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晃,就在這樣的平靜中過去了一個多禮拜。
劉之泰一直藏在連曉敏家,誰也不會發現他的存在。
期間,公社和縣城的局子,鴿委會等,都派人下來三道溝開過大會。
意思是最近發生的命案太多了,要村民們但凡發現不尋常的人和事情,第一時間舉報給民兵隊。
關於通緝的人,也都做了一些說明,這兩件轟動的案子,不說明不行,否則傳的謠言四起,更不利於安定團結。
因為一直抓不住兇犯,甚至一點線索都沒有,三道溝公社的派出所一把手都撤職了。
王奎的表哥謝坤暫代所長,還升了職。
而且把王奎的二弟王峰給招到手下,去公社上班了。
讓大家都納了悶的是,這大雪天的,動員的人也不少,可是竟然連個毛都沒抓著!
兇手都跑去哪了呢?
謝坤也十分撓頭。
按理說,沒有介紹信,縣裡範圍內聯合巡查的力度又這麼大,外逃的兇手應該寸步難行啊,真是奇了怪了。
就算躲,這麼冷的天,還能躲進深山老林是咋的,不餓死也凍死了。
沈援朝等等那幾個知青還好說,至少身上有功夫,不含糊,可黃泰就是一個半大孩子。
據黃老四的大兒媳,死者黃彪的媳婦陳翠芳說,黃泰那一晚穿著的就是最薄的棉衣,而且也不保暖。
家裡的東西,他啥也沒帶走,穿的鞋都不是棉鞋,而是單鞋,擱外面無親無故的不得凍死?
可是,不論這些大小公安領導,查案人員咋尋思,結果依然是一點蛛絲馬跡都找不著。
只能繼續擴大搜查範圍,跟遼省其他縣聯繫,協助搜查。
十二月十號這一天下午,連曉敏打算外出去一趟公社。
她讓小泰就在西屋待著,自己認字學習,屋門反插好,沒人會進來的。
將小福和小丫,連帶著多日沒出門的小黃狗地瓜,都給帶了出去,到姑姑家玩。
玉芳也尋思呢,曉敏有十來天都沒咋過來了,倒是少見。
不過畢竟是接連下了大雪,小娃子不出屋也好,別凍著了。
這個時代,一次感冒,小孩子可能都扛不住。
醫療水平不行,因此冬季大部分時間,娃子們在屋裡熱炕上貓著也正常。
小鳳和三胞胎很快和小福、小丫玩到一塊,地上地下的開始鬧騰起來。
只要棉衣都穿暖和了,在院子裡蹦躂一小會兒也行。
「玉芳,就你自己在家啊,大翠奶和我姑都出去啦?」
現在是玉芳一個人在帶孩子,炕上躺著正在睡覺的小嬰兒墩墩。
「是啊,她倆去串門了,到張家去了,看看小壯和小胖那一對雙棒兒。」
連秋萍被墩墩搞得一直分不開身,難得出去一趟,也就是在親戚家多坐一會兒。
「我想去一趟公社,那你一個人得帶這麼多娃啊,我還是陪你待一會兒吧。」
玉芳笑了:「不用,墩墩可好帶了,你看,剛睡著,倆鐘頭不帶醒,我看著那幾個小的在地上玩就行,你去你的。」
「那好吧,我天黑前就能回來,不用帶我們仨的飯。」
告別了玉芳,連曉敏出了門,往公社走去。
外面的村道上,積雪挺厚的,不太好走。
連曉敏穿了黑色的長筒雪地靴,一步步走著,速度有點慢。
大概下午三點才來到公社的運輸隊。
算算日子,從沈援朝三個人逃走開始,有十多天了,卻一直沒有收到他們報平安的電報或者電話。
而薛紅兵偷偷藏在豆包的車裡,後攆著趕去粵省,應該十天內也到了,得比那三個人更快一兩天。
這真是不免讓人擔心啊,兩撥人,一個信兒都沒捎。
來到車隊大院門前,連曉敏熟門熟路地跟門衛大爺說,找一下張文瑞。
大爺戴上皮帽子,立刻進去給喊人了。
現在年底了,車隊大部分人都出車跑遠路走了,還沒回來。
隊裡只有張文瑞在,他負責公社到縣城之間,近途拉貨出車,也不是天天都去。
過了一會兒,張文瑞跑了出來。
「曉敏你咋來了,是要打電話嗎?」
有啥話要說,直接晚上到家裡說就行,都一個村的,也不用專程跑公社車隊找他。
那肯定是要借用電話的事。
「是啊,大瑞哥,豆包出遠門了,我不就找你來了。」
張文瑞一邊帶著連曉敏往裡走,一邊說:「豆包這小子也是,臨走時都給我交代了,一旦有他的電話、電報啥的,趕緊蹬車子去給王新田送個信。」
「……你說到現在,啥也沒有,不知道他咋整的神神秘秘的。」
提起豆包,他只是隨意的說了幾句閒嘮嗑的話。
連曉敏卻不用問就知道了,看來真沒消息傳回來。
不過至少薛紅兵這邊應該是順利到了粵省,要是半路出了什麼差錯,豆包自己就會打電話回來的。
而沈援朝那邊,就不知道咋回事了。
之前說過,安全到達寶安縣,就讓徐嘉旺兄弟倆想辦法給她傳個信報平安,結果到現在音訊皆無。
「大瑞哥,我有點事找利民哥的媳婦,嚴海霞,想給縣運輸隊掛個電話,你幫我撥號吧。」
「行,那有啥說的,咱去辦公室。」
連曉敏跟嚴海霞都這樣聯繫,有啥事往車隊辦公室打電話。
即使這回趙利民不在,讓他一個徒弟小曹去家屬院喊一聲師娘就行,距離都很近的。
趙利民都是副隊長,二把手了,使喚誰能不好使?
二人進了辦公室,裡面現在只有王小建一個人,他推了推眼鏡,瞅著跟在張文瑞身後進來的人,眼前一亮。
這個小姑娘,咋這麼俊呢,難道,這就是張文瑞的妹子?
過去給趙利民來過電話的那個!
電話還是自己先接的呢。
當時趙利民可上心了,還說以後有她的電話,不用找張文瑞傳話了,直接去家裡找正在養傷的他就行。
「小王啊,這是我家表妹,給縣裡運輸隊掛個電話啊。」
張文瑞咳嗽一聲,跟王小建說話。
其實不用交代啥,就是純粹打個招呼。
現在的年代,當司機都是很牛的,走到哪都說了算。
這不是一看小王兩隻眼睛都直了,想打個岔麼。
「啊哈,瑞哥,你打吧,那啥,我去給表妹倒點熱水,一路上挺冷的吧?」
連曉敏一笑:「謝謝小王哥,我記得上回我給趙利民打電話,好像也是你接的。」
小姑娘說話大大方方,沒有一點鄉下妹子的靦腆和抹不開,王小建也更自然了。
「沒啥,大家都是好兄弟,利民哥這一調走,我老想他了,以前我們關係最好了。」