍說:「嫂子,你這是乾打雷不下雨,光讓俺聽響(想)有啥用?還是解決不了實際問題。就當兄弟求你了,今個說話得算數。俺這邊早幹得著火冒煙了,你得多下及時雨,少放馬後炮。」

  石含玉說:「小趙子,記住了,只要多辦實事,我就不說漂亮話了。嫂子一句話,就能讓你夢想成真,抱得美女進家門,晚上,拉燈上床,讓你偷著樂去吧。」

  高舉業也繃不住勁了,笑道:「這才是打兔子餵鷹,把便宜都讓他得了。」

  石含玉說:「在你跟前,這貨,蔫壞!我一點他的脈窩就老實了。」

  趙鐵龍說:「嫂子哎,你這是打一巴掌揉三揉,好賴事全給包圓了。」

  石含玉說:「省城要到了,不跟你瞎逗了。該說正經事了,業哥,你拉我進城做啥?」

  高舉業說:「好事。」

  石含玉問:「啥好事?」

  高舉業說:「我不清楚。」

  石含玉說:「這事奇了怪了。」

  高舉業說:「春雪讓來的,都是老熟人,進城見個面兒,敘敘舊,喝場酒,這有啥奇怪的?」

  石含玉說:「老話說,吹笛有眼,打鼓有點,俺心裡沒譜兒,見了她也不能瞎說呀。」

  高舉業說:「入了場,看我的眼色行事,要看見盆了說盆,看見罐了說罐,看見王八就說蓋兒。山里人常說,打虎的人吃虎肉,怕虎的人進虎口,該出手時就出手。春雪,人不錯,肯定有好事,要不,人家誆咱來圖啥?」

  石含玉笑道:「也難說,保不齊是美女約你單練,怕水香知道了不依不繞,就扯上個黃臉婆當燈兒,給你們煞了風景兒,可別怨我。」

  趙鐵龍抿嘴一樂,他沒敢吱聲。高舉業心虛,急扯白臉地說:「淨瞎說哩,我是啥鳥兒身上有幾根毛,你還不知道?咱也是買賣人,還能秤桿掉了星就不識斤兩了嗎?」

  石含玉說:「聽我乾爹講,楊春雪是省城裡有名的高幹子女,她爹是掌管實權的大官,跟省城很多家銀行領導私人關係特鐵,如果你能利用好她這層關係,給公司解決點實際問題,我這次陪你進城就值了。」

  高舉業說:「這就是辦事先找人,有了和尚不愁寺。只要銀行的門開了,自然錢路就通順了。」

  石含玉說:「老話說,二兩銀子鑄個土地爺,錢這玩意能通神。該甩錢你也別手軟,如果一看有好戲,咱就二妹子上鞋底動真(針)的。」

  高舉業說:「在商言商嘛,利益互動才好使。反正逮了兔子死了鷹——得不償失的事,咱不干!真到鼓點上了,當著眾人面,不方便明說,我暗裡遞個眼色,你要見機行事。」

  石含玉點頭說:「行,你把握住火候,我揣摩著勁兒。這一路上,我就解不開這個悶兒,業哥,你說人家楊春雪長得賊漂亮,有文化又有靠山,不圖勢不缺錢,這城裡女人閒得慌了,跟鄉下的男人瞎戀戀圖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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